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多虑了。”葛月襄忙道,“公子雪中送炭,我若怀疑公子,岂不是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阮临自始至终都未曾抬过一次头,最后也只说:“既如此,也无事了。不送。”
她口中这么说,拿着药方回府后,还是请来太医过目。
太医细细看了几遍药方,忽而郑重问:“写此药方者,可是送您药丸之人?”
葛月襄点头。
太医捏着药方,长叹一声:“真乃奇才也。”
当夜,太医一封奏折情真意切,第二日便自葛府出发送往京城。
半月后,一行人带着圣谕而来,安抚葛函升的同时,亦将调往京城的皇令颁下。而后奔向醉月阁,将阮临请上马车,恭敬的护送在两侧,与葛府一同向京城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还欠一章,放心,我都记着呢。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这几天肯定会把欠的补上,都听我的,好吗。
冷酷啾咪。
第51章 菱曲竹声(一)
宏昌八年,天下安定。
六月,入夏。
金銮殿后,皇城深宫,一人坐于榻上,斜倚着背后软垫,手放在矮桌搭着,半阖双眸,神色淡淡。
身边两人,一着蓝衣,坐在一旁,搭指诊脉;另一人站在身边,担忧的看着。
半晌,阮临收回手,姜流连忙问:“如何?”
阮临没什么表情,只道:“陛下此乃陈年痼疾,还能如何?”
姜流眉头微皱,又道:“今日朝会,陛下咳了许久……”
“陛下的身体需得静心调养,”阮临看向石璋,“昨日您几时休息的?”
石璋“酉时”二字就要脱口,余光间瞥见姜流的表情,又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的交待:“昨日奏折多,看的久了些。”
阮临于是不说话了。
姜流又气恼又心疼,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急急的说:“您多少也顾及些自己的身体。回川与我劝诫过您多少次,您为何就是不听!”
石璋嗓子痒的很,咳了几声后说:“睡一觉就好了,别大惊小怪。”
“您上次也这么说,结果直接倒在御书房。”
姜流分明是不信他,石璋有些理亏,叹着气叫了声,“衍之。”
姜流登时说不出话了。半晌无奈的轻声说:“眼下大理寺事少,我去内阁帮您吧。”
阮临不欲听他们君臣谈心,为石璋诊完脉便走了,出宫前又去太医院过了一趟。
他虽为皇帝治病,与太医院这群御医的身份却并不相同。御医们对他多有好奇,也难免会有些小人酸妒。
阮临不管旁人怎想,只亲手将皇帝服用的药配齐,让等候在一旁的总管收好,而后又不紧不慢的将自己需要的材料装下,东西一拿,一语不发的走了。
他晒不得太阳,皇帝便专门派人在轿辇四周围上细纱,专用来进出迎送。
阮府的马车在外头等着。宫里侍从将他送到地方,看着他上了马车,功成身退。
“走吧。”阮临舒了口气,昨夜没睡好,今日一早又进了宫,有些疲惫,靠在马车里休息。
车夫是他从慰灵宫带来的,人很细心,为了让阮临能好好小憩一会儿,特意放缓速度,将马车驾的平稳。
路边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看,那便是阮公子的车驾!”
“嗯?阮公子是谁?”
“这位你也不知?!阮公子可是皇上特意请来的神人,医术出神入化,比太医院的御医加起来都厉害!去年春,葛函升葛大人中了毒,便是他给解的!”
“哎呀!不仅如此,这公子还会观星!上月与钦天监的大人们一起夜观星象,推出此夏南地发水,果不其然,我表亲住的村子都被淹了,前几日刚来投奔我!”
“这真是神仙下凡!这公子据说出身不凡,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些贵人们,个个年轻俊秀,只怕京城所有有姑娘的人家都在打着算盘!不说别的,咱们陛下到现在都还未纳人,还有六王爷与姜流姜大人,现下又加了一位阮公子……”
“我看不见得。阮公子被陛下奉为上宾,但毕竟并非高门出身。江湖上再有名望,那些贵女们能认?再说,这阮公子出入皆用马车,从不让人瞧见他真容,说不定啊,就是因为貌丑,才不敢示人!”
