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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 完结+番外 (俞夙汐)


  越凌笑着接过,似为感慨:“他竟这般有心!吾已无碍,然他此回南去,恐遇艰险,不知可有人随护?”
  只这一言,孰料偏不合那人心意!南宫霁脸色顿为暗下,含讽带嗤道:“官家说他有心,吾看官家对他何尝不是心心念念?”
  越凌听他忽而这般胡言,不禁愠怒,连道:“混账话!不可理喻!”
  见那人要驱赶自己,南宫霁顿恼了,欺身将他扑倒,恨恨道:“不可理喻?孰人不可理喻?你我今夜便不妨好生说道说道此理!当日因那篾儿,你不问缘由便先置气,倒是可理喻?再说李琦!李琦。。。”想起日间李琦赠药时那关切之色,便愈发难掩怒意:“是何道理因了他,便教你目中无我?”
  越凌此刻牢牢教他压制,动弹不得,被迫直视他那红得似要冒火的双眼,后背忽起一阵凉意,勉强定了定神,道:“汝压得吾后背甚痛,还不松手!”
  那人闻言似一犹疑,须臾,果真起身放开了他去。
  越凌心下随之一松,正欲起身,却见那人已然回身,手中拿着他方才置于床头的瓶子,道:“陛下伤势未愈,还许臣再为陛下拿捏一回,宽宽筋骨。”
  越凌一惊,不待回拒,已教那人压回身下!三两下被扯开衣带,带着凉意的药酒搽上身子,越凌禁不住寒颤。
  南宫霁面色凝滞,埋头专心于手头之事,看去并不显丝毫亵渎,反之,一举一动倒如写字作画般闲适随意。
  不知过去多久,越凌似觉天都要亮了,那人终是停下了手,将药瓶置回原处。昏黄的烛光下,身下之人莹白的肌肤微微泛出红粉之色,浓郁的药味散开在床第间,其间掺着陈酒的甜醇之气,闻来令南宫霁痴醉,竟不自禁俯下身去,贴肌磨蹭,渐而化为轻啄细吻。
  身下之人阵阵轻瑟,却始终缄默。南宫霁不知他所想,却也不欲去揣摩---今日,他便只凭心意行事,待木成舟,一切,再辩对错不迟!
  时间缓进,越凌似渐觉知,今日,与前两回已有所不同。
  坦诚相对!
  越凌握了握拳,看着身上那已然似疯魔之人,轻道:“南宫霁,今日你果真醉了!”
  那人一顿,抬头与他对视,却不明缘故粲然一笑:“岂止是醉了,乃是疯了才对!”
  越凌抬手抚上他前额,换做柔声:“霁,你醉了,今晚便到此罢。”
  那人呆滞片刻,却摇了摇头,神色较之方才更显坚定!
  越凌轻叹了声,闭目侧过头去,只觉一手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颈间只是那人炽热的气息:“凌,自今日起,吾心中便只留你一人,可好?”
  身下之人闭目不语,殊不知被下的双手已将衾褥抓出了褶皱。
  夜深,风更大了,阵阵摇曳着屋前的老梧桐,黄叶残枝席卷而下,经意或不经意敲打着厚重的砖墙,沉寂的红木窗棂偶也被飞扑而来的枝叶敲击出声。少顷,酝酿了几日的大雨总算宣泄而下,雨打窗棂之声,在这阴寒枯寂的深秋之夜听去竟有几分悦耳,教人心安。
  越凌侧耳倾听窗外风雨之声,似惟这般才能教他分散些心神,不去管顾此时形骸上的放浪。可惜终还是沉溺了:他已教那人带入了一个百无禁忌之处,与波逐流,随潮起伏,耳畔的风雨声渐成了春潮涌卷之声。。。卸下最后的的防御,尽情沐浴这春暖潮流之中,无拘无束,随意遨游。
  柳暗花明,渐入佳境之时,不知何处忽似一阵狂浪袭来,瞬间将他拍上了岩石遍布的海岸!
  一声惊呼,越凌骤然由混沌中醒来!只见身上之人陡然一怔,倏忽便又平定自如,愈发温存,目光似水,俯身轻啄着他的额头,逐而转下。。。
  越凌咬了咬唇,别过头去,桌上明暗不定的烛光依旧摇曳闪烁,依稀照出他眼中的晶亮。
  今夜,已是太过漫长。
  天色终是微亮了,昭明听着室中并无动静,摇了摇头,又回到外间坐下。看来这多半是又要耽搁一日了。
  要说昨夜,果真是好一番闹腾:南宫世子不知何故竟误饮了官家用以祛瘀伤的药酒,以致口舌麻木,言词不清,三更半夜急着人去寻了大夫来,才知这药酒中掺入了天南星!此物外用本有消肿祛瘀之功效,内服却有毒!好在饮入只是少量,中毒不深,歇上一宿便可复原。只是官家教他这一惊,伤势似为复发,腰背酸痛,半夜又起寒热,服了汤药,三更方歇下。这一夜,颇有些鸡飞狗跳。
  日上三竿之时,南宫世子方才慢悠悠踱出房,看去神清气爽,已然大好。
  昭明见他嘴角含笑,倒似昨夜历了何得意事,不禁赞道:“郎君果然心宽!”
