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轻羽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一句抵得上别人百句,我还不是信了你的话,才会将会稽山的修者无意间坑到阵里,传送到北大陆。”说道这里,她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已满脸不自在的梁非秦一眼,调笑道:“哎呀,好像他们至今还没回来过,你家师祖若是知道了他徒孙将他小弟子给传送到北大陆,你说他会不会清理门户呀?”
梁非秦道:“应当不会,他只会戳着小师叔额头说小师叔蠢,竟然让一个后辈给算计了。”
连轻羽微微一愣,而后灿颜一笑,道:“说的对。你家师祖虽然疼小弟子,但是小弟子太蠢他不能怪你这个做师侄的,毕竟从正常世俗人家来看,应该他这个师叔照应着师侄才对。”
梁非秦微微颌首赞同。虽然说通常应该是长辈照应晚辈,但实际上基本是他们这些师侄们在照应小师叔,因为小师叔他有时候,真是太蠢了!连选个路都能选个离目的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也是种本事了。不过,也不能怪小师叔,襁褓中就被抱入山门,五岁正式拜师,活了二十年才在筑基大成后才跟着同门师兄下山历练。
但很不幸的是带他下山的师兄与他有着同一属性,迷路。在分岔路口选择时无一例外总能选到错误的道路,次次选,此次错,当然这也让跟随一起历练的弟子们总结出一个规律。凡是他们选的路,别怀疑,选他们相反的准没错。
梁非秦第一次下山历练,不信传言,非走小师叔选的路,结果不负众望的输了与自家姐姐的赌约。不信邪的他走了第二次,结果又输了。可一可二不可三,第三次,他扭头拒绝自家姐姐的赌约,并言说道:世间三种沾不得,弟弟洁身自好,决不会沾染,劝姐姐也不要沾染这世俗庸碌,免得有碍修行。
说完此话,他立马就跑到罗杨身后躲起来,并死死的拉住罗杨的衣袖,以一种孤绝的姿态宣誓他绝不离自家护卫半步,以免遭女魔头的毒手。
梁家姐弟四个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梁非薇太了解自家弟弟了,冷笑一声,直接就挨着罗杨□□起亲弟弟的脸颊,口中还恶狠狠的道:“躲到罗杨身后就以为姐姐治不了你了,想的太美了,今天就让姐姐叫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下手也越发狠了。
罗杨带他躲了一下,虽然没躲掉但也没让梁非薇继续下狠手揉他。在山间平台上,他们这样一躲一抓,闹了整个下午,还是梁非燕过来才叫停了他们这样猫抓老鼠的游戏。
晚间,梁非秦虽然嘴上抱怨罗杨没出力,但是心里却是比吃了蜂蜜一样甜蜜。他看着灯光下罗杨因为专注敷药而分外冷漠的容颜,心里的念头越发坚定。
我就偷偷的,谁都不告诉。
少年人的心思如同窗外的玉棠花般远瞧无甚新鲜动人,只有近看才能捕捉到那一缕飘然而逝的花香。细细少少,格外引人垂怜。
梁非秦想到自己寝殿外罗杨亲手所值的玉棠花,轻轻一笑,对连轻羽邀约道:“我殿外的玉棠花今年枝繁叶茂,长的甚好,而春末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等遗迹事了,你可愿去看看。”
连轻羽道:“明年若有空,我定当登门拜访,一览玉棠花的美色。”
“先说好只能看不能动手摘花。”那可是罗杨亲手栽种的,在松河沿仅此一棵,他当宝一样的养着,怎能叫人摧残。
连轻羽不乐意了,她气冲冲的道:“嘿,我是那种辣手摧花的人吗?你也太不信任我了。”
梁非秦道:“信你是信你,但是我很喜爱那花,所以就算是我爹娘都不能轻易动它。”指着连轻羽,他道:“你也不例外。”
“那花有什么特别之处?”玉棠话她寝殿的后花园也种了啊,她无事闲逛的时候瞧过,开花的时候虽然如白玉盛放在枝头晶莹无暇,但是比起她花园里的其他珍稀罕见的花卉,玉棠花单一的色彩就稍逊了其它花卉一份多姿多彩艳丽感。
连轻羽道:“你也不是那种喜爱素净寡淡的人。说说看,你为什么喜欢玉棠花?”
梁非秦拿勺子戳戳碗中的瘦肉丁,漫不经心的道:“喜欢就喜欢,哪来的为什么。无聊之人才会没事瞎琢磨。”
连轻羽正要反驳,耳中却听到草木被拂开的声音,她一扬眉,朗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堂堂玄云宗大弟子,竟然做出抛妻弃子这等丧德之事,实在是人面兽心啊!”
