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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旧梦[上] (江湖一枝笔)


  “好哇,王希泽!你快快坐到前边儿去,不然我就告诉夫子你是冒名顶替的。”外头的冯友伦听到了张子初的话,一下子提起了精神头。
  “行啊,你去冲夫子告状好了,回头希吟问起,我就说是你出卖的他。”王希泽从张子初桌上抽过了摊着的书本,一页一页地翻着,瞧见他刚画的杏枝时,薄唇一抿,颇有兴致地在一旁又添了两句清词。
  “你!”冯友伦一伸脖子,差点被前头夫子发现,赶紧又把脑袋龟缩了回去。他想了想平时王希吟那张冷冰冰的脸,无奈地再一次看向了后边儿的张子初。
  张子初也拿此人没辙,对着窗外干站着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前面的位子。
  “不行,前面的窗关着的,我刚喊过范晏兮那傻子了,跟被下了降头一样,怎么喊都没反应。”冯友伦急道。
  张子初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果见前头面容沉静的少年跟座石像一般。刚打算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却见人嘭地一声,忽而站起身来,片刻又慢吞吞坐了下去,落下指尖的棋子,吓的他旁坐的同窗差点仰倒在地。
  夫子朝这边瞧了一眼,似是见惯了他的怪异举动,也没多说些什么。
  张子初对着窗外摇了摇头,坐在棋盘前的范晏兮,就是一个痴儿,他也没办法。
  冯友伦左右进不去,急得满头大汗,眼瞧着夫子就要点到他的姓名了,忽见窗边的人悠悠伸出来一只手,摊在了他的面前。
  “干嘛?”冯友伦没好气地拍开那只手。
  “去赶早市了?”王希泽头也不抬地道。
  “你怎么知道?”冯友伦讶然地瞧着他的侧脸,心道这小子铁定又想使坏。
  “淘到什么稀奇玩意儿没?”王希泽头一偏,换下了那副故装冷漠的面孔冲他笑了笑,露出一边浅浅的酒窝,“拿出来我瞧瞧。”
  “……”冯友伦就知道这厮没安好心,感情是惦记着他怀里的好东西呢。
  可谁让他人在屋檐下呢。撇了撇嘴,冯友伦叮叮当当从满兜的蔽膝里掏出一支汝阳刘毛笔,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据说此笔出自汉时,笔上刻梦笔生花四字,以紫尖制之,刚柔相济,意到笔随。
  王希泽收过那笔,又将手伸了去。
  冯友伦无奈,紧接着掏出一块秤形瑶席玉瑱递了过去。谁料对方连收两物,仍是不餍足,像是料定他还藏了宝贝。
  “真没了!”冯友伦瞪眼道。
  王希泽凤目一眯,作势要关窗,吓得冯友伦赶紧伸手来挡,差点被窗沿夹断了手指。
  “好了好了,都给你还不成嘛!”冯友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把鸟兽花卉纹黄牙拨镂尺递给了面前的人。
  那尺正反两面用双线分为十个寸格,寸格内分刻花卉、鸟兽、亭宇等纹饰,正拨镂,覆浮雕,刻纹无不风骨卓荦,意态酣畅,一看便是唐人的手笔。
  王希泽拿到牙尺,终是往前挪了个座,顺带以做障眼,让冯友伦顺利爬进了窗。
  人一落座,便闻夫子叫了声冯友伦。
  “在!”冯友伦赶忙起身应道。
  “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后面一句是什么?”
  “是……”冯友伦照例偷眼去瞧张子初,好在张子初早有准备,刷刷几笔写下,悄悄递了过去。
  “老而不死是为贼。”
  “嗯,可知此句何意?”夫子又问。
  这下可把冯友伦问住了,再要回头求救,可这三言两语也道不明白,只得张口自己胡诌,“呃,就是说,人太老了,还死不掉,就变成了惹人厌的贼寇。”
  话音未落,夫子行至跟前,戒尺二话不说便照着脑袋上抽了下来,“就跟夫子我一样,是个老不死的了,是也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冯友伦委屈地嘀咕道。
  “一会儿放了堂,把这篇抄上一百遍!”
  “一百遍?!”
  “抄不完不准走。”
  胭霞似锦,落日残照,池鱼归渊,倦鸟投林。眼瞧着暮色便要笼降下来,空荡荡的杏堂之中点起了灯烛,映着三四学子伏案身姿。
  “还有几遍?”冯友伦动了动酸痛的腕子,问左右几人。
  “我这儿还差十篇,希泽那儿呢?”
  “十五。”
  “快点儿,都怪你,要不是你使坏,我们至于在这儿罚抄么!”
