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之被他一望,顿时头皮微麻,颇觉古怪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躯,蓦然明白过什么来。
裴秀卿悠悠地:“你要是想帮我,就劳驾坐得远一点,越远越好。顶好是别再让我看见,让我清清静静地走,省得黄泉路上还听人啰嗦,没的心烦。”
楚笑之皱眉,似乎有些愧疚。他低头思忖了片刻,忽地握了握拳,继而将双手移到腰间,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我说过,我之过,必承担。”
裴秀卿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见楚笑之健硕的胸膛在生涩的动作下逐渐袒露出来。
楚笑之垂下眼,双手抓紧卸下的腰带两端,展平于眼前,缓缓绕到脑后打结,蒙住双眼,语调无波无澜。
“只是该如何施救,还请公子指教。”
11、
裴秀卿听得对方如此说话,抹了泪,脸上满是稀奇之色。只见那楚笑之如尊罗汉一般端坐在石上,赤裸的胸膛缓缓起伏,端的是又庄严又矜重,仿佛动他一根指头,便是亵渎了宝相。
裴秀卿果真伸出一根指头,在那胸膛正中轻轻一点:“这救法么,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端看你有多想,而已。”
楚笑之喉结微动,不甚熟练地伸手向前,揽住了对面人的细腰:“但凭……吩咐。”
裴秀卿被这四字一燃,霎时烈火燎原,四肢百骸的火星子简直像要窜出来一般,再顾不得丝毫体面,伸手到对方腰间,七手八脚便脱去了楚笑之的裤子。
那姓楚的虽蒙着眼,倒也不作扭捏,适时抬起臀/部,让裴秀卿轻而易举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只见他胯下那物气势轩昂,也不知是方才被冰凉的手指拂到,抑或早就有了苗头,甫一袒露,便是一柱擎天。裴秀卿乍见之下几近错愕,又抬眼去觑那楚笑之的脸色,见其懵然不知,满面坦然,便隐隐如有所悟。
这一眨眼的工夫,两人都已白花花赤条条的裸裎相对。裴秀卿后股早已湿热难当,并起手指捣弄两下,穴/口便有浓浆盈盈,缓流不止。他自知火烧眉毛,也不多耽搁,就着那哨棒也似的巨物径直坐了下去。这厢还不待他出声,倒听得那蒙眼的楚笑之低低一叹,幽咽低回,把个声音压在喉间不肯发出来,混不知是苦是乐。
裴秀卿听了好笑,便攀住他脖颈,俯首凑到耳边:“难受你便说,若是好受……就更当说了。”
这淫声浪语从来只叫人催马扬鞭,岂料偏在此刻弄巧成拙,当下直似一盆凉水,将楚笑之从鸳梦中兜头浇醒。只见那环在裴秀卿腰间的双手被迅雷也似的抽走,眼前之人立时又变回那一尊石佛,端的是禅定不动,再难摇撼半分。
裴秀卿被他这一放,险些摇摇晃晃地侧跌开去,待得勉强稳住了身形,却是幽愤暗生。他瞧着眼前这块木头,当下狠起心肠,向下猛坐。那巨物遽然直入,捅得人肝肠直颤。可裴秀卿是何等人物,些小痛楚,咬牙便忍了,一面噙着下唇,一面扭腰摆胯,上上下下,直是如英豪降马一般。
这厢他驭马有术,那厢楚笑之也是呼吸渐粗,那话儿亦不觉随他动作起伏抽送。两厢应和,一时也不知是谁寻衅了谁,谁降服了谁,直是刀来剑往,不亦乐乎。
雨意云情,骨热血沸,裴秀卿体内药效因之催发,似团滚滚的烈火将楚笑之包裹在内。二人冲撞了这许久,裴秀卿是身也乏了体也软了,口干舌燥,恨不能似条泥鳅一般缠在楚笑之身上,由他将自己煎炸烹烤地处置了。他每每擦过对方颊畔,便对那双薄唇多牵挂一分,满心满眼地想着要凑上去亲一亲,仿佛这一亲便可解了自己的相思缠绵之苦,这一尝便可解了身上百爪挠心之痒似的。
就在他探首引颈,准备一亲芳泽之际,裴秀卿身下蓦地一阵狂颠,如个野马忽然撒起性儿来,顶得他连声迭叫,如上云霄。还不待他从云上下来,身下快马竟然更快,一夜千里,飞波逐流,一潮潮一浪浪,直将人送上云天九霄。
裴秀卿还来不及喘息,只觉自己便要被如此送上西天极乐了,才忽觉脑中一空,后庭一股暖流涌入,而自己也如条龙被抽走了筋似的,蛇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对方怀里。
药性渐去,困意袭来。往日此时他总会觉得疲累,仿佛登上悬崖后的凭空一跃,心里分外寂寥,却也分外空旷。但此刻裴秀卿神智清明,他听着身旁那副身躯节律有致的呼吸,看着楚笑之的轮廓被洞外投来月光轻抚,小心细数他身上每一道伤疤。
就在离楚笑之肩伤不远处,还有一道陈年烫伤分外醒目。那伤看起来是有意为之,与裴秀卿的莲花刺青如出一辙。裴秀卿知道,被那伤痕盖住的是个“神”字印记,乃是神武营对属下将士统一的记认,多年前他曾在别人身上见过,因此并不陌生。
眼见洞外天光朦胧,晨曦乍现,仿佛再稍等片刻,万物便要从梦中苏醒了。裴秀卿看见楚笑之动了一动,忽然自己也猛地一凛,如个畏惧日光的鬼魅般弹开,手忙脚乱地寻找衣衫,仿佛再拖延一刻,便要被现了原形。
“你醒了?“楚笑之给他盖了披挂本待睡去,被他这番动静吵醒,嗓音中犹带几分嘶哑。
裴秀卿匆忙穿衣:“该做的都做了,本就是你欠我的。现下天都快亮了,还要我留下谢你不成!”