“哎,这倒也是……”
马车向前,熙熙攘攘。一路回府,阮临没睡着。
他进京后,石珫派人给他送了一位管事来,名叫杨衷。
杨衷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是刘管家亲自带出来的小徒弟,做起事来很利落,把府上安排的井井有条。
阮临刚下马车,杨衷立刻迎上来,“殿下传信过来,已放在书房了。”
他原本想去房里睡会儿,听到这话便熄了心思,道:“我知道了。”
“还有……”杨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今日,葛小姐又来了一趟。”
“葛月襄。”阮临停下脚步。
“是。”杨衷道,“葛小姐带着谢礼登门,说想见您一面,当面道谢。”
阮临揉了揉眉心:“她早已经谢过……一年都过去了,她还要怎么谢?”
杨衷谨慎道:“葛小姐怕是一直在怀疑您的身份。要不然就是……”
后面的杨衷没敢说下去。
阮临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心思,“下次再来,就拦住她,别让她进门。”
“葛小姐总来堵门,若是哪天见着您,岂不就明白了?”杨衷有些担忧。
阮临仿佛听到了一句废话:“她堵门,我便要见她?”
杨衷想到阮临在京城的作风,默默退了下去。
——
若石璋不传召,阮临向来是不出门的。
但架不住有人要来。
他这府邸是皇帝钦赐,就在梁府对面,与石珫的府邸一道墙隔着,位置极佳。
对门的小姜大人一早就来敲阮府的门,被杨衷恭恭敬敬的请进去,略坐了一会儿,便等来主人。
在京一年,阮临几乎不与他人接触,却因替皇帝调理身体,和姜流混了个熟悉。
姜流见着他,说:“今日我沐休,不想在家里听老爷子训话,过来找你聊聊天。”
阮临露出些许笑意:“怎么?姜老太傅又训你的话了?”
姜流叹了口气:“老爷子在家闲的无事,又正赶上我待在家里,不说几句可不是他的风格。”
阮临坐下,端起茶:“所以你就到我这来——怎么不进宫?”
姜流表情悻悻,阮临心里明白了:“又和陛下起争执了?”
姜流出了会儿神,半晌无奈自嘲道:“他是陛下,君在上,我如何敢与他争执?”
阮临心道扯什么呢,还不敢与石璋争执,你姜衍之当着我面顶他嘴的时候还少了?
你气急了连他表字都敢喊,一口一个石景瑀的,石璋不也没和你计较?
心里虽这么想,阮临表面还是敷衍的问了句:“那就是陛下给你气受了?”
姜流不赞同的看着他,“陛下怎可能无缘无故给我气受?他不是那样的人。”
阮临茶有些喝不下去了,他想请姜流出去。
姜流放下茶杯:“如今京城形式不安定,我想帮陛下分担,他却……”
“陛下这是在护着你。”阮临道,“知足吧。”
“我不需要他这么护着。”姜流说,“我一闲下来就容易多想,一多想就容易惹陛下生气。”
阮临咂摸出味儿了,瞥了姜流一眼,“知道了。”
姜流于是满意闭嘴。
阮临站起来:“我进宫一趟,一起?”
姜流笑着摇头:“不,你去吧。老爷子说话也挺有意思的,我这就回去再听听。”
阮临也不强求,吩咐杨衷去准备进宫。姜流自顾自的喝了一盏茶,而后施施然离开。
一路进了宫。
石璋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阮临淡淡道:“配了一盒安神香。每日睡前点上一点,能缓多梦惊悸。”
石璋放下书,闷闷的咳了几声,看着阮临坐下,“你能主动进宫,肯定不止这个。说罢,何事?”
阮临没有绕弯,直接道:“姜流方才去了趟我家。”
这倒是让石璋愣了瞬:“衍之去你家干什么?”
“他被姜老太傅训了一通,沉闷的很。”阮临说,“姜大人平日看见陛下心情就好,我让他与我一同进宫,他不知怎的,不愿意。”
石璋眉头皱起来,哭笑不得:“他这是要做什么?和我闹脾气?”
“好的,我知道了。”石璋吐了口气,喃喃说,“真让人不省心。”
石璋正打算派人去传姜流进宫,一抬眼见阮临还坐着不动,疑惑的问:“还有事?”
阮临点头道:“我前些日子想在后院挖个池子。”
石璋不甚在意:“这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不必与我说。”
“嗯。”阮临面无表情道,“我找的工匠手艺一般,一不小心把墙挖塌了。”
石璋莫名其妙:“塌了就再盖起来,这是什么大事?”
“我府后院与隔壁相连。所以,”阮临一脸坦然,“我把静安王府的墙挖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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