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韶伶久暗自使了使力气,刚抬起一点身子,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他咬咬牙只得将身子挪了回去。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并不反感,并不是不喜欢他这个哥哥,可是他至始至终都是皇帝,他最多的还是对于他们之间明显的身份隔阂而不安,皇帝生来就该是后宫佳丽三千,子嗣绵延万代的,怎么可以因为他……
“啊……”
被衾突然被掀开,韶伶久惊呼一声,抬眼便看到景逸有些微愠的眼睛,“阿久,我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比不过一个你。”
韶伶久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那些想法都说了出来,赶紧斟酌着该怎么解释。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景逸又赶紧道,“对不起阿久,刚才没忍住,你再休息一下,我拿吃的给你。”
说完,他为韶伶久将被衾盖好,遮住身上的痕迹,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转身出去。
这下,又留他一人胡思乱想了。之前那个小药师,找了那么多人来抓他,抓到他之后毫不吝啬的直接用虫。不是说蛊虫都很难养活的吗?那为什么他体内会有三只?他到底是搁哪得罪了谁要给他放虫子,难不成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可真是绝了……
难道不应该是景逸这个皇帝更有挖掘的价值吗?怎么一个二个都围着他不放?
或者说,是想利用他来对付景逸?
“在想什么?”
景逸端着一碗白粥站在床边看他,眼里的宠溺之意尽显于表,韶伶久有些不敢正视这个眼神,赶紧瞥开眼睛,“我在想,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这些人不折不挠的抓我。”
将白玉碗放在桌案边,伸手扶起韶伶久,用软枕垫在他身后,难以遮掩的痕迹霎时暴露在空气里,景逸悄悄的看了两眼,“是因为花名册。”
韶伶久登时被勾起了好奇心,“阿景,这到底是什么?”
景逸一边喂他一边道,“最近这条消息传得天朝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说你父亲留下了一本花名册,其中包含了许多绝世高手,只要得到了花名册,就可以率领这些人,为己所用。如今将军府只剩下你一个人,自然都会找上你。”
“不可能啊。”韶伶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些人传得都是些什么东西,“父亲从未跟我提起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逸取过帕子给他擦了一下嘴角,神色却凝重起来,“我自然是信你,只是以后你若是想出门,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带着长青,你知道这次你不见了这么长时间,我有多担心吗?”
韶伶久愧得有些不敢看他,这次确实是他一时冲动就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他完全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外面是这么招人觊觎的,看来下次,或者以后,都再也没法办法欢快的玩乐下去了!
见他半天不说话,景逸干脆将他抱进了怀里,那带着轻微颤抖的气息便在他耳旁道,“阿久,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了。”
韶伶久却完全愣住了
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这么明显的关怀与在意了。少时在将军府,他的父亲与他就像是表面父子一般,只是偶尔会说两句话,一年从未说话超过十句。而他的母亲,常常是只能暗地里悄悄的关怀他两句,像是生怕别人知道她正在跟自己的小儿子说话一样,支支吾吾半天,只能悄悄塞一些他爱吃的东西给他。而他还有两个哥哥,经常仗着父母对他不甚关怀,暗地里使绊子欺负他,屋子里有蛇,饭菜里有虫,那是常有的事情。那时候还有人骂他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野种,被人扔石子,还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整个将军府最偏远的院子里悄悄的流眼泪。
也因为如此,自从他认识景逸这个温柔的哥哥了之后,常常是三天两头不想回家。
世人不曾温柔的对待他,像是要把他逼到承受不住之后,再狠狠地报复世人一样。所幸苍天派了一个景逸给他,给了他温暖,拯救他心里所有的阴暗,把他带出了自己一个人营造的灰色小圈,教他如何放声大笑,如何恣意妄为,告诉他凡事都有人为他撑腰,想要做什么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那时候的他真的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面对那些或好或坏,或真心或假意的嘲讽与捉弄,他都能一笑而过,或者拳脚相加。
现在想想,虽然不知道景逸是何时对他动了心,但是自己确实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将景逸当做了自己的唯一,只是他一个人的阿景啊!