“连少主空口白牙,张嘴就污蔑人的功夫,在下佩服,但是你做好事主找上门的准备了吗?”伴随着冷如冰霜的声音一身雪白衣衫外罩卷草白鹤纹宽袍的青年挥手用灵力拂开身前的野草翠竹,面若寒霜的看着连轻羽。
连轻羽笑道:“做好如何?没做好又如何?”含笑的眼睛对上黄飞鸣冷如九寒天的眼眸,其中的不以为意让人恼火。
黄飞鸣皱着眉,冷声问道:“连轻烟是你什么人?”
“连,轻,烟。”她一字一句的念完这个名字,唇边扬起一个欣喜的微笑,她缓缓的说道:“哦,他应该是我三弟。如果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叫这个名字的话,连轻烟应当就是我三弟。”
“应当?”
连轻羽道:“毕竟我没见过他,只从父亲口中听说过,听说他拜入仙门了,至于是哪家我不知道,因为我父亲没说我也就没问。怎么,听你的口气你认识我三弟,他在哪?”
“他死了。”黄飞鸣紧紧的盯着她,不想错过她每一刻的表情。
说不上心里是欢喜还是难过,连轻羽沉默了一下,道:“哦,那真可惜,我还没见过他呢。”属下绘制的画像与本人还是不同的,没有真正见过她名义上的三弟,想想还真是有点遗憾与可惜呢。
“你不伤心。”黄飞鸣看出她的遗憾与可惜,但失去亲人的伤心在她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来。
“人都没见过,谈何伤心。黄飞鸣,你会为了一个名字而伤心吗?”连轻羽反问他。
黄飞鸣道:“不会。”但他是你弟弟,你们血脉同出,流着相同的血源。
“你都不会,更何况我了。修道者本就情感寡淡,我亦不例外。”
☆、第 25 章
竹林萧萧生春风,山间轻雨转瞬至。春天的雨滴滴珍贵,梁非秦没让罗杨施起避水咒,反而拿出油纸伞撑伞赏雨起来。
连轻羽向梁非秦讨了一把伞,在黄飞鸣冰冷的目光信步走到他跟前,将伞浮到他们头上,为他们遮去绵绵而至的春雨。
她看着高他一个头的黄飞鸣,认真的说道:“黄飞鸣,男子汉大丈夫,应敢做敢当。”
黄飞鸣疑惑的看她。
“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担当。”连轻羽伸手拍拍黄飞鸣的肩膀,诚恳的对他说道:“现在回头不晚,你还有挽回的机会的。”
“所以……”黄飞鸣更加疑惑。
连轻羽双眼直视着他,缓缓的道:“所以,你要,早点回头是岸。把你抛弃的妻子儿女们接回家。”话说完,立马运起瞬身术跑到梁非秦身边。
梁非秦本来在一旁赏雨看戏看的正欢呢,没想到连轻羽就过来了,吓了一跳的同时立马伞一扔,往罗杨身边靠,同时说道:“你干嘛,不要惹了祸就往我这边躲好吧。”
连轻羽用灵力将他扔出去的伞拿回来,攥到自己手中,潇洒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方为朋友。”往梁非秦那边凑了凑,得意洋洋的道:“你看我一有难就找你,这不就证明我无条件信任你嘛。”
“谢谢你啊,不需要。”下巴往黄飞鸣那点点,他提醒道:“你还是看看黄朝盈吧,他都要被你气死了。”
连轻羽往那边一瞧,嘻嘻一笑对黄飞鸣道:“黄公子,气大伤身啊!我即使说的不对,你可以指出来,可不能动手啊!”当然动手也不怕,她虽然打不过黄飞鸣,但是要跑的话凭他的修为还拦不住她。不像第一次,因为死要面子而跟他硬打,然后很丢脸的在玄云宗修者和联盛堂师姐妹面前,被黄飞鸣一道剑气打飞。
事后,黄飞鸣虽然当着众人的面道了歉,但是对脸面已经丢了的连轻羽来说,不管用。她当场就拒绝接受黄飞鸣的歉意并放下话来要把场子找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御剑离开玄云宗。
回到联盛堂的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丢面,加上正好下属来报先前她吩咐的事宜,她听着下属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个不成形的想法逐渐加入到先前的计划里。
既然这样巧的话,那就别怪她上手了。打发掉下属,连轻羽倚靠在美人榻上,静静思索着如何一石二鸟又不会让人怀疑到她。
据她了解黄飞鸣其人洁身自好,严于律己,做人出事方面虽然严肃些但让人很难挑不出一丝错来。骤然想要对付他,连轻羽一时半刻还真没想好从哪方面下手。
但人无完人,既然明面上不好找黄飞鸣的错处,那么只有栽赃陷害这一条路可走了。而且,考虑到她原先计划的顺利施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亲身上阵。
伤人先伤己。秉持着这个信念的连轻羽翻出手镯里的话本,一连看了几本,才确定了她要套给黄飞鸣的故事是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