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了,你又不回信,我就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就跑过来了啊。”杏儿又扬起了脸,心想虽然是不放心才寄了信,但她就是想跑出来。
“啊,不说这个了,我都不知道彩儿到哪里了!”杏儿放开了拥抱,“她很可能被土匪抓住了!”
“这山间有匪盗?”霍风略凝了眉,问陈凝。
陈凝想了想说:“前两年已经消停了,只是最近又开始造作了。新来的县令自己贪财惜命,不想耗费人力物力去压制那些土匪。那些匪盗也换了头领,倒有东山再起的架势,好像又威吓了县令,县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司徒衡南剑眉微皱,已经是拧紧了拳头。
“你可知道他们所居之处?”霍风问。
陈凝细想了下,说:“我爹爹平日里提及过,只不过我不是很确定。”
“去会会。”司徒衡南欲回屋拿剑,被霍风止住了。
“等等,”霍风道,“你尚且不知他们多少人,怎么去会?”
“不过一群土匪。”司徒衡南笑笑。
“彩儿可能在他们手中,所以不能再拖了。”霍风凝神想了想,“先让陈凝带着弓箭同你一道去吧。”
“也好。”司徒衡南仍然笑着,但伸手在怀中掏出了块有着精致符文的牌子,“拿着吧。”
霍风拿到牌子,略微一惊讶。
原来,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李诚不久前才当上了土匪头子,不过他不大喜欢这个称呼。虽然有帮小弟乐滋滋地让他指手画脚,他还是不满目前的处境。两个月前新县令受他的一帮人恐吓,肯定不敢如何管制他们,如今倒还自由得很。
但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李诚皱眉想了想。他既不想像爹一样烧杀劫掠看似威风了那么多年,却落得个横死的下场,也不想像前不久去世的大哥一样,窝在老巢里窝窝囊囊的。
正是愁思着,两个小弟却乐呵呵地说劫了一票好的。
是好的,不是大的。估计就抢到一点点不中用的东西罢了。
李诚摇摇头,却还是高着声说:“劫到什么好的了?”
马上就是一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传过来。李诚惊了一惊,便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身着薄绿色衣裳的小姑娘被捆起来,十分惊惧地缩在一旁。
那小姑娘也许还不能被称之为姑娘,反倒是更像个孩子,粉嫩剔透的。
不过她一双眼睛抬起来,倒也水灵得很。
李诚心中微动,不过还是摆摆手说:“这么小,你们带来做什么?”
“头儿,”那小弟似乎有些失望,“这么水灵,多养两年不就是了。”
李诚目光定在那小姑娘身上,那小姑娘神色更为紧张恐惧,又使劲挪移身子,似乎是想离他多远就多远。
他随那放荡多年的爹爹,长得有些着急,其实也不过虚岁二十二,奈何已经有些大叔样。
那些小弟怕也是为他着想,想给他个媳妇。
但他不想像爹爹那样抢几个良家妇女来鬼哭狼嚎的。他亲娘是不是抢来的他现在还没个定数。
他心下有些怅然,仍是摆摆手说:“把人放了吧,哪儿来放回哪儿。你们可别对这小丫头做什么。”
“头儿。”两个小弟十分失落地望着他。
正在此时,又突然有个小弟急匆匆地跑到他的房里大叫着:“头儿!头儿!”
“怎么了?”李诚粗眉一横,问。
“有人要来见您,说要端了我们的老巢!还打伤了我们好些弟兄!”那小弟气得跳脚,直指门外的方向。
李诚也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桌子上,声响巨大。
他是个矛盾的土匪,会检讨,会尽量不做伤天害理的强抢妇女,欺负老农的事。
但是,他绝对不容忍任何人欺负他寨子里的弟兄。
就算他的弟兄做了什么错事,也得留给他来收拾。
那护短之气在他血液里沸腾着,二话不说,李诚赶紧拎起了自己的惯用大刀冲了出去。
☆、杏儿(2)
司徒衡南在这处山间寨子外并未等待太久。
他本是不想动粗,说见见这帮人的头领好好谈一谈,却不想这群贼人看中了他身上的剑,想过来抢。
一气之下,司徒衡南便高喊要端了他们的老巢。
一群人围攻上来,他都未拔剑,便打倒了几个。有个胆子大的要偷袭他,不想被暗处的陈凝射伤了胳臂,此时正倒在地上疼得咿呀咿呀地叫。
有个尚能走动的小弟跑回去,应该是去叫他们的头头了。
果然,不久之后,他们的头儿出来了。
那人粗眉大脸,简直长了个标准土匪样,但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欺负我寨子里的弟兄,还想端了我们的老巢?”李诚沉着声问。
“我是想问首领是不是抓了一个小姑娘,他们却想来抢我的剑,公子我生气了。”司徒衡南确是有些愠意。
李诚看着地上疼得打滚的兄弟,自知理亏,但同时也清楚了面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功夫不凡。
于是他耐着性子说:“在下李诚,是这土匪寨子的新头头。我们寨子确是刚得一个绿衣小姑娘。但公子不仅打伤我弟兄,还扬言端我老巢。今日就我一人上,是为弟兄们出口气,公子休怪我不讲理!”
