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风华今眇然》作者:祎庭沫瞳
文案:流放五年,曾经风华清靡的祁襄已变成毁了容的病秧子。
十年单恋,祁襄跟白君瑜抢过姑娘、辩过诗文,却从未跟他提过这份倾慕之情。
作为家中庶子,父亲忽视,嫡母厌恶。祁襄没得过什么,却被家中连累,不断失去,拆去傲骨,磨去风华,最后一无所有。
大赦归京,繁华未改,故人依旧,只有他物事人非……
阅读提示:1.受是单恋攻(没表白),攻有自己倾心的姑娘,所以前面会小虐一点。心酸的是受的过往,但跟攻没有关系,不是攻造成的!
2.文韬武略将军攻X机关算尽病弱受。
3.1V1,HE。主受。前期甜度:两颗星,后期甜度:满星!
4.架空文,勿考究。每晚8点更新。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襄;白君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大赦了!大赦了!公子,大赦了啊……”上了年纪的男人穿着露了棉的袄子,大声喊着,迈着蹒跚的步子,尽可能让自己快地走向破旧的茅草屋。
屋门打开,清冷的空气涌入气味尘滞的屋内,祁襄走出来。斜在右脸的两道疤从耳边延伸到鼻翼及嘴角,突兀、狰狞,没能得到好的治疗,疤痕的凸面很明显,泛着时过境迁的白。他的眼中没有喜悦、没有惊讶,就好像听到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潘管家扑通跪下,爬满皱纹的双眼混浊地含着泪,“公子,您终于不用再受苦,可以回京了!”
祁襄伸手去扶潘管家,瘦弱的手臂形销骨立,打了不知多少布丁的破布衣裳挂在身上,“潘叔,你先起来吧。”
晨曦鲜有温度的光照在祁襄脸上,将他脸上病态的白照得几乎透明,嘴唇干裂出数条小口子,下唇中间有一道很深的唇纹,是反复干裂和愈合造成的。
西陲的流放犯们丢掉锄头,甩着衣服,欢呼着这突如其来的自由。看守他们的官兵们有的跟着露出笑容,不是为这些犯人,而是他们也终于能回家了,无需再等半年后的换班。但大多数却是一脸鄙夷,他们平时对这些犯人非打即骂,现在时逢大赦,这些人也动不得了,却仍是奴籍,以后也是任人打骂的料,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公子……我们……”潘管家起身扶住祁襄,“我们回京吧!”
祁襄淡漠地看着不远处的热闹,丝毫没有共情之感,“不急,慢慢做打算吧。”
潘管家也不急劝,能离开这个地方,已经是上天开眼,日后总能有个出路。
大川当朝皇帝于正月十七千秋节喜得一子,这种普天同情的日子,又是老来子,皇上便以为孩子祈福为名,大赦天下。消息从京中传来已经去十余日,今日惊蛰,万物复苏,也是个好意头。
祁襄很清楚,大赦只是一时的自由,依照大川律法,他们可以回原籍,却依旧是奴籍,这就导致没人帮衬,没有文书,很难回去,就算有幸回去了,也只能做下人的活计,不过是换个地方受苦罢了。
将祁襄扶回草屋,潘管家激动地说:“公子,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屋子,晚点儿来您搬过去,也能干净些。”
祁襄轻轻点头,眼中没有半点欣喜,就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又并非呆滞迟钝。
潘管家笑呵呵地去了,他在这儿有个不大不小的住处,只是以前从没有机会让祁襄去住一住。
被赦免的犯人们有的一家人计划着要往哪儿去,有的已经有了主意,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了返乡路。边陲的气温较低,风中还夹杂着雪初融的味道,但因为人心是热的,所以感觉不到冷。就像被放出笼子的麻雀,就算不知今后去向,也是自由的。
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茅草屋这边几乎全空,倒是大通铺还留了不少人。官差要明天才回京交差,今晚没有犯人需要他们看管,他们买了不少好酒,就着西陲特色的酱牛肉,从晌午就开始把酒酣饮,酒味飘进祁襄的茅草屋,祁襄遥遥看着班房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漪。
这茅草屋并不舒适,夏季漏雨,冬季透风,又不能生火取暖,却是潘管家花了十两银子才给祁襄换到的,否则祁襄只能待在人多味杂的通铺房,到处脏乱不堪,也很少洗澡,干了一天的活,抹块地方就睡,夏天酸臭虫飞,冬天滴水成冰,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收拾好屋子,潘管家赶紧来接祁襄。
祁襄也没什么行李,最要紧的,不过是按厝在屋角的两坛骨灰——一坛属于他的母亲,一坛属于他的书童。
跪坐在屋角,祁襄分别拿起两个坛地,细细地擦掉坛子底部的土,轻轻放到一块黑色的布上,“娘,梁福,咱们换地方了。”
潘管家双眼泛红,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待祁襄把包袱系好,才将他扶起来,“公子,我来。”
祁襄没跟他争,将包袱交给他后,说:“你先带着回去,我想四处走走。”
“这……”这边陲之地没有风景可言,有何可走的?