  南宫霁豁然一笑,乃问官家。昭明道此时未见起,应是尚未大好。言罢便见那人笑容凝滞,渐而浮起的忧色中带着几丝不难察觉的愧意。也是,天子受惊,始作俑者,到底是他南宫霁!
  第二日,终是启程归京!途中,官家全不如来时那般欣忭。
  两日来,昭明细细回味,总觉官家有处不妥,乃对周遭之人甚冷淡,亦少言语,沿途若非闭目养神,便是兀自有所思,想来此回陈州之行着实是撼动了天心!然而,却又不仅如此,伴驾多年,昭明不敢说已然参破天机,然官家的心思,他多少还是懂些:此回这愁绪,似因委屈与郁愤而起。。。
  不论如何,昭明惟愿,待回到京中,一切便可回复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审得好慢,几个小时了。。。是因为要过年了?


第59章 赔礼
  一路南宫霁纵然使尽浑身解数,越凌终归不是避而不见,便是熟视无睹,总拿他作无物,教人许多无奈。
  旅途安好,三日后,便已抵京。
  补过未及,便又小别,南宫霁自是不甘,回府数日亦愁眉不展,坐卧不宁。
  令其遂打趣:“伴君与出游,本是人生两大得意事,郎君却怎得了个败兴而回?”
  说来南宫霁苦思了几日,也未曾得个主意,心中正如百爪挠心,此时倒果真想与身边之人讨些主张,因而避重就轻,乃问有何办法取悦天心。
  令其笑道:“小的行走禁中,但知后宫若要博龙颜一笑,无非载歌献舞、作媚装痴,至于外朝么,花样便多些,纳贡献礼、巧言迎合。。。然到底也须合在点上才是。”
  南宫霁听罢似有所思。
  午后,越凌小歇方起,便闻南宫府献上一物,心中自是纳闷,非年非节,无端端送甚么礼?想来不过是以些蝇头小利欺蒙自己,好教忘却前嫌!心内便一声冷嗤。原本这些时日避而不见,以为可权当已忘尽那晚之事,然此刻,越凌不禁要暗笑自己自欺欺人了!
  那匣子当下便静置于案上。打开匣盖,见内中原是一木偶人,样子颇有些古怪:身着白衣,背负荆条,双手抱拳。
  负荆请罪!
  越凌嘴角轻一上扬:要说作怪弄巧,孰人能及他南宫霁?
  一旁侍立的黄门忽而“咦”了一声,道:“这小人看去怎有几分似南宫世子?”
  经他一提,越凌才仔细打量起那人偶的眉眼口鼻,看去果似依着那人的样子刻的,甚觉滑稽。
  黄门继而禀道:“世子说,此物尚有玄机!欲知其详,还需叩顶三下。”
  越凌嗤道:“又弄玄虚!”一面却是照做了。
  方才叩完三下,便闻人偶腹中一声轻响,似是启动了机关。
  众人心内好奇,皆屏息凝视,但见那人偶的腰渐被拔长,继而竟始弯身作揖,其态之可掬,叫人忍俊不禁,又不得不称绝。
  小人一面作着揖,一面有何物自白衣下露出。越凌伸手抽出,却是张字条,未待打开细看,又掉出一张。
  捡起瞧过才知,其上乃各题词半阙。
  上为:
  迤逦红林,潺湲水绕,青霄排雁云鹤闹。飞霞正是倚斜阳,都门跋马惜年少。
  越凌轻一笑,此乃他于去陈州途中随手所提半阙《踏莎行》,后因他事搁下了,看来这后半阙,是有人替他续上了!
  因看另一字条上乃是:
  秋雨成珠,伴风声扰。暗香沉落游丝袅。巫山一夜醉南天,襄王怀愧君知晓?
  越凌冷哼一声,将那字条揉作一团。那厮果真天生一张厚脸皮!明明当日借酒装痴不说,却将错全推到那天南星上!这便罢了,竟还无耻自比襄王,凭白污了一阕好词!
  再说南宫霁,李琦南下归京,前来探访,乃道此行所获颇丰,药行当年便可起利!南宫霁闻之欣悦,算上扇铺与木材生意所盈,今年总算少去一番入不敷出的心思,只到年底坐享其成便是!
  再提起前番陈州之行,李琦道:“所谓伴君如虎,殿下还当谨慎。”
  南宫霁抚额叹道:“我身侧已有个苏禹弼日日在旁叨念此,如今你也来凑这趣?”
  李琦摇了摇头:“殿下入京之时尚年少,大王遣禹弼在侧,乃是苦心,殿下万莫辜负。”
  南宫霁苦笑:“那依表哥之见,如今当如何?”
  李琦淡淡道:“恪守臣礼!”稍一顿,又道:“退一步,君子之交,不近不疏,‘淡’以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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