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这时候点了点头,说:“签了归降书,也并不代表他们会放弃劫掠。若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自然要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入伍的确也是个上乘之选。”
“子新知我。”司徒衡南笑了笑。
陈凝一路上倒没怎么说话,因为看那位庞大人毕恭毕敬的态度,就知道“羽南”并不是一般的贵人了。
而他的妹妹,自然也是某位高官的千金吧。他不敢问,也不愿想。
不久之后,他们便各自归家。
司徒杏儿先把东西放了一通,又起身打量了几番木舍。
“哥哥,这就只有一张床?”司徒杏儿并没有看见多余的空房和床榻。
“阁间上还有一处。”司徒衡南指了指扶梯,“平日子新睡这里。”
“那正好,我和彩儿睡这里,哥哥就和子新哥哥睡上面。”司徒杏儿一拍手,便霸占了里屋的床榻。
“这……”司徒衡南心中闪过一丝窘迫。
“那便如此吧。”霍风答应了。
司徒衡南这时又极快地反应过来。
只是睡在一处罢了,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入夜时,司徒衡南攀上了阁间。阁间并不大,那床并不能算是床榻,只是铺了张床铺罢了。
不过今晚因为特殊情况,霍风便多铺了一床。
司徒衡南上阁间的时候,霍风已经侧着身子浅浅入眠了,墨发自然披散开来,略微靠近还有特别的味道。
司徒衡南也侧着身子躺了下来,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翻过几下身子,他索性往霍风那里靠了靠。
正巧着霍风忽地又侧转过身子,两人的鼻息再一次挨得极近。
司徒衡南赶紧背过了身,然后努力地闭上眼睛。
半晌过后,他又睁开了眼睛,又转过了身去。
霍风大概是睡着了,长睫并没有颤动,双手虚握着拳搭在被面上,面容也十分安宁。
司徒衡南的手搭上了霍风的手,有些凉。
他不禁握得紧了些,想用自己的温暖吞没那层冰冷。
如是想着,他便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而霍风却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发觉有道温暖握紧了自己,才发现是司徒衡南,于是便继续睡了过去。
自后的几日里,司徒衡南同杏儿在四处闲逛了一会儿,大多数时候是陈凝做的向导。
天气渐渐变寒,冬日也悄然无息地来临。
停留此处的杏儿也发觉了诸多不便,不久之后便准备返程了。而司徒衡南也特意让县令庞立派出人马护送至皇城。
“哥哥,你要早些时候回来啊。”
杏儿听闻司徒衡南并不打算此时一同回去,颇有些不满,又想到霍风孤零一人,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知道了,你先回去。”司徒衡南应着,“你这样出来,估计爹娘都急坏了吧。”
“哼哼。”杏儿故意嘟嘴,“要是我是男孩就好了。”
“是男孩我可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了。”司徒衡南揉了揉杏儿的头发,然后嘱咐了护卫些许事情。
马车辘辘远去,司徒衡南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离开。
☆、除夕
1 南方的冬,欠了北方的燥,总是有些潮。一阵冷风吹来不刺脸,却也是满满的寒。并非生于南方的司徒衡南,在炭火不太充足的西南过冬,偶尔也不禁哆嗦哆嗦。
逢年过节,学舍也停课了,但还是会有村里人隔三差五地送菜来。
司徒衡南不会做饭,也怕毁了厨房,便也不轻易尝试做饭了,只是帮忙生火烧水。
霍风依然是做饭的一把手,只是这日咳嗽连连。
“子新,是不是柴火太旺了?”司徒衡南停下了手中的蒲扇,问着霍风。
霍风又咳嗽了几声,手中的锅铲也没停下,只是回答说:“不是。”
一道小炒肉初成,霍风却一个不稳向一边倒了一倒。司徒衡南及时接住霍风,霍风略稳身形,又是一阵咳嗽。
司徒衡南探了探霍风的额头,又回探自己的额头。
“子新,你发烧了。”司徒衡南下了定论,“你快休息。”
霍风只是又咳了咳,没回应就被司徒衡南打横抱起,抱到了里屋的床上。
“司徒,那饭……”霍风起身想说些什么,却被司徒衡南摁了下去。
“我去给你倒水,你再吃些东西,我再找些药。”司徒衡南说着,随即就倒了碗开水,放到冷水里凉了凉才端了过来。
霍风接过来喝了几口,才说:“你先吃饭吧,我去村里找些药。”
“子新。”司徒衡南的声音带着些恼,“你告诉我上哪处寻药。”
霍风靠着床,说:“你去村里学舍附近问问吧,这么几年,我也不知具体哪里有开药的大夫。”
“好,子新。”司徒衡南盛了些饭食放在床头,才急急地奔去门外。
下了山坡,司徒衡南恰好遇到了陈凝。陈凝正背着背篓,朝着村里的方向去。
“陈凝!”司徒衡南奔了过去。陈凝听见有人叫,才顿下脚步,抬眼望见是司徒衡南,便露出笑喊道:“南哥哥!”