说罢,李诚便持刀冲了过来。
司徒衡南见他下盘稳当,一把大刀挥得游刃有余,便也不留手地拔剑出鞘,同李诚打了起来。
陈凝远远躲在草荫间握紧箭矢,准备随时救援。
他们打了好一会儿,没分胜负。乍一看,大刀似乎威势更大,实则不然。司徒衡南见招拆招,将那股凶狠蛮力卸得七七八八。最后灵巧一击,他的剑便抵在了李诚的喉头。
李诚见他没有动作,便扔了刀。
接着他说:“我没什么牵挂,你大可一剑抹了我脖子。我这些弟兄也不大,他们可以归降,你不要断了他们后路。”
一群小弟都哀戚地嚎叫着:“头儿……”
此时,又有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少……少爷,放了他吧,他不是坏人。我没事。”
司徒衡南看到了彩儿,便收了剑说:“我不抹你脖子,你赶紧写个归降书,以后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做劫掠之事。”
这时候霍风和杏儿也到了,身后跟着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还有一堆看似府卫的人,这中年人看到面前四仰八叉的人,面上有些不大自然。
当他寻觅到立在那处的司徒衡南,立马行礼说:“公子好。”
霍风朝司徒衡南介绍说:“这是县令庞大人。”
司徒衡南收剑转了过来,摆摆手说:“正好,庞县令,这些土匪要归降了,你也可见证见证。”
“是,是,是。”庞立见他没怎么苛责的意思,便连连哈腰点头。
彩儿看到杏儿,迫不及待地便一瘸一拐地奔了过去。
“彩儿!”
“小姐!”
杏儿和彩儿抱头大哭,不过很快又破涕为笑了。
司徒衡南也心下释然,同霍风相视一笑。
陈凝此时才出了来,手心早已是满汗。
“我本想带些人来的,不想……”霍风望着地上慢慢能够爬起的人,笑了笑,顺手还给了司徒衡南那象征身份的令牌。
“不过要多亏了陈凝,刚刚还差点被暗算了呢。箭术不错。”司徒衡南赞许地朝陈凝说。
“多谢你啊。”杏儿也转过脸来,对陈凝嫣然一笑。
陈凝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内心却有几分欢喜,道:“不……不用。”
李诚让手下的弟兄归还了劫掠过来的马车以及里面的东西,也放了开始被关押在寨子角落的车夫。之后,李诚写了个归降书,还带头盖了大红手印。其余的寨子弟兄不情不愿地跟
着他按下了手印。
“你大刀耍得不错,何不从军作战,护国平安?”
司徒衡南看他写的归降书字迹还挺工整,行文也规范有序,倒像是有几分墨水。
“呵,我这等粗人,军营怎会收?”李诚冷笑了两声,“况且,天下都太平了,不需要我来护国平安。”
司徒衡南收好了剑,正经地说:“入伍不看出身。但凡有户籍的健康男人,军营为何不收?”
“天下太平了,但平日仍有大将操练军队,且入伍之人还有固定的口粮和补贴。我看你这寨子上上下下人也不少。不过他们的功夫太差了。”司徒衡南接着说了番话。
李诚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微有动容。
那归降书交至了县令庞立的手中,庞立便又行了一礼,携人回府了。
“哥哥,你干嘛和个土匪头子说那些没用的?”司徒杏儿倒是有些奇怪,“他们要是入了伍,岂不是给爹……呃……给军营添了麻烦?”
司徒衡南不甚赞同,他道:“那头子功夫不错,也重情重义,不失为一个人才。”
“你才见他一面,过了几招,就知道他重情重义,又是人才了?”
司徒杏儿嘟了嘟嘴。
司徒衡南挠挠头,道:“也许是直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