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我等约了比试,设有彩头,还有半个时辰结束,他们应当还在山岭深处寻找猎物。”李承欢答,一滴汗珠从脸颊滚落,滴在了他身前的泥土里,溅起些微的尘土。
“彩头?不知是何物?”萧胤似乎有些感兴趣,看着依然深深伏下身体,恭敬万分的李承欢。
“是一盏七彩琉璃灯。”李承欢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麻,却依然老实的伏着身子,心里的慌张却渐渐退去,平素的大胆又露出一角,于是他又道,“殿下若是有兴趣,臣愿为殿下拔得头筹,赠予殿下。”
“大胆!”柳长风闻言,顿时怒喝,因为先前早已先入为主,认为李承欢是个□□熏心的下三滥,怎么都觉得这混账东西是在调戏自家殿下。
李承欢却是微微抬眼,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相貌冷峻,一脸杀气的护卫,觉得对方的怒气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长风。”萧胤唤了一声柳长风的名字,制止了他的冲动。又对李承欢笑道,“也好,本王屋里正巧缺个灯盏,且看李修撰的手段了。”
李承欢唇角微勾,亲王府上怎么会缺一盏灯呢?他知道萧胤是在试探考校自己,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他六艺具佳,骑射自然不在话下。
“遵命!”李承欢更深的伏下身体,随即长身而起,气度从容,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却分明透出一股桀骜与强大的自信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慌张无措。“还请殿下在岭下长亭稍候,承欢去去就回。”
“好。”萧胤本就不是来射猎的,既然已经达成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自然也没心思去打猎,便领着自己的护卫往岭下去了。
李承欢看着萧胤诸人离去的背影,安静的站了一会儿,便吹了声哨,将赤焰招了回来。
第10章 后遗症
红风岭连绵数里,面积十分辽阔,外岭有的只是体型较小的飞禽走兽,还算安全,是最适宜射猎之处,而山岭深处,则盘桓着更为凶猛的野兽,如猛虎猎豹,便常有出没,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深入其中的。
李承欢骑着赤焰深入了丛林之中,感受着四周越发静谧的氛围,与坐下赤焰的不安,知道此处定有凶猛异常的野兽出没,便抽出羽箭,搭在弓弦上,凝神侧耳倾听,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一阵极细微的枝叶沙沙声从不远处传来,李承欢立刻将箭尖调转方向,直指丛林深处。
那声音虽轻微,却带着一股久经厮杀的从容,李承欢知道,对方也发现了自己,此刻,双方都已成了对方的猎物。
李承欢想了想,双脚一蹬,身子一轻,便跃上一旁的大树枝头,轻盈的落在上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连枝叶都不曾有丝毫颤动,他调整好身形,左手握紧长弓,右手稳稳的捏着羽箭尾部,眯眼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没一会儿,他就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缝隙,看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正从茂密的丛林间现出身形。
似乎是感应到了危险的转移,它庞大的身躯顿了顿,昂起那威风凛凛的头颅,寻找自己的猎物。
就在此时,赤焰突然嘶律律长鸣一声,扬起马蹄,踏的地面一阵尘土飞扬,遮挡了四处的视线。
“嗖——”羽箭离弦,闪电般奔射而出,就在白虎偏头去看赤焰时,深深楔进了它的眼睛,一时间鲜血与脑浆崩射而出,白虎仰首发出一道凄厉的哀鸣,四肢乱拍,将周遭的灌木拍打的支离破碎,枝叶乱飞。
“嗖嗖——”又是两道破空之声,下一刻两只羽箭分别洞穿了白虎的另一只眼睛及它的咽喉,这两箭足以让这头猛虎瞬间毙命。果然白虎庞大的身躯倏然无力的倒下,嘭的一声闷响,随即又抽搐了几下,便安静不动了。
“白虎啊!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可以做条虎皮大氅一并送给他。”李承欢轻轻跃下枝头,走到白虎身前摸了摸白虎尚还温热的身躯,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白虎满头满脑的鲜血与脑浆,满意的点点头。是头刚刚成年,正是白虎最是身强体壮之时,毛发十分顺滑鲜亮,做成大氅应当很威风。
他用力将白虎的尸体扔到赤焰的马背上,赤焰顿时觉得吃力,不满的喷了个响鼻。也得亏赤焰乃是难的一见的神驹,否则就刚刚那一下,就能将它压垮了。
“辛苦了,回头奖励你上好的草料。”
李承欢亲昵的拍拍赤焰的马脖子,心情很好。
他想了想,盛小四诸人骑射也不错,于是又牵着赤焰,在林中逡巡,顺便又随手射下几只飞禽走兽,觉得差不多了,才一路往林外行去。
他行至之前约定好的汇合地点时,那些个公子哥儿们已经在那儿清点猎物了。
盛海楼正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猎杀的鬃毛野猪,向诸人炫耀,远远看见李承欢牵马过来,兴奋的招招手。
待李承欢走近了,诸人才看清赤焰马背上驮着的白虎与一些鸟兽,不由惊呼出声。
“居然是白虎!李二公子,你进了深山了?那里猛兽聚集,可是相当危险啊!我滴个乖乖,不愧是少年神射!绝了!在下佩服!”
