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竟会用皮影戏这种法子哄陛下开心,哪家夫婿要是能这般,妻房都是八百年修来的福分了,更何况这人还是相国大人。
外头传言都是假的,云相和陛下感情羡煞旁人。
萧让等门又关上了,才凑过去,笑得有几分恶劣:“可以么?”
他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丝意味深长。
云歇联系上他刚才演皮影戏时暗示的,正想骂个“滚”,想想又舍不得,只冷脸抬眸:“做梦!”
萧让趁机吻了吻他,将人搂到怀里,含笑说:“是想问,可不可以以后,尝试着同我解释一下?你解释我就信。”
云歇稍稍别过脸,沉默片刻问:“你的意思,我不解释你就不信?”
萧让摇头,轻笑道:“相父不解释,让儿就只能当个偏听偏信的昏君,无论如何只信相父一个;相父象征性地解释下,我也象征性地做个听信臣子所言的好皇帝。”
云歇心头微热。
萧让叹了声,摸了摸云歇柔软的长发:“主要是怕相父不说吃亏,又怕我迟钝一时半会儿领会不了。”
“知道了,知道了。”云歇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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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觉得日头过得太快,以至于他还没开几次荤,云歇就孕后期了。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临近夏日,云歇嫌热,今日只着了件素色锦袍,懒懒地倚在榻上由沈院判号脉。
沈院判看着云歇越发艳绝生动的脸和依旧匀称绰约的身姿,暗暗怀疑人生,怎么他妻房怀孕的时候就面黄肌瘦、四肢浮肿、急速发胖呢?
轮到云相身上,真正变化的好像只有腹部。
沈院判从前难以想象男人大着个肚子会是怎样的滑稽景象,现在对着云歇这张脸,再看看他撑起的肚子,就觉得这事儿……完全看脸。
萧让坐在一边暗暗得意,这是他把人养得好。
沈院判号完脉,嘱咐道:“云相闲来无事最好多加走动,方便生养。”
云歇面无表情,耳朵却红了红:“我知道了。”
然后回头瞪了萧让一眼。都怪这家伙一惊一乍大惊小怪,他平时出去还没走两步,萧让就怕他磕着绊着累着或者抽筋,二话不说直接代步,不是抱就是背的。
现在倒好。
萧让一脸心虚。
沈院判这头看看那头看看,心下突然明了,暗暗忍住笑意。
然后沈院判开始了他的例行一关照,他转过身看向了萧让,板着脸刚要开口,萧让痛苦地捂住耳朵:“朕没有!”
他是忍得很难受但他真的没有!
沈院判才不管他,瞥了眼绮丽无双的云相,又狐疑地扫了眼劣迹斑斑的萧让,心下越发笃定他有。
男人的自制力,他心里有数得很,特别是同床共枕之人还是这幅相貌。
严肃地开始叨叨:“陛下如今切记莫要行房,这对胎儿有害……”
“朕没有!”
云歇第一次听还会脸红,听了十几遍了,现在连个表情都懒得给。
没办法,狗东西是个喜欢喊狼来了的孩子,以至于沈院判对他彻底失去了信任,雨大不动天天叮嘱。
沈院判秉持着为胎儿负责的态度不赞成道:“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小心驶得万年船。”
“朕没……算了。”萧让说腻了,懒得说了。
照萧让以前的脾气,沈院判敢这么同他说话,早死千遍万遍了。
经过云歇怀孕这事儿,萧让明白一个道理,医术高超到像沈老头这样的,在云歇怀孕的时候,真的可以踩着他的脸在地上摩擦,他半点脾气都没有,毕竟他一时半会儿气不死,沈老头砍了,这样嘴巴严、脑子机灵又医术高超的太医提着灯笼都难找。
而且沈老头也是为了孩子好。
萧让一脸哀怨地瞅了云歇一眼,云歇回以他爱莫能助一笑,暗暗忍笑。
他能证明萧让一次都没有,他也试图替萧让解释过,可是沈老头一口咬定他是在包庇萧让,还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犯傻。
等沈院判好容易走了,云歇要从榻上下来,萧让立马过去扶着。
“我出去走走。”沈院判的话他还是要身体力行的践行。
云歇看了看自己的体态,微微惆怅,他都看不见自己的脚。
萧让替他戴上人|皮面具和他一道出去,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有嘴碎的窝在墙根窃窃私语:“你看相国都瘦了,陛下却白白净净的。”
云歇脚步一顿,偏头看了眼萧让,他经常对着萧让,倒没觉得他瘦得明显,被下人这么一说,他仔细瞧,的确能瞧出几分削瘦,眼睛却更漆黑深邃。
云歇有点心疼,萧让含笑托着他肚子,低头亲了亲他薄润诱人的唇,表示这就是自己的犒劳。
