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谔踱到文祺身后,将他牢牢圈在怀中,前胸贴背,手覆着手,鼻尖埋进发丝,贪婪的深吸一口气。
肖谔很清楚,尼古丁能解的瘾,文祺也能。
热气喷在耳边,文祺缩着脖子躲开,下一秒又贴过去,更近,更紧。两双手在糯米盆里湿/漉/漉的纠/缠,拿起的粽子叶滴答着水,浸湿红绳,顺着小臂滑落,在文祺雪白的胳膊内侧留下一片晶莹。
肖谔忍不下去了,不管不顾了,松开的手撑在流理台边,克制的往前走一小步,文祺微微弯腰,回过头,薄唇蹭上肖谔滚烫的脸。
“文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话。”肖谔钝重的心跳一下下打在文祺背上,“我对你……不是正常的感情,简而言之,就是无时无刻都有‘非分之想’。”
“我们有约在先,你不记得没关系,但是我想告诉你……”
肖谔闭上眼睛,收拢双臂:“文祺,我、我喜……”
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陆然拿着手机,火急火燎的边跑边嚷:“肖谔,刚才小昭给我来电话,说茶楼有人……哎呀我去!”
立时后退两步,陆然捂住眼睛,又好奇,视线从指缝中溜出去,瞧见肖谔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身子一僵,连连撤离到十米开外的安全区域。
陆然坐在石椅上等了没几秒,肖谔就从厨房出来了,看他的眼神非常复杂,除了想杀人,居然还带着点儿委屈。
“真不能怪我。”陆然坐姿乖巧道,“赶上事儿了,我够呛能架得住,还得你去。”
“说。”肖谔蹲在海棠树下,叼根草茎,看上去异常冷静。
陆然压低音量:“有几个混混想跟茶楼赊账,陌生面孔,小璟不同意,他们动手了。”
肖谔蹙眉,斜眼瞧陆然:“打女人?”
陆然摇头:“没打,小昭说就是推了一下,肚子撞桌角了。”
嘴里蹦出一长串儿地道的京骂,肖谔不耐烦道,“半小时解决完,回来吃粽子”,起身回屋拉开抽屉,取出摩托车钥匙。
r6沉闷的轰鸣声刚起,肖谔人已经消失在盛阳胡同,转而蹿上马路。五分钟后,栅栏街店铺里的人纷纷探头,行人注目,一道紫色闪电掠过,急停在和雅茶楼门口。
陆小昭获救一般飞奔出来,肖谔揽着他肩膀,大摇大摆走回自己的领地。
桌椅横倒,小璟脸色发青坐在板凳上,身边围着一圈老老少少。犯事儿的看见肖谔,拿腔拿调的说:“哟,你就是那个管事儿的?”
肖谔问小璟:“撞哪儿了?”
小璟摁着右腹,抿唇咬牙,答不上话,明显伤的不轻。
“一,茶楼规定,满五千以上,下一次才能赊账。”肖谔甩甩手腕,活动开臂膀,“二,碰女人,别地儿不清楚,搁我这儿是大忌,你们得有点心理准备。”
“三,特别不巧。”肖谔肩峰凸起,朝对方三人懒散的抬眼,右手攥拳,暴出的青筋从手背一路顺向大臂,“我今儿心情本来很好,但现在真的很糟。”
其中一人不多废话,拿下巴颏瞧人,挑衅的上前,看样子是想正面硬碰硬。肖谔微微侧身蓄力,曲肘,劲儿全使在拳峰,不瞄骨头,专盯最不扛痛的腋下软肉,在触到时换成蛮力,一记漂亮的斜上勾拳。
“妈的,打扰老子过节包粽子。”
方桌在地面拉出一道聒耳的噪音,被击中的人踉跄着倒下,另外两个跳着脚,横眉怒目,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肖谔反手一抄,抓起长凳朝向一人脑门,作势吓唬完,直捣下腹,表情凶悍,动作凶猛。
“老子正表白呢,你们丫挺会挑时间啊。”
谢莹莹用胳膊肘杵杵陆小昭,问:“肖爷嘟囔啥呢?”
陆小昭学着肖谔的样子原地挥拳,像只扑腾在水里的小奶狗:“难道这招式还有口诀?”
神经抽痛,不严重,顶多皮肤淤青,肖谔判断完对方伤势,转向下一个人,抬脚横扫,小腿肌肉绷出凌厉的弧形,严格把控受伤程度,不用鞋底,受力点在踝骨,突出的关节撞上对方额角,搞定。
“误了老子谈恋爱,你们他妈担待得起吗?”
谢莹莹“哇哦”的鼓了鼓掌:“肖爷帅的哦。”
陆小昭拿出“肖谔弟弟”的气势,凑上前叉着腰,冲地上的人嚷道:“交钱,滚蛋!”
