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迟立刻进入林府,林惜叶收了剑,默默尾随。
院子里,昔日的草木花卉杂乱不堪,已被人践踏的不成样子,桌凳木椅尽数被甩弄的七零八落,物体残骸随处可见,一副被洗劫的模样,地上甚至隐隐可见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偌大的许府空无一人,苍凉,孤寂,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许府究竟发生了什么?许清商呢?
花落迟一直不说话,失了魂般在萧条冷落的许府呆立良久,继而疯一般地跑去许府祠堂,没命地翻找起来。
“落迟,你究竟在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花落迟没说话,仍旧不停地翻腾着,突然灵光一闪,眸光落在上首排放有些凌乱的牌位上。
“不用,我想已经找到了。”花落迟从无数牌位中穿手而过,挪开看中的那个牌位,发现下面的暗格,轻松地打开后,小心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林惜叶看了看那个牌位,怔愣在原地。
爱妻苌氏阑之灵位。
再看她手里的那本书,《苌氏语录集注》。
顿时如梦初醒,原来……她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苌阑,是许家打下基业后第二代掌家人之妻,为使许家富甲一方付出过不少心血,因为是外族人,言语交流虽无甚影响,文字却与这里的格格不入,她在世时,编成这本集注,后来,许家后人为了纪念她,便将此物作为传家之宝,世代流传。”花落迟抚了抚书面上的尘灰,继续道,“我在许家摸了这么久才弄明白,许家又太大,我走之前,只剩下祠堂没来过,它果然在此,师兄,它交给你了,那半卷残篇是师父的遗愿,如今恐怕只能由你一人完成了,师兄,望自珍重。”
说完,越过他,步履匆忙地往外赶去。
“站住!你去哪?”林惜叶背对着她,只觉手中的书重若千斤。
她向来和他一样孤言少语,方才却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跟他说了那么多,如今这么决绝的离去,以她容易意气用事的性子,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花落迟不回答,出得门后直接飞走。
林惜叶转身去追,刚跨出门槛,不曾想会遇见玄衣人迎面走来。
“成公子,是你…”林惜叶将书收好,拱手道,“成兄,之前的事,多谢你告知于我,我才能及时救下师妹落迟。”
即墨笑笑,抬回林惜叶的手,“先别急着谢我,现如今,有更重要的事,需劳烦林兄亲自去彻查。”
“成兄请讲。”
大街上,不时有三五人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花落迟漫无目的地走着,留了心,却让她听到了什么许府,什么救济银之事!
许府,救济银。
花落迟垂眸一想,随即恍然。
可恶的官府,救济银干许府什么事?他们就是这样办公的?见不得许府有财有势,为了给自己贪污的那些银两充数,就把罪名扣到许府头上?!
怒意,在心底泛滥开来,一双眼眸阴鸷的可怕,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热闹非凡的大街上,人潮涌动,车水马龙,百姓们嘈杂的谈论声不可抑制的传入耳朵。
“许家大户啊,一夕之间,就成了一堆废墟!”
“唉~那许公子不是都快成亲了嘛,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你说,那救济银大家不都得了吗?又怎么会被许家盗了?”
“就是啊!许家公子死的真冤!”
“……”
花落迟陡然停住脚步,半垂的眸子睁起,浑身如同冻结成冰之后,被人狠狠地击了一棍,痛到再不能完整。
脑子一片空白,只剩那一句话在耳畔久久的回荡。
许家公子死的真冤。
许清商……死了么……
黑夜渐渐降临,天幕开始昏暗,大街上人流愈来愈少,只有一个黑衣女子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
忽然,女子飞身而起,在暗蓝的残幕里消失不见。
花落迟拼尽全力赶到县衙,弗一落地,就把衙府大门闹的昏天黑地一片狼藉。
守门的几个手下见势不妙,拔腿跑回去通告县令。
花落迟站在被自己搅乱的破败石案上,浑身凌厉的气势,让刚刚步出大门的县令心头一震。
“你是何人?”县令一手指着花落迟,沉着脸问,底气明显不足。
花落迟冷冷一笑:“取你狗命的人!”
