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话么?
许幸言发誓,沈长清当时是特别想打白佑澜的。但是他看了眼长风,大概是估摸自己打不过,才没动手。
这几年年龄渐大。也会见人说人活见鬼说鬼话了,但是这仅限于外人。虚伪盘蛇白佑澜估计比沈长清玩的还好,但是拉拢人,白佑澜的能力值就是负!
“唉,”许幸言用看白痴的眼神深深看了白佑澜一眼,起身回房,“白佑澜,我跟你讲,你把沈长清挖来,绝对是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要不是沈御鉴帮衬着,白佑澜哪能渗透六部渗透的这么快?
白佑澜不以为意撇嘴,反正有沈长清帮他出谋划策,他操心那么多干嘛?伸个懒腰,他该睡了。
第7章
三皇子府。
灯火摇曳,古乐儿对镜细细描眉。只是用力太过,短段几瞬,眉笔已是断了三次。终于是画不下去了,古乐儿将笔放到桌上,呆呆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不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却也顾盼生姿恰比花娇。
怎么就配不上顾景呢?
今夜她本想送上一件求来的大氅,虽说是灰鼠料子,却也比得上顾景常穿的那件。她曾与顾景定亲多年,向来将他当成夫婿,对顾景挑剔的性子早有了解。只是让白佑澜横插一脚,当着众臣的面,怎好再上前去?正巧今夜白佑洲不宿在她房里,才趁着夜黑摸出府去。
保养得体的指甲挤入肉内,古乐儿维持着面上的庄重。她不求自己能深入府内一下见得顾景,有莫谷尘在,她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突破这道防线。可她没想到,没想到莫谷尘竟然连通告都不通告,硬邦邦地让她转回。说什么王爷休息不见外人,什么今夜雪寒不宜见客,不过是看在自己没有用罢了!若自己还是丞相嫡女,莫谷尘他怎么敢?不对,若是如此,她早是顾景的王妃!
深吸一口气,古乐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开手,揉着自己掐出的红痕。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顾景。远离南夏,顾景不可能不做准备,只怕他那些准备还不够。三皇子是个不成事的,白白浪费了他的身份。荣贵妃的长子,年岁又大白佑澜两个月,若是他肯争一争,柳家和皇帝也不至于要扶持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天潢贵胄,整日却只知那些没用的书画美人,浪荡度日。古乐儿眼中掠过一丝阴狠,白佑洲若是成些气候,她也不用与虎谋皮。
控制一个皇子,可比跟那位整日斗法来的轻快。
光华闪现,古乐儿从首饰匣下取出纸来,这是她早先整理好的情报。先前居家时父亲兄长念着她早晚要成顾景的王妃,有些事从不避讳她,后来远嫁东辰更是心中有愧,因此她对南夏境内还是比较了解。她用南夏的情报来交换她想要的东西。
卖国又如何,她卖的是顾烨的国,又不是顾景的国。
既然他们一心想让顾景尸骨无存,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况且她又不是三岁稚童,什么消息该问什么不该问她一清二楚。古乐儿曾经看过顾景宵衣旰食的模样,清楚南夏在顾景心中的地位。她恨,可她不想伤害顾景。大风大浪她不会掀,小打小闹她可不断。给他们那群人找点麻烦,省的整日去寻顾景的错处。
看着自己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古乐儿娇媚地笑笑。
丞相府。
“又下上了,”翁逢弘推开窗子,接了片雪花,“今年北方不好过啊。”“赵谟和李安靖被拉下马,朝中又有空缺,不知道下一步人事安排。”谢正微抬眼,“把窗子关上,多大岁数了。”“就你管得严,”翁逢弘嘟嘟囔囔地关上窗子走过来,“上次的酒事咱俩还没完呢。”“坐下,先说正事。”谢正微敲敲桌子,“没个正形,都是你把澜儿教坏了。”“那小子本来就是,有我什么事?你就会护短。”翁逢弘气得揪谢正微的胡子。“老实待着,问你呢。”谢正微急忙把胡子抢出来。“能有什么看法?”翁逢弘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澜小子大了,你没看见今天他挑衅皇帝么?”