还真是打算吃霸王餐的主,身上穷的叮当响,三百块的茶钱,专程找人送了一趟。陆小昭记账赶人,按肖谔的嘱咐,准备带小璟去社区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引擎声,谢莹莹摆正桌椅一扭头,刚才那位耍帅的早跑没影儿了。
阳光依旧浓烈,四合院里的草木被晒出一股淡淡的清香。肖谔热出一身汗,露着膀子踏进东厢房的卧室,心里的躁意在文祺浅浅的呼吸中缓慢沉寂。
肖谔蹲下身,视线与床铺齐平,五指撩开文祺的刘海,发际线汗津津的,他小心的用指腹抹蹭干净。
文祺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软塌塌的盖着眼睛,肖谔认真的看了一会儿,起身去搬椅子,桌上的小瓷碗里放着半颗热腾腾的粽子。
还是一人一半。
肖谔看一眼文祺,咬一口粽子,吞下肚后,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吃完了。”
文祺眼皮微动,没醒,只是往床边挪了挪身子。
第三十八章
正文038
茶楼一层正对舞台的雅间门口,贴了一副对联,“琴瑟雅乐喜迎天外客,丹桂芝兰盼来月中人”,是肖老爷子的手笔。这里是尹月芳的新娘房。
正堂三十多副桌椅铺上缎面绸布,绣着金“囍”,白瓷餐具,玛瑙糖盒,细节一丝不苟。头顶火红的纱幔,灯笼高挂,“和雅”匾额周围绕一圈大红色的绣球花。
宾客就位,陆小昭帮陆然系好衬衫袖口,往他兜里塞一根“中华”喜烟。
“只准抽一根,沾沾喜。”陆小昭捏着他哥的手。
陆然点头,掐掐陆小昭的脸:“今天敞开了吃,专挑贵的,机灵点儿。”
司仪走上舞台,看眼表,冲门口身着瑞兽紫金礼袍的老人家点点头。
“吉时已到!”高亢的嗓音,是剧团里的老生,鬓角白了,面色却精神。鞭炮声起,锣鼓震天,沿街站的两排人齐齐望向街口,一辆老爷车缓缓停在高耸的牌楼前。方铭礼穿一身长袍马褂,立领,盘扣,金色绣纹在阳光下熠熠发亮,他被队里的兄弟们你推我搡,朝茶楼方向快步走来。
文祺扬着下颌,唐装领口束着脖颈,他皱眉,觉得紧。肖谔匪夷所思半天,取衣服时明明试的合身,才短短几天怎么就……
长胖了?肖谔一愣,左右拨着文祺的身子,上下细致的过一遍眼,笑的比新郎官还开心:“脱了脱了,不穿了,找件红的随便凑合一下就行。”
文祺揪起衣摆,拇指摩挲繁复的云纹:“浪费。”
“你要是能长胖十斤。”肖谔扽直袖筒,和文祺一样的衣服,只是大了两个码,“我开家唐装店都行。”
门外一派奢华红火的气象,喧闹声灌耳,文祺凑到栏杆前向下望去,人头攒动,都看着自己脚底的方向。他俯身,视线越过“和雅”牌匾,尹月芳已经被哄搡着拥出来,迈火盆,跨马鞍,由刚才那位“老生”搀扶着,站上伸向舞台的红毯。
陆然扛着摄像机一路跟拍,陆小昭和小璟时不时跳脚,往空中撒一捧月季花瓣。
舞台正前方的“天地桌”上,放着大斗、尺子、剪子、镜子、算盘和杆秤,称“六证”,象征男方的家底儿和对女方的赤诚忠心,新人将在此叩拜天地。
尹月芳身上的秀禾服也出自孙大妈之手,四十九天的工期,光是鸾凤图就绣了两周。满头金饰璀璨生辉,中间插着肖谔送的那枚羊脂玉簪。
文祺的目光跟随尹月芳的身影,看两人于“天地桌”前牵手,一同步上台阶,在亲友的见证下三拜六叩首,一番煽情的告白,礼成。
即便离的很远,文祺也能感觉到尹月芳的动容,新娘妆哭花了,那么要强的女人依进方铭礼的怀中,像只归巢的小鸟。
文祺忽然想起肖谔之前的那个拥抱,下意识看向他,对上视线后又迅速移开,食指勾了勾袖口。
怔愣片刻,注意力被司仪手上的绣球吸引,文祺扒住栏杆,向前倾身,一帮人朝舞台围拢,挥动手臂,神色激动,陆小昭、小璟和谢莹莹也在其中。
“想去吗?”肖谔蹭了蹭文祺的肩头,问。
文祺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人多,可他对满堂的红色有向往,踌躇过后,摇头。
肖谔看他脸上变换的表情,笑着说:“你知道接到绣球意味着什么吗?”
文祺认真的听,眼神很亮。
肖谔低头,食指轻触文祺的手背:“古时候,抛绣球是择佳婿,放现在,代替捧花,寓意传递幸福,谁接到,谁就会是下一个结婚的人。”
文祺垂眸,有些沮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绣球产生强烈的渴望,更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它,送给肖谔。
“来,新娘背过身。”司仪把绣球送到尹月芳手上,“我喊一、二、三,用力向后抛,看看谁是今天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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