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迟。”许清商开口,声音清凉如水,缠绵着几许柔情。
“嗯?”
“我现在就想娶你了,怎么办?”
许清商低头,漆黑的眼眸隐匿在如墨的夜色中,看不分明。
“那便娶啊。”
话音刚落,花落迟起身面向许清商,双眸似含一池清水,朦胧无波,摄人心魂。
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手慢慢伸出,抬起,移至发后,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挑,束缚面具的绫带被扯开,银狐面具就此卸下。
在面具被卸下的瞬间,花落迟清楚地看到男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我竟不知,你如此美。”
花落迟闻言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更甚不自觉的拂了拂自己的脸,身体发肤乃受之父母,这是她生来就有的,况且也改不了。
出神之际,突然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惊愕的抬头,正对上他瞿黑的眼眸,尔后,一句令她心悸到极致的话语毫无预料的灌入耳朵。
他说,此生非卿不娶。
古树之上,林惜叶闭着一双眼,那张脸此时却冷到极致,能结出冰花来。
天知道他刚才用了多大的抑制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冲出去把她拉回,然后向他宣告,她只能是他的人。别人不能碰。
蓦地,嘴角再次泛起讥讽的笑,使那张原本俊逸的面容此刻越发的苍白无力。
脑中突然就迸出了一句话,猝不及防。
“总有一天,我会为一个人,卸下我的面具。”
这是她曾经给他的回答,当时他还信心十足的以为,将来那个人一定是他,如今,这句话这么快就灵验了,而那个人,不是他。
嘴角的苦笑不减,反而更加疯狂的蔓上眼底,席卷整个眼帘,翻起的苦涩,已然将他湮没。
她与他已经快乐地度过那么多天,每日看她在他面前笑的样子,他不是不介意,他介意的很。
苌欢,酒客。
二三十年前,无醉与苌欢因酒结识,两人风华正茂,相见恨晚。义结金兰后,二人情深似海,苌欢为款待友人,将自己的独门佳酿献出,荼芫酒,无醉一喝便爱上了它,喝酒从来没晕过的他头一次喝的酩酊大醉。
后来,苌欢不幸患上不治之症,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死前留给无醉的,只有那半卷他看不懂的残篇。
无醉在他坟前哭了七天七夜,此后就一直在寻找那想念无比的味道,可惜找却一生都没能找到。
虽收有徒儿,内心一直怅惘孤寂,英雄迟暮,思念逼得他几近疯狂,于是,在那月黑风高之夜,无醉于断江楼上纵身一跃,自此一了百了……唯有那留在桃花阁的残篇,成为他一辈子的遗憾。
这便是相里回信的全部内容。
即墨看完,默默感叹,果然是情字愁煞人。
只是那半篇残卷……究竟记载了什么?
“走开!”忽然一声呵斥,着实将即墨吓了一下,回头一看那睡死在床上的人,眼角突突地跳了跳。
“臭红毛,别碰小爷!”
“……”
言聿四仰八叉地躺着,鞋也没脱,很没形象的说着梦话,即墨张张嘴,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
那姬宫涅,对他的心里伤害是有多大?
庭院深深,梨花树下,青石桌前。
“我已经选好了日子,八天后,定要娶你进门!”许清商沏着茶,目光柔柔,“可是……”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似乎在担心什么。
“可是什么?”花落迟即刻察觉,柳眉微蹙,问。
许清商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容颜,眸底色彩翻涌,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般道:“许家有一祖训,每代嫁入许家的女子,必须亲自去千里之外的锁雾峰上为所嫁之人带回锁雾峰顶特有的锁雾石一块,以显其真心和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许家列祖列宗的认可,许府历代来都是如此。”
花落迟听罢,低低的垂下眼眸:“不就是爬座山,捡块石头,这有什么难?”
“我担心你!”许清商似乎被她的云淡风轻激怒了,板下脸,直接就迸出了这一句。
花落迟转身迈步离开,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不见。
“许清商,本姑娘既然看上了你,就会不遗余力的为你做任何事,何况去小小的锁雾峰?听着,五日之内,定会回来!”