不过见司徒衡南面色有些焦急,陈凝才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司徒衡南回答说:“子新发烧而且咳嗽,这里哪里有大夫?”
陈凝一听,立马放缓了神色:“只是发烧咳嗽,哪里需要什么大夫。南哥哥你随我来,我给你些药草,你便回去煎。”
司徒衡南随陈凝去了村上,拿了几小捆药草后给了几枚碎银道了谢便匆匆赶回木舍。
陈凝本是想说药草只是山上采的备家里的普通药草,不值什么钱,没来得及说,司徒衡南却早已走远了。
“小风哥哥烧得那么严重?晚些去看看。”陈凝望着司徒衡南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2 司徒衡南回了木舍,霍风依然靠着床,饭食消去了小半,想来还是吃下了些。
见司徒衡南取了几小捆药草回来,说是陈凝给的,霍风便掀了被褥,说:“我来煎吧。”
“子新,你告诉我怎么煎。”司徒衡南又把霍风摁了回去。
不过霍风倒是展了颜,笑了起来,说:“司徒,你怎么怪紧张的。我只是发烧罢了,在府里不也发过么?”
司徒衡南依然提着药,一时倒也觉着自己紧张兮兮的。
霍风发着烧,虽有些虚弱,面色却红润极了,也衬得更加白皙。
司徒衡南有些怔怔地望着霍风,霍风便对他说:“一捆药放锅里,倒上生水,咳,倒上浸过药草的水,泡上一会儿用大火烧透,再用小火煎上一刻钟有余。”
司徒衡南表示知道之后便提着药去了厨房。
霍风迷迷糊糊地,只是听到了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具体是过了多久,司徒衡南端着碗药水,将他扶了起来,再次靠在了床头。
一碗药下去,霍风睡到了大半夜醒了,周身大汗淋漓,烧已经退了。
揉揉眼睛,霍风看见司徒衡南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着手,揣着佩剑青龙,呼呼地熟睡着。
夜色的静谧淌在少年的脸上,司徒衡南的脸庞比平日柔和多了,英气的眉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舒展了开来。头发倒是有些乱,发绳也歪到一处去了。
霍风擦了擦汗,也准备换床被褥。
司徒衡南此时被惊醒了,看到霍风在眼前,便高兴地起了身,一只手探去霍风的额头。
虽是擦过,霍风的额头有些黏腻的触感,但是已经是正常的温度。
“烧退了。”司徒衡南的声音像是松了大口气,但还是有深沉的焦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霍风也舒展开神色,有些调侃说:“小感风寒罢了,你这样倒像是等着妻子临盆的父亲。”
“出了大汗,我去给你换床被褥。”霍风正欲到阁间找床换洗被褥,却又被司徒衡南一把拉住。
“子新,先休息吧,明日再换。”司徒衡南道。
霍风眼见着司徒衡南一下子钻进了被窝,又探出头,竟是有些怯怯地问:“子新你,还睡这个床榻可好?”
有些别扭的司徒衡南也让霍风觉得有些有趣,道了声好以后也重新上了榻。
两人睡在一起有些挤,略微移动都会碰到胳臂肘。
此时没办法烧水沐浴,霍风只能盖好被子,免得再着凉。又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被人拥着。
霍风睁开眼睛,不用说肯定是司徒衡南。
将胸前的两只手撤下去,不一会儿又抱了上来。
“司徒,我汗。”霍风有些无奈。
“子新……”司徒衡南却像是说着梦话,只是呢喃着他的名字。
虽然汗涔涔地被人贴着不舒服,但又是十足的温暖。霍风只得重新合上眼,入了梦。
3 陈凝觉得自己干活干傻了,竟然直接让“羽南”自己去煎药。那位哥哥明显不是个粗人或是下人,还随身带着配剑,一看就是贵人公子,怎么可能会煎药?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第二日上午便去了木舍。
院落里没人,木舍的另一侧倒是有声音。陈凝走了过去,看到的是司徒衡南正在洗被子,而霍风在旁边指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