温庭云听不得这质问的语气,刚想开口嘲回去,秦筝知道他要发作了,拍了拍他的腿对着他笑了下,开口道,“都是我做的,没人冤我。”
“你!”曲尘气得直喘,良久开口道,“谁信我都不信,你说句实话,是不是卫冰清逼的你?”
秦筝斩钉截铁,“没人逼我。”
曲尘越来越搞不懂他,“好,那你武功都废了,偷少林武当的秘籍做什么?”
秦筝没想好说辞,开始信口胡诌,“偷来想练的,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庄主把武功废了,然后我就烧了。”
曲尘冷笑,“哦,你烧了,很好,那你师妹呢?我从前可是问过你是不是倾心于她,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
温庭云竖起耳朵听,只见秦筝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妹乃绝色佳人,我会动心也很正常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眼一闭就……”
“吟诗?你还吟起诗了?!”曲尘一向自持,很少气得胸膛起伏不下,“秦筝,你当年仗剑而立,说即便做不了什么匡扶天下的大事,也必要做一个行侠仗义济弱扶倾的君子,现在是怎么回事?”
年纪大了以后,那些少年意气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好笑,“自不量力说的话,国师也当真了?”秦筝自嘲一笑,“我都不记得我说过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忘了吧别提了,有点丢人。”
温庭云一直未吭声,他也料到秦筝绝对不会说实话,只是曲尘气成这样他还是内心暗爽的。
曲尘不想再问了,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揪着秦筝的衣领往门外拖,“跟我回府!”
温庭云见他如此不客气,劈过去一记掌风,把曲尘的手给打开了,“我虽是魔教中人,但见到有人当我面儿强抢民男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国师家大业大,大半夜跑到破庙里跟人拉拉扯扯合适吗,传出去你脸要是不要了?!”
曲尘怒目而视,“关你何事!”
温庭云笑言,“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二人又打了起来,好在没有动刀动剑,秦筝本来想把曲尘给气走以后再好好盘问一番温庭云,结果又闹上了,实在让人焦头烂额。
可是没过一会儿,门外吵闹声更大,兵器碰撞之声夹杂着一女子的惊呼。
秦筝凝神细听,急道,“有人呼救,你们别打了去看看,朝这边过来了。”
还是温庭云先收了手,“我去看就是,秦兄在这里等吧。”
说罢提着刀就出去了,秦筝坐在庙里只闻刀光剑影的声音,温庭云也不知道看的情况如何,反正没一会儿什么人声都没了。
侍卫跟进来低声在曲尘耳边汇报,“总共四十五个死士,那人手起刀落,已全部绞杀。”
曲尘蹙眉,“搜尸。”
侍卫点头应下,出去了。
四十五个死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温庭云一个人就能尽数绞杀,那武功境界该是到了何等出神入化的地步,秦筝不免再次感叹,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
正惊叹着,温庭云拖着寒牙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女子,他刀上的血都还未滴尽。
那女子神色恍惚,怀中死死抱着一物,自进了庙里就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地发抖。
秦筝把热茶送到女子手边,关切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你别怕,这里的壮士武功不错,都是正人君子。你喝口茶再慢慢说吧。”
那女子不抬头也不喝茶,原地坐着发抖,秦筝无奈地看了温庭云一眼,“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刀身一甩,血珠溅到地上,温庭云把刀收好,道,“姑娘可不简单呢,这么多死士追了你一路,你毫发无伤,想来轻功不错。既然人都被杀了,你也别装了吧。”
温庭云言辞犀利,那女子身形一顿,果然不抖了。
秦筝明明见她一身血污,以为她受了伤,听温庭云这么一说也觉着这女子有些古怪,“姑娘怎会被人追杀?可是有什么难处?”
那女子弓着身子,头发凌乱盖着脸,看不见她表情,此时又抖了起来,秦筝以为是温庭云几句话把她吓到了,谁料乱发下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九爷聪慧,倒骗不了你。”
温庭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冷冷道,“我不随便帮人出刀,你要是说不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把你丢出去。”
女子理了理乱发,抬起头来,虽有血污却挡不住她姣好的面容。
“小女子连翘,承蒙九爷大恩,救了性命,今得一宝物,谁知被人知道了去,一路追杀至此。”
温庭云道,“什么宝物?”