“先别管这个,澜儿肯定是有自己主意。这几年他大了,有自己行动是应该的。”谢正微转移话题,“我觉得春元阁这个位置可以让,但是六部必须安插人手。”“废话,春元阁有你一日,就没人敢兴风作浪。倒是户部损失惨重,本来六部就是八皇子的地盘,户部尚书还是柳老头的长子,不好弄啊。”翁逢弘敲着脑袋,“不能让柳家人再上了。只是咱们的人也不行。让外官进京!”翁逢弘突然从位子上弹起。“朝中的大臣差不多都站了队,但是外边还没有。柳家如今权势不小,皇帝肯定顾忌着八皇子。调进来个外官,就算不能安插到户部左中郎,官职也不会太低。”翁逢弘捋着胡子,“皇帝肯定也同意,毕竟外官远离京城。”
“先有个头绪就行了,皇帝肯定会细细斟酌。回头把想法告诉澜儿,让他们想去。”谢正微点点头,“我在想今年这么大雪,肯定要有人代天出巡。”“你不会想让澜小子去吧?谢老丞相,你清醒一点。”翁逢弘显然知道谢正微打的什么主意,“小珞的死你还没看明白么?代天出巡一事可大可小,澜小子就是去也不会有多大功绩。是,他军功显著,北方多兵。但是你觉得皇帝会给他算多大功劳?”“可是留在城里也是留着,澜儿还不如去北边混个脸熟。”谢正微苦笑,他怎么不知道东辰帝能有多绝情。“他那张脸还不熟么?你就不怕皇帝起疑心,觉得他会拥兵造反?”翁逢弘长叹口气,“顾景来了,这是个助力。可这助力不知道是谁的呢。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顾景不站在咱们这边就算了,他万一倒向另外两头,澜小子可有的麻烦。”
“顾景心气高你也是承认的,澜儿现在只差时机,又何必在一个外来王爷身上下功夫?”谢正微注视窗子,那是面向皇城的方向。“你别忘了南夏。”翁逢弘端起一盏茶,“你就不怕皇帝以南夏为饵,诱使顾景效忠?”南夏在顾景心中多重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南夏拖累,顾景也不至到如今地步。以他的势力,自立为皇有何不可?只是会让南夏朝政动荡罢了。朝局不稳则民生不定,民生不定则百姓艰难。顾景会是个好皇帝。
谢正微沉默不语,他在这朝堂蹉跎十六年,不过是为了在珞儿逝世后护住她唯一的儿子,让他荣登大统,成为这天地间尊贵的皇帝。顾景的治国手段和心性算计他不敢轻视,若是因此功亏一篑,他生对不起澜儿,死对不起珞儿。
白佑澜既有济世之才,又怎甘心屈服在另一个人的底下。谋逆更是不可取,这可不是东辰一家的天下。谋逆必定伴随大乱,被余下三家切割吞食后的东辰,还是东辰么?
次日,东郊山林。
太子府的暗卫井然有序地搬运从地下发现的东西,而在御史台告病假的沈长清则在一旁背手监察。赵谟一家的流放地终于定下,是位于西边的莞洲,那里与西华接壤,虽有重兵,可两国多年未再起战事,因此地方的势力还是以皇党为首。看着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古物宝石被运出阴暗的地下,沈长清心情颇好。这次可是捞大发了,贪欲果然能让人疯狂,一个小小的正二品中郎居然能比得上白佑澜的库存。
赵谟为了保住他的宝贝,也是费尽心思。东郊这一片园林全是他家产业,为此他还装了好几年的穷,地下更是掏空一半,机关暗器层出不穷。掩人耳目地在上边修建数座柴房,而其中一间正是密室入口。沈长清在这里的意义就是关键时刻装作被人掳走,好为押运珍宝的人争取掩护时间,如果能借此咬上柳家一口就更好了。为了确保掳人的人能突出重围,沈长清身旁蹲着长风。
白佑澜眼下正在议事阁听政,没人会不长眼色的动手。且不说议事阁重兵把守,各家皇子可是也在,更是重臣云集,随便伤了那个都不好交代。既然白佑澜安全得很,长风自然就跟着沈长清跑了。沈长清品级不够,告假相对容易,从三品的御鉴身份让人不可能见死不救,非常适合此次的任务。
“长风想什么呢?”沈长清闲得无聊。“你为什么不准守承诺?”长风歪着脑袋,认真问道。他记得长清跟太子说过,他保证赵谟一家会被流放到北边,赵谟才告诉他藏宝的地点。“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沈长清坐下来,靠在长风身上。“你做的肯定是对的。”调整下身子,让沈长清靠的更舒服些,长风才继续说,“太子信任你,谢相信任你,翁师信任你。”被这三个人信任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错事。得益于谢正微和翁逢弘在儿时的洗脑,对于长风来说,对太子有利的就是好事,不利的就是坏事。至于世俗概念中的好与坏,长风一概不接受。
“那你呢?长风你信任我么?”沈长清轻笑一声,这洗脑可是够彻底。长风本来就单纯,所处环境又相对封闭,对白佑澜可真是死心塌地。“信任啊。”长风疑惑地转过头,不是很明白沈长清为什么这么问。他若是不信任长清,又怎么会让长清靠在身上?又怎么会住在长清家里?“别瞎想。”长风又换了个姿势,用手摸摸沈长清的头,想想又觉得不够,主动凑上去,跟沈长清蹭蹭脸。“别闹,我睡会儿,有人来第一时间把我喊醒。”沈长清弹了把长风的额头,闭上眼睛。长风见状愣了愣,然后悄悄运转起内力。外边还是太冷,他怕他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