韶伶久伸出自己的双手,回抱住了景逸,脸埋在他的胸膛,低低的道,“阿景,你真好。”
景逸轻笑了一声,接道,“我只对阿久一个人好。”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韶伶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颤颤巍巍的开始发起了抖。景逸又是笑了一声,轻轻的将他扶回去躺好,平生第一次如此弱残,韶伶久脸皮都有些挂不住,只得斜视了一眼,开口嗔他,“你还笑,怪谁?”
景逸宠溺般摸了摸他的头,“怪我,快休息吧,你听听你声音都成什么样了?”
韶伶久敢保证,如果不看他这张脸,光听声音,绝对是谁都会认为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真真是……
韶伶久又将脸埋进了被衾里,躺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是睡不着了,抬头去看,景逸正坐在桌边看书,忍不住问他,“阿景,你在看什么?”
景逸放下书看他,眼睛里诡谲不定的眼神他一瞬间都有些没看懂,“我在看前朝秘史。”
“前朝秘史?”韶伶久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是在天朝国开朝之前的国家,白月国。
韶伶久侧着身子问他,“前朝秘史里面有什么?给我也看看?”
景逸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想法,“你好好休息吧。”
景逸态度坚定,韶伶久也是态度坚定的摇头,“我睡不着啊,你就让我看看嘛?”
这要是换作以前,景逸早就把书给他了,而现在这书却迟迟没送到眼前来,韶伶久心里疑惑不已,难道这书里有什么他见不得的东西?
不得不说,韶伶久就是这样一个贯彻了好奇心害死猫和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两句话的人。小的时候因为好奇别人家地里种的种子是怎么长大的,结果被别人家诬陷他偷东西,害得他被本来就已经很凶的父亲板着脸责骂了一顿,还只敢自己躲着哭。好奇学堂先生书房的窗子为什么有一层纱帘,动手掀了两下,结果正好被先生看到,被当着整个学堂学生的面骂了一顿,又是只敢自己偷偷躲着哭。直到后来都没能想明白他不过只是掀开了纱帘而已为什么先生要骂他骂得狗血淋头的。
结果下一次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他又忘记了上一次是怎么被骂的了,又好奇的凑了过去。
比如现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走不动路这件事情,掀开被衾就要冲过去,景逸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便一声惨叫落到了地上……
这下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景逸直流眼泪,“阿景,好疼……”
他这个人,从小就怕疼,身上多了一道伤疤往往能哭两天,眼睛不小心瞟到伤口都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有一次皇城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他被一个不长眼的侍卫推倒在地上被石子擦出了一道伤疤,血淋淋的横在那条白嫩嫩的手臂上,又一个人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一本正经的边哭边写遗书,被闻讯赶来的景逸和他母妃憧雪娘娘安慰了好久,好说歹说的告诉他不会死之后,还委屈巴巴的掉着眼泪将遗书塞进了景逸的怀里。
往往这种时候,景逸的母妃总会叹息不止,那时年纪尚幼的景逸总是搞不懂母妃眼睛里为何会有那么明显的惋惜之意,而现在,他似乎明白了!
景逸急忙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抱回床上,即便心里的情绪已经复杂到翻天覆地,却还是想着先将他安慰好。
韶伶久差点被这种疼痛折腾掉了半条老命,深呼吸了几下,又忍不住呜咽道,“阿景,你当时就不能留点情吗?”
景逸轻拍着他的背,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韶伶久咬了咬牙,忍着疼痛问他,“阿景,你怎么了?”
景逸半睁着眼睛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仿佛他身后有人一样,韶伶久正想回头看看,却被他一把按进了自己的胸膛,闷闷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阿久,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韶伶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阿景,怎么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景逸第一次露出如此明显的不安情绪,像是担心韶伶久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一样,像个孩子似的紧紧的抓着他,一动不动。
“没事。”景逸摇了摇头,眼睛里的暗光已经收了回去,一瞬间恢复了正常。将韶伶久平放在床榻上,帮他揉了揉后腰。
韶伶久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忘记了追问,像只猫儿一样低低的叹道,“好舒服。”
想了想他又转头问景逸,“阿景,你知道黑体虫是什么吗?”
景逸手上的动作登时停了下来,韶伶久又接着道,“那个小药师说我体内有三只虫子,阿景你知道吗?三只诶!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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