楚笑之这才知他要走,一下翻身坐起:“去哪?”
裴秀卿不多废话,趁其不备,抓起姓楚的衣衫往洞穴深处一抛,边穿鞋边跳脚地往洞口跑去:“还轮不到你管!”
他身手灵活,三两步跑到洞口,本想赶走楚笑之的坐骑,谁想洞口并无一物。于是裴秀卿稍一矮身,朝草丛中一钻便没了踪影。
是日新雨过后,草香沁人,但道路泥泞,委实难行。裴秀卿一脚深一脚浅,早顾不得鞋底衣摆沾上多少脏污,只朝记忆中的方向一味向前走。须知马上须臾,可抵疾行昼夜,他这一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体力不支,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小腿被尖石划出好大一道口子。裴秀卿瘫坐喘息,暗暗呲牙,犹记得当年自己从边塞一路逃回江南也是如此狼狈,此情此景,真是多少年都未曾有过了。
正唏嘘间,不意听闻马蹄声渐近,雨后地湿,声响传来时人影也近了。裴秀卿抬手遮阳,看清来人,忍不住啐道:“狗皮膏药!”
那人翻下马来,瞧见他姿态伤势,眉头微蹙,不是楚笑之是谁?
“可能行走?”楚笑之问道。
裴秀卿索性耍赖:“不能。”
楚笑之有几分无奈:“你如此费劲千辛也要赶回去,若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出来兴许我还可以帮你。”
裴秀卿瞟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楚笑之点点头,眼色诚恳。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这样费尽巴力地回去,其实是要等个与相好的约会。你说,你要怎么帮我?”
楚笑之想说什么,出口前忍住了,只摇摇头,叹出口气来。
裴秀卿早知道会这样自讨没趣。即便自己真没有说谎,即便为了这约会他已苦候三载,但在外人看来,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此言确与调笑无异。
他等了一刻,还不见对方过来纠缠,再抬头,只见楚笑之面露感慨:“既然你执意不跟我走,便让我送你一程又何妨。这样走,恐怕入夜也进不了城。”说罢,便向他伸手。
裴秀卿这才瞧见楚笑之衣上血迹竟染红了半肩,不知是一路驱驰崩裂了伤口,还是这伤昨夜就没好过。见势如此,他也不好发作,抓住伸来的手掌乖乖站起,被对方扶坐到鞍前熟悉的位置。
两人一如昨夜胸背相贴,裴秀卿不由恍惚:“当真送我回去?”
“楚某为人,言出必行。”楚笑之无奈摇头。
“可是……白天入城,你就不怕被官军逮住?昨夜江北大营悉数出动,可就是为了捉拿你这个贼匪头子的。”
“江北大营?”
“是啊,昨夜那阵仗,没有千人也总有八百。他们既然无功而返,现在也不知有没有回营,要是都驻扎在春水镇上,你这样单枪匹马,岂不是去自投罗网?”裴秀卿越说,越确认此举万不可行。
岂料楚笑之淡然一笑:“无妨。”
“无妨?”裴秀卿惊奇。
“反正……”楚笑之抬手挥缰,座下骏马旋即朝春水镇扬蹄飞奔,“也不是第一回了。”
12.
据传,匪首楚笑之当年叛出神武营时,曾力敌百人不竭,最后于箭矢交攻之际冲出重重包围,还于马上回身,反手穿杨,一箭射断了神武营的营旗。但这些轶闻只在市井传扬,裴秀卿如何晓得,他只知道,身边之人看来死板木讷,办起事来却是胆大心细。二人到了镇外,楚笑之便吩咐下马,寻了人家买来套猎户衣衫,又置备了弓箭与两只野兔,这才步行牵马进城。
只见城内街道熙熙攘攘,依旧是一派热闹景象,仿佛昨夜的一场浩劫未曾发生,也仿佛这地界从未少过任何一人。
二人到得清觞阁前,见到大门虚掩,裴秀卿预感不祥,急忙趋步上前。待到推开门,果然惶恐成真,晃晃日光下庭院一片狼藉,满眼断墙残瓦,破桌烂椅,损毁远甚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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