只见连翘转过身来对着秦筝甜甜一笑,笑得秦筝莫名其妙,而后将怀中布包放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拆开。
连翘语调婉转轻柔,道,“宝物便是少林遗失的秘籍——《无相般若心法》。”
秦筝大惊,这不就是,他说自己烧了的那本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鞠躬~
第 10 章
人倒霉的时候,真的会前脚撒谎后脚就有人上门定点戳穿的吗,秦筝心虚地看了一眼曲尘,对上他的目光,遭冷哼一声,“你不是烧了吗?”
秦筝瘪嘴道,“姑娘手里的恐怕是假的。”
连翘不服,拿起秘籍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我手里的是真的!虽然如今假的拓本确实随处可见,可这是货真价实的《无相般若心法》!”
她转头对着秦筝道,“不都说是你偷的吗?那你验验是真是假呗!”
怎么又是冲自己来的,这样开门见山倒叫秦筝有些不适应了,连翘把秘籍塞进秦筝手里,还贴心的翻了几页叫他验。
他根本就连这秘籍的书皮儿都没见过,哪就验得出真假了。
连翘盯着他,“是不是真的?”
秦筝皱着眉,假装很认真,“我看看啊你别急,像真的又像假的,到底是真是假呢,这还真不好说……”
话音未落,连翘一把抢了过去,嫌弃地斜眼瞄他,“秦筝你可真墨迹。你就老实招了吧,你根本没偷过更没看过!”
秦筝,“……”
温庭云见这姑娘虽然刁蛮不讲理,但目的性极强,又不像是针对秦筝而来,便客气了许多,道,“我也不信是他偷的,姑娘大老远抱着秘籍来此处,我倒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连翘忌惮温庭云,听他客气,语气也软了下来,“高见不敢当,诸位行走江湖应该有所耳闻,那本相传被秦筝盗走交给魔教的《无相般若心法》意外流落民间,无知愚民不但私自拓印还贩卖给急功近利的人修炼,谁知修炼过此法的人,轻则气血逆转,重则走火入魔,少林寺原本不把这当回事,可中招的人多了也不得不插手管一管。”
连翘冷笑一声,“这一管才知,这拓印的确实是《无相般若心法》,可是其中被有心人改过关键一则。你也知道这本秘籍是少林寺的方丈虚慈大师亲手交到你那师父卫冰清手上的,被盗后都以为是落入了魔教之手,卫冰清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然而满世界散落着错的拓本,出处却非魔教。如今少林寺兴师动众,一边布下天罗地网找寻拓本最原始的出处,另一边把所有在贩卖的拓本尽数收去销毁。”
温庭云挑眉,“少林最初不在意是没想到这拓本是出自真迹,现在兴师动众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这是真的吗?那些修炼了错的拓本的,恐怕还以为自己是修为不够才致走火入魔,少林寺碍于脸面也不会承认自己门派最上乘的心法被人改了一笔,就成了害人的毒物。”
连翘点点头,“谷主说的对,可更重要的是,少林和广寒已经因此生了嫌隙。”
曲尘虽非中原人,可丘池国国师府向来和中原正道交往过密,听他们这么一说,倒对如今的暗潮汹涌隐隐有些担忧,“我记得卫庄主召集群雄,一是为自己金盆洗手隐退江湖做个见证,二来是打算把庄主之位交给秦筝的。可少林当时又为何要把自己门派的武学秘籍存放于广寒山庄里呢?”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秦筝身上,他叹了一口气,打算说几句真话了。
“少林和武当交给师父的是《无相般若心法》和《不破不立剑谱》,师父只说未免将来有异心人得机会修习这两门武功而为害武林,才同两派掌门达成共识,在他退隐那日,同广寒山庄不传之谜一并封于禁室之内,永不见天日。之所以要放在广寒山庄,是因为师父同各派交好,又无利益争斗,向来受诸位敬重,加之隐退在即,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连翘睨了秦筝一眼,“师父左师父右的,好像当着武林群雄把你打得体无完肤废去一身武功的人不是你师父是别人似的,秦筝你怎么这么贱呢,被人卖了还一边数钱一边帮着吆喝!”
秦筝不语,倒是温庭云听了不大高兴,瞪着连翘,“会不会好好说话?”
曲尘阴沉着脸,虽然他说不出贱字,但也觉得秦筝如此支支吾吾唯唯诺诺实在不像他原来认识的那个人了,不要你少年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也不需要这般作践埋汰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