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山河乱世 (轻鸿落羽)


  母妃怎么会高兴呢?她那骄傲的一个人,连争宠都不屑一顾的人,又怎么会对他这个被逐出京城的儿子高兴呢?母妃在知道父皇的心全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后,多么干净利落地选择死亡。
  还是用那种父皇无法忘怀的方式,在父皇心底刻下烙印。
  所以像他这样的,母妃看见了,怎么可能高兴。
  昱明十三年冬,五皇子佑汶加封平亲王。
  车队一路向南,像是离开这大雪纷飞的京城,去往温暖如春的南方。白佑汶顺着马车摇晃身体,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他终于离开尔虞我诈的京城,从此天高皇帝远,朝中争斗再与他无关。也不必提心吊胆,怕自己跟谁扯上说不清的关系。
  但从此,他也离别故土客居他乡,再想祭拜母妃时,只能遥望京城的方向,坟前的一炷香不知何时再能燃起。他亦舍弃了他喜欢的少年,南方水土丰美,却不知能否养出那样的颜色。不食人间烟火,有副玲珑心窍。
  “车马怎么停了?”白佑汶听见外边质问的声音,懒懒地凑近窗口,准备听个清楚。“有个僧人拦路,是相国寺。”车外的人刚想训斥,让开路的赶紧把和尚赶走。只是这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拦下:“带本王过去。”不知何时,白佑汶已经挑帘出来。“王爷,不可......”劝解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白佑汶急躁地截下:“那是本王的一个故人,本王跟他见过就走。”说着,冲那汇报的人扬扬下巴,示意带他过去。
  “当真是你。”先前还有所怀疑,想那个修佛到极致的人又怎么会特意来见自己,倒没想到这是真的。“贫僧与王爷相识一场,王爷离京,贫僧自然应该过来。”若念仍是那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贫僧自幼礼佛,并无贵重钱物。这一串佛珠贫僧佩戴多年,王爷远行,还望此物可保王爷一路平安。”说着,便将手上的佛珠褪下,递给白佑汶。
  白佑汶此时还是震惊状态。他结识若念八年,若念每次说话都是回答他的问题,从未主动挑过话题,两人之间最长的话便是若念对他讲解佛经。若念也不催他,只是伸着手,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宛若阅尽百年沧桑。“啊,”白佑汶像是突然回过神,急急将佛珠接过带上,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菩提子,“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王的心意。”不讲理地把菩提子塞进若念的手中。“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启程了。”好像是怕若念反悔,白佑汶转身想马车走去。
  那是个十八瓣的金刚菩提,他母妃的遗物之一,之前就想送给若念,只是苦于没有足够好的理由。没想到今天排上了用场。白佑汶摸着手上的佛珠,心情愉快。
  望着远去的烟尘,若念又起了上次那种感觉。不在朦朦胧胧,而是清晰透底。
  白佑汶将越行越远,他们两不相见。
  车队驶向的,是没有他的远方。
  从此以后,他们再无联系,再难相见。
  “阿弥陀佛。”
  昱明十三年冬,平王出京四日后途径定康河,河水未封。平王登船玩赏,饮酒无数,是夜溺亡。


第11章
  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并非是紧盯的东辰帝,而是白佑瀛。
  当皇族暗卫刚刚踏入京城外郊时,方楷已经将事情复述给了白佑瀛。
  “师父?”白佑瀛正在练武场,见到方楷颇为震惊,“师父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他求师父护送五哥到封地,没想到师父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大家快马加鞭?还是他估错了封地到这儿的距离?
  方楷捞起一旁的水壶,将水灌入喉中,眼睛斜瞟着白佑瀛:“你五哥,溺死了。”不是很沉重的语气,方楷毕竟见过太多死亡,只是他这个傻徒弟......“不可能!”白佑瀛后退一步,扬着声音,“五哥曾经救过落水的二哥,不可能!”白佑汶曾和二皇子一同落水,二皇子有腿疾,是白佑汶将他救上的岸。所以怎么可能会溺死!
