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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自重 完结+番外 (寻南溪)


  正是廊下风涌,穿堂风撩动千千银铃。好似有圣手敲一曲春尽夏来的笙歌,曲中尽是绿意浓。转过回廊,应景的有个一身水绿色宫裳的女子。
  杨奉先沉下心头绪,恭恭敬敬见礼:“奴婢见过守居王妃。”
  卫晚晴神情一扫刚至青京的从容,她美目憔悴却冷,“杨公,陛下要立王爷为皇储……可是真的?”
  杨奉先不惊不诧道:“王妃此言差矣。皇上不是要立王爷为皇储,而是要交托江山。这天下,除了守居王,皇上不信任任何人,这可谓是手足情深。”
  女子笑声竟比银铃声还要清脆,还要尖锐刺耳。却又比银铃声凄冷,别是一番怆然。卫晚晴止住笑声,问:“这江山还有必要传承吗?”
  “谁不知道这万里河图,早就四分五裂,早就各自为战!他李深苟延残喘颓败王朝十年还不够吗?!王爷……这一生都因为他而毁!他还要王爷为他背负千古骂名吗?!”
  “他何德何能?!”
  许是言语之时太过激愤,以至于呛风入肺腑。卫晚晴只得扶着廊柱站稳身形,已然是面红耳赤的失态。
  杨奉先始终都像个局外人,言语间的清冷比风还要不着色调,“王爷,一日为傀儡,终身为人提线操控。这是先帝的决定,皇上是为了什么延续这个决定,王妃当真不知吗?”
  卫晚晴在不知人心忧的清风之间,发丝飞扬,思绪随风回到豆蔻年华。
  那是李湮被加封太子的时日,也是将入夏的艳阳天。加封太子的大典上,卫晚晴还是一个江南道监察御史的女儿,名不经传。
  卫晚晴站在遥遥之外的青砖,被脚下精雕细刻的砖花惊艳失声,引得一旁路过的宫人偷笑。她满面滚烫着企图遮掩一二,却有华服男子在旁笑的前仰后合。卫晚晴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华服男子竟还上前问:“你是谁家的女眷?竟这般见识短浅。”
  卫晚晴更加无地自容,咬紧牙关不说自己是谁,以免给父亲丢脸。无处避羞之时,宣礼官呼和高声传来。华服男子便应声离去,卫晚晴才敢抬头前望。
  太子冠服素来华丽严整,极尽奢侈,以至于人本身的容貌气度都被金银玉石淹没。但是,那一天站在高阶之上的李湮,却没有成为金银玉石埋葬的人。
  卫晚晴只看一眼新加封的太子,便想起——一片宋玉情怀,十分卫郎清瘦【注】。金银玉石不足君之风度,少女的心顿时沸腾。太子,本是帝国仅次于皇帝的威严人物,卫晚晴眼中的太子却是这世间的柔风甘雨,缓解她心头所有窘迫羞赧。
  然而,她的父亲却是怅怅叹息,“可惜了。”
  卫晚晴心中咯噔一声,不解问:“父亲何出此言?”
  卫正瞧了四下无人窥听,才谨慎跟女儿道:“若是开朝盛世的太子,定是千古仁君。可惜本朝,已是强弩之末。”
  储君,历朝历代都是权势争夺的中心。江河日下的王朝,储君不仅要面对皇子们的集火,还要面对各道节度使的不良居心。
  彼时,卫晚晴还不懂这话深意。直到她亲眼目睹堂堂太子被川西节度使、荆南节度使、淮南节度使等几大节度使调侃,甚至逼着献乐时,她才了悟。卫晚晴的那颗心居然比太子握紧的手掌还要紧张揪心。
  而那个先前说她见识浅薄的华服男子却在此时过来,跟她说:“唉,我找你半天了,你是哪家女眷,快告诉本王啊!”
  卫晚晴深吸口,抬眼看当时的福王李深,声色颤抖夹杂不可置信的问:“当朝太子被辱,你身为宗室皇子,竟不为国体着想,执著于一个小女子的来历!?当真是我朝的亲王吗?!”
  纵然她如何愤怒,为那新封的太子揪心难过。眼前自称本王的男子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仍在追问她名姓,还道:“你一女子,不懂这些,都是朝廷常来常往的事情,前年那安节度使还为父皇母妃献舞。看到了吗?就是那个体胖百斤、壮实的跟头牛似的,竟还能踮起脚翩翩起舞。他可是川西数万驻军的主帅,不一样跳舞。三哥他本不是嫡长子,乍然做了太子,大家都有些郁郁寡欢。也是能理解的,再说了,待他以后登基,这些气不就能找回来了。”
  “做太子,不都这样过来的。见怪不怪,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卫晚晴沉默不言,径自离席。李深恍惚发觉自己说错话,却拉不下脸去解释。只想着跟旁人打听清楚家世便可,日后得知他身份,他在登门道歉,岂有记他仇之理。
  做太子,不都这样。卫晚晴冷着脸,想起史书之初的启盛太子,代主国事,寰宇八方无人不服无人不敬。即便没有启盛太子这般威加海内,却也不应该如此受臣子之辱。最让卫晚晴不可思议的是李深之言,什么叫做太子不都这样?!