“是啊,李二公子一出手果然是非同凡响,张某服了!”张公子搭腔。
盛海楼脸色有些不好,他伸手扯了李承欢,将他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低声骂道,“你疯了?那里多危险你不知道?若是有个好歹,深林里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的,你死在里头都没人知道,不就是个寻常比试吗?你至于吗?啊?”
盛海楼吼完,又去摸李承欢的身体,一边又是恼怒又是关切的问道,“可有伤着?”
“没有没有,也没进多深的林子,就是运气好,在边上碰见了,这白虎又蠢,站那儿不动,我寻思着不射白不射,就将它拿下了,真没事儿,你看我像那种会冒险的人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某人最怕死了。”李承欢笑嘻嘻的敷衍,拍拍盛海楼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这次抢了你的风头,哥哥我挺不好意思的,回头请你去万里楼吃顿好的,可好?”
“说这个做什么?咱们兄弟还计较这个,我跟你说,你下次绝对不许自己一个人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去,至少得让我跟在你身边才行。”盛海楼白了李承欢一眼,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海楼对我最好了,哥哥心里记着呢。”李承欢眯眼笑道推盛海楼的背,“回去吧,那盏七彩琉璃灯可得给我留着,我有用。”
“行,一句话的事儿,你想要,谁敢不给你?话说你要那灯做什么?也不是多稀奇的玩意儿,你要是喜欢,我家里比那好的玩意儿多了去了,回头你自去挑就是了。”盛海楼十分豪爽,盛家乃是大族,比之李家更是豪阔,盛海楼说的好玩意儿自然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不用~我就要那盏七彩琉璃灯。你给我就是。”李承欢却只是摆摆手,谢绝了盛海楼的盛情。
“等等!不对啊!你要那灯……莫不是要送给心上人的?”盛海楼觉出古怪来,狐疑的看李承欢。
李承欢却是高深莫测的抿嘴微笑,并不回话。
盛海楼眉头一跳,知道定是自己猜对了,这家伙莫非真看上那个什么劳什子梦中仙子了?居然为了讨好他,亲涉险境,就为了那盏灯?
他不由心头火起,却不知道那个狐媚子是谁?
“你可莫要为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误了自己。”盛海楼咬牙,却只能压抑心中的烦躁,半晌蹦出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有数,放心。”李承欢拍拍自己的胸膛,笃定道。其实他哪里有这样的信心,他早就不知所以了,只是他情不自禁,无法抗拒。面对关切他的兄弟,他除了这样说,又能如何呢?
“当真有数才好!”盛海楼气恼,暗自决定,要去查一查那人的底细。
二人回去,又与那几个公子寒暄几句,李承欢寻了盛家相熟的小厮,将白虎丢给他认真嘱咐道,“你可得仔细些,可莫要伤了它的皮毛,我回头要用它做大氅的,你将它好生送去本少爷府上,自有人给你打赏的。”
“好嘞,少爷请放心,轩竹定会将这白虎毫发不伤的送去李府。”盛海楼的贴身小厮轩竹小心的打着包票,看了一眼正目光不善的看着李承欢的自家少爷,偷偷摸了把脑袋上的冷汗。
“嗯,轩竹办事儿我还是放心的,可比我家子辛靠谱多了。”李承欢满意的点点头,又从另一个小厮那儿捧了七彩琉璃盏来,朝盛海楼挥挥手,“小楼,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与诸位公子继续,今日我便不奉陪了,诸位再会。”
李承欢打完招呼,便将灯盏小心捧在怀里,牵着赤炎往岭下长亭去了,不知萧胤是否真的在那儿等他。
萧胤自然没有等他,也没有去长亭,他与李承欢碰了面之后,便领着一众护卫下山去了。只是不巧在路上了遇到了也正下山的晋王萧狄。
萧狄一看见萧胤,眸子里便闪出火花来,他策马上前,将萧胤堵在路上,有些兴奋,“二哥也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萧胤勒着缰绳淡淡的看着对方,见对方脸色潮红,目光涣散,好似喝醉了酒,便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自那晚宫宴之后,他与太子已经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萧狄既然是太子的胞弟,生来便是太子那一系的,他自然没兴趣与他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