花落迟打理好一切,便独自一人前往锁雾峰,只是,没回桃花谷告知林惜叶一声。
丝毫不懈怠,用了近两日时间才抵达锁雾峰山脚。
锁雾峰,顾名思义,整座山上白雾终年弥漫,雾气缭绕,入目只有一片花白,进去稍有不甚,可能就再出不来。
花落迟深吸一口气,找准一个方向,抬步前进。
白雾迷蒙,缠绕人的周身,凉意袭来,衣衫也泛上潮意。花落迟一直沿着直上山顶的方向走,不放过一分一秒的时间。
山腰上即使隔着白雾,也不难看出是一片丛林,遍地都是杂乱的荆棘野草,繁杂的藤蔓有一根没一根的攀缠在浓郁的古树上,四下里诡异的安静,阴森的可怕。
花落迟对这些景象视而不见,坦然自若的前行。
遍地荆棘阻挡着去路,时不时的有棘刺划破她的裙裾,在她洁白的衣袂上留下青涩的痕迹,面前有一根垂下的绿色藤条,花落迟想也不想就抬手挡去。
“嘶嘶—”怪异的声音紧接而来,花落迟一惊,来不及反应,腿上感觉被什么东西箍住了般,很紧,一点一点向她颈上攀来。
低头一看,赫然一条青蛇缠上了她!
花落迟想要移动,却发现脚下如同生了根般定的死死的,想要说话,却被它缠的无法透气,末了,拼尽全力拔出腰间软剑,在即将刺上青蛇的最后一瞬,颈上突然袭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手中的剑“啪”的丟落在地,羽睫覆上,失去了知觉。
月上中天,暗夜沉寂。
意识朦胧,脑子里不断有过往的画面一幕幕的回放,无形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与自己做反抗,很乱、很累。
直到拼尽全力冲破最后一道迷雾,意识开始变得清晰,花落迟才慢慢睁开涣散的双眼。
有些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坐起身,接着入目的画面,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面前一堆篝火燃烧,旁边还有一条被大卸成八块的青色蛇身,血迹一直蔓延到她脚下,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色。
对面,坐着林惜叶。
再看他脚边泛着血色的剑,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了。\"林惜叶开口,语气有极力克制的担忧显现,“感觉如何?”
花落迟抬手探向自己的脖颈,感觉出那里已然敷上药物,并且缠上了丝绢,她探不出状况如何。
“伤口还算深,只差一寸便伤及你的命脉。”林惜叶解释道。
花落迟放下手,一本正经的问:“你怎么会来,还救了我?”
话音刚落,林惜叶便别开了目光,身形有一瞬的僵硬。
隔着火光,她没看见他耳根处有着淡淡的绯红。
林惜叶沉默半晌,许久才幽幽道:“我只是担心你。”
给她吸毒的那一幕,现在他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毕竟,她的伤口在脖颈处。
“师兄,多谢。”花落迟垂下眼眸,郑重地给出一个回答,“我睡了多久了?”
“五个时辰。”
五个时辰,这么说今日还是第三日,两天时间用来回去,那么今晚,必须拿到锁雾石下山。
想着,便站起身,准备再次启程。
林惜叶见状,语气不好的问:“现在就要走?”
毒素未清完,身体还很虚弱,如今再奔波,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花落迟若无其事的点头,似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林惜叶不再言语,他怎么就忘了,花落迟,从来都不是养尊处优的娇弱之女,而是一个一身傲骨随性而活的人。
“我陪你一起。”
花落迟转回目光看看他,心底有些复杂的点头。
二人一道,林惜叶为了她的信念,同意她独自行动,自己只暗中护她安全,随时注意四下里的动静。
一路上还算顺利,除了毒荆棘挡道和黑夜不好行走之外,倒也不再有什么障碍。
一夜劳累,总归在天亮之时下了山。
花落迟脸色苍白,唇也失去了些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孱弱,晨风吹拂着她的发,似乎会随风逝去般无力的飘扬着。
林惜叶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明知她此行是为了许清商,却还是忍不住来帮她。他为的什么?他只是想她平安而已。
两日马不停蹄,一路风尘仆仆直奔许府,料谁也想不到,迎接他们的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林中花(六)
许府门前的石路上,冷清一片,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白色的封条,旁边的石狮子也不见完好,胡乱倒塌在地。
花落迟眉宇紧锁,直觉告诉她许府出事了,不小的事。
林惜叶看了她一眼,利落的拔出背后的剑,对着许府大门一劈而下,剑风凌厉,紧闭的大门破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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