  方楷扮成役人混进车队,本以为没什么紧要的,一个毫无人脉的五皇子,能有多招人眼热?再说,东辰帝暗里也布置了人马,只要对方没有像自己这样的高手出现,白佑汶便可高枕无忧。
  结果对方真有高手。
  车队赶到定康时,白佑汶的贴身小厮提出陆路太慢,不如水路便捷,这定康河因为特殊地理原因常年不冻,可以顺流而下。白佑汶听着也有些道理,于是下令全体转到船上。已近年节,护送的兵将随从也心神不定,巴不得早日完差好回家过年,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转移到船上。方楷隐约感到些危机感,但转念一想,相思是人之常情,如无意外,自己也能护白佑汶周全,结果上船当晚就发生了变故。
  来者不少,也不是酒囊饭袋,但东辰帝安插的也不是废物。两者激战在一起,倒没给方楷多大压力,偶尔有一两只漏网之鱼,宰了便是。方楷早在突袭的一瞬间便冲进白佑汶的寝室,将他从床上揪下,一路且战且走。白佑汶一开始还想问他是谁,后来不在出声。反正是自己这方的,谁不行?等战后再问也不迟。
  方楷带着他小心翼翼地来到甲板上,现在不管怎么说,船上已经不在安全。想想,郡卫手里有兵权,不如去定康郡卫的府上,不能追查,保住这个皇子应该没问题。
  脚下方用力,一道劲风就直冲白佑汶命脉而来。
  方楷反手拔剑,挡下这一击。
  “躲好!”方楷厉喝一声,严阵以待地看向面前的人。天底下能和他势均力敌打一场的人不多,眼前就算一个。“方楷,”眼前之人黑纱蒙面,刻意改变过的声音让方楷认不出这人是谁,“你妻离子散都是因为皇族,没想到今日你竟成了皇室的走狗。”“用不着不敢见人的人多管闲事。”方楷眉头一皱,戾气更胜。他妻子惨死在南夏皇室之手,儿子失踪。这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动了地方。
  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是熟人。方楷心中推算着眼前人的身份,却被那人打断思路:“前几日我见到个小孩,这副样子跟你很像啊。”防备的样子真的很像,黑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把他给我,我告诉那个小孩是谁。”“呵。”方楷冷笑一声,神情不屑,“你想的可是真好。”话音尚悬在半空,剑锋已经到了黑纱面前。
  他是日日夜夜都相见自己的儿子,可是为了一个可能的人选,就让他放弃对自己徒弟的承诺?想的真美。
  那是他教了十二年的徒弟。
  从一个小团子看管到可以跟他比肩,岂是这一句话就能放下的?他只是找不到亲生儿子,不是没有。
  方楷跟黑纱缠斗在一起,白佑汶只能自己强打精神向外走去。只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平日里没有人来找他麻烦,何时见过这种阵仗?甲板在昏暗的灯光下暗暗发红,血腥气无处不在。鲜血涌动,惨叫声、□□声、兵器入肉声、刀剑对撞声纠缠在一起,混去白佑汶的耳朵。
  白佑汶脸色惨白,脚步虚浮,飘忽地走了两步,就被一个东西绊倒。
  那是一具尸体。
  钢刀在白佑汶的身侧,上面连着断裂的手,喉咙狰狞的破开一个大洞,鲜血喷溅已经结束,黑漆漆地望不尽底,恰似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一双翻白的眼死死盯着白佑汶,是夺命的恶鬼。白佑汶僵持在地上,手脚冰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定定地盯着死去的人的脸庞,手指无意识地蜷紧。他未见过这般景象,在他安稳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
  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白佑汶试图站起来。这里很危险,他要赶紧离开。可大脑做出来正确的反应,手脚却固执地不肯配合,僵硬地支撑着身体,好似死去已久的尸体。
  “这就是你要保护的人?”黑纱擦过方楷的耳边,形似鬼魅的声音钻了进来,“他不会就是你的儿子吧?可真是没用啊。”方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给皇帝戴绿帽?他闲的没事吧。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指望他会中这种程度的激将法?手下出招,正中胸口。
  方楷:让你待着没事靠的这么近。
  硬质的感觉让方楷皱皱眉头,面带黑纱的人后撤几步捂着胸口,眼神阴狠:“不会是戳到痛处了吧?方楷,你看看,他要死了。”
  与此同时风声一响,在方楷身后炸开。
  白佑汶缓过来后,跌跌撞撞地爬起,脸色惨白如纸。他忍着作呕的感觉,竭力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哪里都好。然后身体一轻,白佑汶怔住,吐出血来。胸口像是刚刚复苏,剧痛袭来,疼到他说不话表情狰狞。
  他被人一掌击飞,眼看就要掉出甲板。
  方楷一惊,就想飞身而去,却被人挡在半路。
  他和面蒙黑纱的人重新交上手的一刹那,白佑汶的脚被甲板边缘绊了一下,只是暂时阻挡而已。
  白佑汶自空中下坠,感官仿佛出现差错。他清楚自己从船上掉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可他又像将自己的一生再走一遍。形形色色的人脸乍然出现又消失不见,他想起很多事。儿时最喜欢的那个木人原来还在箱子底下,可是自己早就忘记;转丝糕做的最好的是母妃的贴身宫女,而不是御膳房里的厨子;相国寺那棵海棠树开花最晚也最好看,他曾经在那棵树下听若念给他讲经......密密麻麻的小事铺天盖地而来,恰似山洪一样将他淹没。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大志向,所以如今想起地也只是这些边边角角。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