祁襄露出一个浅笑,若忽略他脸上的疤,也称得上是面如冠玉、风华绝代了,“我这里五年,我最远去过乱葬坡。如今自由了,想四处看看。”
“您先随我回去休息,等明日,我陪您逛。”潘管家抱着包袱,小心翼翼。
祁襄摆摆手,“去吧。”
潘管家无奈,只能先抱着包袱离开,他上了年纪,腿脚以前就不是太好,现在行动更缓慢了,若祁襄走快了,他也追不上。
看着潘管家离去的背影,祁襄目沉如水,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走动后,离开了茅草屋。
五年前,祁襄的父亲大将军祁邑带军出征,决策失误大败,导致五万大军剩下不到十人,还丢了两座城池,祁邑也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朝堂震惊,龙颜震怒,祁家一族被下狱落籍,发配西陲。
那年,祁襄十九岁,祁家惊才风逸的二公子一夜成了人尽唾弃的罪人之子,什么才华、美名,都被那场战役中带着血腥味的风吹得丝毫不剩。
潘管家是十多年前,被祁襄的母亲方姨娘带回去的下人。潘管家最早是做瓦工的,幼时跟着村里的秀才认过字,但因家境贫寒,并没有正式读过书。
那年潘管家做工摔断了腿,无法继续做原来的活计,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女儿也生了重病,无钱医治。潘管家便四处求工,遇上了出门进香回来的方氏。
方氏感念他爱女心切,腿没得到好的治疗跛着,想来也不好找工,便求了祁邑,说祁襄身边得有个能管事的,家中缺人手,不好再向夫人讨要,所以自己挑了个不差了,先将就用。
祁邑并不多喜爱祁襄,对他的事也不上心。既然方氏已经找到了人选,他也懒得操心,就同意了。
就这样,潘管家开始跟在祁襄身边做活,方氏也提前支了银子让他为女儿治病。但潘管家的女儿得的是急症,不好医治,钱花了,人却没留住,其妻伤心欲绝,没到一年,也跟着去了。
妻女全无的潘管家并没有跟着去,而是死心塌地地跟着祁襄和方氏,誓要用一生报答方氏恩情。潘管家办事得利,为人和善,很快就从一个仆人成了方氏院子的掌事。再后来老管家年老回乡,推荐了潘管家担任府内管家,那时起,祁襄在家中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祁家一族被流放后,潘管家并非祁家签卖身契的奴仆,只是帮佣而已,并未被连累。但他还是跟着流放的队伍来到了西陲,要继续报答方氏之恩。即便祁襄说了很多次让他回去,即便后来方氏没了,他也依旧留在这里,白天打打短工,赚得不多,却也在尽量帮衬着祁襄。
夜凉如冰,万籁俱寂,肉身撞击地面的声响沉闷而突兀。
被摔到地上的官差一脸酒气顿时清醒了,但尚未弄清状况,骂骂咧咧地说:“哪个混蛋,居然敢摔老子,他娘地不想活了是吧?贱奴胚子,看老子不剁了你!”
锋利的剑尖抵上官差的脖子,闪着寒光。官差顿时不敢动了,嘴上咕哝了几个含糊的字音,也没有再骂出什么。只是僵硬地抬起头,云层闭月,四处一片漆黑,他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通过身高身形判断是个男的。
“好、好汉饶命……”官差声音颤了起来,不知道对方是谁,真是求饶都求不到点上。
“饶命?”男人的声音很平静,“站起来。”
官差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动作缓慢,生怕剑锋不小心划到他的脖子。
“转过去。”
官差老实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心如擂鼓,冷汗涔涔。
“你看这山崖下的风景如何?”男人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一般。
“好、好汉,这、这哪有什么风景可言啊……”官差咬到舌头,也顾不上了。
男人似是笑了,“下去看看,风景很好。”
“你……”确定了对方根本不会饶他,官差求生的意念使他爆起反击。但一摸腰间,却发现没带佩刀。无法之下只能哇呀叫着,空拳而上。
男人没与他交手,只来回躲过,像是戏耍着他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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