云歇若无其事地别过脸,耳根微红。
那边几人说得尽兴,没注意到这边,云歇只听他们中一人又道:“我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这夫妻之间啊,就是个此消彼长,就好比男的在外得意洋洋,女的在内操劳衰老;抑或女的丰腴貌美、泼辣异常,男的就一脸虚相,命中劳苦不堪,唉。”
云歇:“……”什么乱七八糟的。
另一人奇道:“这不跟狐狸精吸人阳气一样吗?被吸的形销骨立、肾虚亏损。”
那小厮表情越发猥琐。
云歇暗道他们话题转得快,萧让却倏然凑过来,笑里藏着几分恶劣,悄悄道:“他们说的不对,我最近也经常吸相父阳气,相父可没形销骨立。”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倒计时了真的很卡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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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萧让不知别人怀孕脾气怎么样, 但云歇是真的很乖很好哄,也会有突如其来小情绪,但都在他说两句好话或者做点好吃的就能消解的范围内,一点都没折腾他。
但今日无论他怎么亲, 云歇眼底总是有淡淡的愁绪,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回过神之后会愧疚地主动回应, 回应的很卖力, 是想让他开心, 却不是真正的投入。
……真当他看不出来。
云歇已有些迷糊了,萧让却倏然爬起去边上点了灯, 橘红的灯火蓦地笼罩, 云歇乍醒爬起。
“我困。”云歇面上睡意浓重, 桃花眼耷拉着, 嘟哝了声, 暗怪他闹醒自己, 又有点想逃避。
萧让坐到榻上, 捧住他的下巴, 板着脸道:“藏着心事睡不好, 说完再睡。”
云歇长长的眼帘垂下,负隅顽抗着, 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萧让也心疼, 云歇本就睡得浅, 这几日怎么睡都不舒服, 半夜总是醒,一整天没精打采。
萧让咬咬牙不为所动:“想睡觉就快点。”
“你又凶我!”云歇抬眸,又怒又委屈。
萧让比他小快十岁,却天天用长辈的语气教训他。
萧让温声道:“是不是他不听话让相父不舒服了?”
云歇摇摇头。
萧让抱他到怀里,云歇沉默片刻,才低低道:“真没什么,就是快生了,我有点……”
云歇顿了顿:“有点怕,然后还怕我当不好一个父亲。”
大约是睡得不好,云歇情绪难以克制的低落,声音渐小:“我好怕给不了他最好的,好怕照顾不好他……”
云歇捂住了脸逃避一会会。
萧让轻轻拨下他搭在脸上的手,吻了吻他发颤的长睫,笑道:“现在怕这些是不是有些晚?”
云歇一噎,一瞬间竟然忘了难受,抬眸瞪他:“你会不会安慰人?!”
萧让倏然道:“相父,我也怕。”
云歇怔了下,歪头看他。
萧让稍稍动了动,让云歇能以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低低道:“但因为这个人是相父,这个孩子是我和相父的孩子,所以害怕在期待面前,都微不足道起来。”
云歇心头微动。
“因为是相父,所以我有信心能教好他,因为我想,所以就能够,让儿长这么大,从没遇到靠强烈的意愿最后仍做不到的事。连相父都是让儿靠强烈的意愿追到的。”
“让儿很自豪的是,生命里第一个喜欢的人是相父,第一个拥有的是相父,第一个孩子也是和相父,以后也只会有相父一个,这是我这辈子最笃定的事。”
“我爱相父。”
他原本黑漆漆的世界,是因为云歇才彻底光亮起来的。
所以他才会想用余生,去照亮云歇充满阴影和伤害的世界。
萧让还准备说,云歇闷闷打断:“……我不难受了,睡觉。”
萧让刚要去挑了灯芯,云歇扯他回来,仰头攀着他颈项看他,眼里透着丝狡黠:“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哪句?”
云歇笑:“我不是你靠强烈的意愿追到的。”
萧让怔了下,低头看着云歇,发现他眼里是细碎又动人的笑意。
云歇眨了眨眼:“强烈的意愿对我影响几乎没有,如果最后我选择在一起,那一定是……”
萧让觉得他要说什么,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云歇脸红了瞬,暗暗深吸口气,对上萧让黑如点漆的眸子,一字一字缓缓道:“那一定是因为……我对那个人也有强烈的意愿。”
萧让表情一片空白,眸光剧烈搅动,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