  古来太子即便与手足争,可有哪个敢如此不敬的,可有哪个封疆大吏逼着太子献乐的?!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竟也看着自己定的储君受臣之辱!
  回想起这段往事,卫晚晴的脸色越发清冷。那一年,她以为遇见了最光辉夺目的李湮,却是最凄风冷雨的李湮。
  为君妇十年,不见君展颜。
  加封,谋反,废黜,贬谪千里,耐霜熬寒,终于废一身清骨。柔风甘雨的男子,挥手间作了凄风冷雨的废子。这一生,除却骨子里的发苦,便只剩虚无气息。
  “杨公,我若死,王爷也不会得人善待。”卫晚晴目色终于平静下来,“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杨公想知道落叶何处翩翩吗?”
  杨奉先顿时睁大双目,“你是谁的人?”
  卫晚晴道:“这消息,是诸葛銮亲自告知于我,杨公尽可相信。诸葛銮若是不知落叶何处去,这世上便再无人知晓。”
  “……”杨奉先心惊,沉默几许,终是道:“王妃何出此言,内家一个废人,怎能有此妄想。”
  他答应颜岁愿在先,岂会轻易变卦。况且,他所言也属实。
  作者有话要说:
  大有·九日?
  宋 ·?潘希白
  戏马台前,采花篱下,问岁华、还是重九。恰归来、南山翠色依旧。帘栊昨夜听风雨,都不似、登临时候。一片宋玉情怀,十分卫郎清瘦。
  红萸佩、空对酒。砧杆动微寒,暗欺罗袖。秋已无多,早是败荷衰柳。强整帽檐欹侧,曾经向、天涯搔首。几回忆,故国莼鲈,霜前雁後。


第63章
  绿廊长青,宦官绛红的衣袍行在其间,格外醒目。檐铃仍旧在借风奏乐,却全然淹没在靴底,終无人欣赏。
  卫晚晴看着杨奉先的背影,快步上前拦住他,竟祭出一柄匕首。她以利刃指着杨奉先,说:“今日,杨公若不答应助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杨奉先冷下脸,“王妃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威胁内家?”
  卫晚晴道:“我已同身边女使说,我今日若不回,便是内侍常杨奉先杀我!届时直接上报天听,杨公要如何自辩,又如何再博得皇帝的信任?”
  李深对她的心思,因为求而不得便更加固执。若不然,也不会至今还不对李湮下杀手。皆不过想着法让她对李湮绝望,投入他怀抱。
  偏偏李湮始终避而不谈此事,李深每每提及皇位,李湮便用自备的匕首捅自己一刀以自证心迹。卫晚晴无数次想出言相劝,让李湮直面此事,或是休了她。
  李湮只是挽袖拿着瓜瓢浇花,或是撑着病体提一杆狼毫反反复复临摹《心经》,直至旧伤新伤一并发作。抱着那一支笔,蜷缩在案脚,忍一身血汗。
  每每见此情景,卫晚晴都会觉得自己无用至极。明明只要他一句话,或是点个头,她就可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偏偏就是要一刀一刀的凌迟自己,也不肯给她一句话,一个眼神动作。
  杨奉先終而叹息,“王妃,你总要说说程节度使欲要你如何打算,否则,内家怎好决断,若是要内家的命,内家难不成也双手奉上?”
  卫晚晴脸色回缓些血色,以你分明知晓我所图眼神看杨奉先,“杨公坚持至今日,不就是为了报灭门之仇,杨公也应该知晓,灭你满门的既不是中郎将张高,也不是川西节度使安行蓄。兖州距离卢龙如此之近,能将两家望族无声无息覆灭的只有中宁军。如今只一个参军胡桨顶罪,可见颜庭此人十年之前便手眼通天。”
  杨奉先森然一笑,不带任何情绪道:“王妃竟知晓如此多的事,倒是惊着内家了。只是,程节度使,知道当年反咬程门诬陷的是何人吗?”
  “颜庭。”
  “那程节度使可知,颜尚书之父颜庄明知颜庭诬陷行举,却为了颜氏满族与世代忠明,不言此事,任由山南道谋反一案沉冤。程节度使能有今日,颜氏族人功不可没啊。”
  讥讽之意,不言而喻。
  卫晚晴却未有杨奉先料想中的惊愕,反倒神色坚定,音色稳重道:“这便是程节度使令我信服之处,程节度使是要做大事之人,倘若真因为一家之仇钻牛角尖,执意要令天下饱受战火兵燹之祸,何须回朝,大可拥兵自重雄踞一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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