话音刚落,迅速拔出旁边一名侍卫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县令刺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袭出的剑快,狠,准!
县令一惊,连忙躲避:“大胆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官!来人,拿下!”
两个黑衣高手应声出现,花落迟察觉,转身先与这二人纠缠起来,由于几日奔波劳累不得休息,斗了几回合后体力渐渐不支,慢慢处于下风。
颈后蓦然一痛,手中的剑啪的脱落,整个人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醒来,已经身处阴冷的牢房。
牢房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腐臭味,角落里不时有老鼠窜动,又死一般的诡异静谧。
花落迟靠着墙壁,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出神地看着手中取回的锁雾石,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锁雾石有拳头大小,拿在手中冰凉却又温润,通体莹白如玉,石面光滑细腻,毫无瑕疵,弗一看来,似有一层云雾笼罩,朦胧,飘渺。
这样的石头,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想到许家的祖规,想到许清商,花落迟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把锁雾石收回。
许清商,她从小爱到大的男子,就在他们即将要成亲的前期,命死于官。
五日之前她离开的干脆,可是谁又能想到,回来后许府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有了!
与许清商过往无数的快乐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一点一点酸涩她的眼,一点一点刺痛她的心。
夜如墨染,月华似练。
几道如水的月光透过牢房狭小的窗子,好巧不巧的投射在女子身上,皎洁的月光越发衬得她面色苍白,女子一直很安静,墨睫下有几滴晶莹在闪烁。
脚边,是她自己孤独的影子。
微冷的气息扫过,女子脚边,又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花落迟慢慢睁开双眼,声音淡淡:“师兄,你走吧。”
林惜叶冷着一张脸,垂下眼眸看着颇显颓废的女子,神色一横,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所下力道让她挣脱不开,轻而易举的把人拉起,沉声道:“跟我走!”
花落迟刚想要反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节奏似乎还有些急。
是巡逻狱卒来了!
林惜叶顿时一急,直接将花落迟一拽入怀,点了她的睡穴。
将女子拦腰抱起,林惜叶转身鬼魅一般飞出窗外,身后的牢房再次陷入沉寂,似乎不曾有人来过,也不曾有人消失。
“言聿。”
“嗯……”
“言聿|?”
“啊?”言聿瞬间回神,双手也从下巴上退下,“诗诗,你叫我?”
“在想什么?神情这般古怪。”即墨抿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言聿嘿嘿一笑:“在想相里苏……会是怎样的一代大侠!”说着,眼中满满的都是见面的期待。
那臭红毛确实长得好看,他看中的人,想必定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应该还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种绝世,美人啊,想想就激动啊~
即墨笛子不留情地往言聿头上一敲:“不该想的人就别想,姬宫涅,你当真敢惹他?他这人做事向来无法无天的很,言聿,你那点花花心思何时能收敛点,以你那区区一千年的道行,你还敢肖想他的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觉得活的太久?!”
噼里啪啦一大通,即墨从未如此认真又生气地跟言聿说这么多话,言聿顿时委屈至极。
“诗诗,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没声。
即墨一顿,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控,便放柔语气:“言聿,你只须记住,打谁的主意,都别打相里苏,他,你打不起。”
言聿沉默。
“诗诗,说说林公子的事吧,你觉得他会不会如愿抱得美人归?”这说话的故作轻松的语气,即墨一听便能听出里面的生硬。
“不知,兴许会。”即墨若有所思道,“只是,苦了那许清商。”
“为什么?”
“且看便是,他人的感情线,我岂能理的清?”即墨突然想起另一桩事,“还记得忘归么?”
言聿点点头。
“不久后,或许你我有幸可尝得真品。”
“真品?何为真品?难不成忘娘那酒掺假了不成?!”
“那倒不是。”即墨不紧不慢的,惹得言聿心急的不行,“我只是说或许。”
夜色中,林惜叶带着昏睡的女子顺利回了桃花谷。
将女子小心的放至床上,理了理她凌乱的秀发,遂解开她的穴道。
花落迟渐渐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定定的望着顶幔,既不坐起来,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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