  “你还有脸说。”王希泽将手中的笔掷了去,啪嗒一声正中冯友伦后脑,“笨死了,这句都不会,再多嘴,就不帮你抄了。”
  “哎哟,不说就不说。”冯友伦叫唤一声,揉了揉脑袋,探头去瞧左前方的范晏兮,只见他低着头拿着笔,笔尖儿却是未曾动过,一张纸白花花的只在最前端的部分写了一个字,字尾还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涂鸦。
  “喂,干嘛呢,有你这么偷懒的么!”冯友伦推了推他,谁料人噗通一声往前倒了去,额头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子初赶忙过去一瞧,好家伙,额头磕青了一大块,人却还是半梦半醒,无动于衷。
  “没事吧,晏兮。”
  “嗯?嗯……”
  “这二愣子,这样也能睡着。”冯友伦用指尖碰了碰他额头青掉的部分,一抬眼,却见堂前案座上的老夫子也眯上了眼,脑袋一晃一晃地打着瞌睡。
  “喂,别写了,走了。”冯友伦对着张、王二人一招呼,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
  “可是…”张子初觉得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不妥。
  “今晚樊楼前有晚市,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冯友伦与王希泽对视一眼,二人左右将范晏兮一架,便自夫子面前溜出了杏堂。
  张子初见状,噗嗤一下轻笑出声,抬步跟了上去。
  几人一出太学,便见门外长身玉立的一人,抱着手里的一把凤尾琴迎了上来。
  “希吟!好小子,你又偷偷跑去琴社了?若是被你大哥知晓了,定饶不过你。”冯友伦瞅了瞅他身上的一袭广袖素袍和脑后披散的墨发,若不是俊秀的小脸上尚染稚气,倒像极了书中隐竹四弄的嵇叔夜。
  “嗯。”王希吟漫不经心应了一声,脱下了身上的衣袍和自家弟弟换了一换,顺带把手里的凤尾琴换做了中规中矩的书箱。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羡慕你啊,不想来上堂的时候就有人替你,你说我爹娘怎么就没给我生这么一个孪生兄弟呢?”冯友伦撅着嘴看着他俩。
  “你?你爹娘要再生个你这般的,估计得被气死!”
  “嗨,王希泽你怎么说话的!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了?我好歹还进了太学呢!”冯友伦一时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却后悔了。
  旁人不清楚当中缘由,他们几个却是知晓的。当年,本该是兄弟二人一同考上的太学,可王希吟自小性情执拗,醉心音律,对读书考试毫无兴趣。是以生员试那一日,他竟是练琴练过了头,压根没出现在考场上。
  王家家教甚严,虽是父母早逝,却尚有一长兄。
  若要说起这位兄长来,那可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十岁始作画,十八岁入禁中文书库,受天子亲授画技,后半年即作《千里江山图》,名扬四海,才震天下。
  所谓长兄如父,这位天才画师不仅自身才情出众,更对两位弟弟严于管教,栽培有加。对于太学之试,他更是存了十二分期许的。
  王希泽知道王希吟缺考,大哥定会雷霆震怒,说不定还会禁了他的琴,便索性冒名顶替,帮王希吟完成了入学试,自己则事后在祠堂里跪了整整十日,才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希泽嘴上虽常说太学迂腐拘束,不去也罢,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哥哥时时让他来替自己上课,大约也是出自一种弥补。
  冯友伦一时嘴贱,话音刚落,就见王希吟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瞪得他浑身一哆嗦。
  好在王希泽却是没生气,揽着自家兄长的肩膀眉角一扬,冲冯友伦眨了眨眼道,“至少我生得比你好哇!”
  少年精致的五官尚未脱走稚气,却掩盖不住天生的殊容,兄弟二人此时并肩站在一块儿,就如同道观仙君身旁,左右侍盏的小郎君,很快引起了周遭的瞩目。
  “臭小子!把我那几样宝贝还我!”
  “不还!希吟,送几样好东西给你!”王希泽说着掏出了从冯友伦那儿骗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王希吟的怀中。
  冯友伦被他气得白眼一翻,作势要去逮他,王希泽借着张子初和王希吟和他东躲西藏,打闹得好不欢快。
  几人吵吵嚷嚷,应着残余的夕阳,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年少轻狂。
  

  ☆、人面不知何处去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
  御街北端的樊楼,又称矾楼,为京都七十二家酒楼之首。其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这里向来是无数王孙公子、豪门富商,游玩欢宴之所,更在酒楼前多有早晚市子,其间字画古玩,帛衣丝绢,良物繁多。
  王希泽一行此刻正围在一个热闹的街摊前,吆喝声此起彼伏。
  跟在众人最后姗姗而来的张子初凑进去一瞧,只见里头原是博犬的把戏。一黑一白两只狗儿正争锋而对,黑的那只青川犬耳大眼小,胸深腱达,白色那只身细嘴尖,状似小鹿,一瞧便是山东的小细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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