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念德用力一挣,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剑。
这时,闫立成过去拦住了他。
“说了我去,你不听话了?”闫立成急道。
“师兄,你要是此志不坚,我们最好趁早分道扬镳,否则,我会连累你白送性命。”
“念德!”闫立成语气沉重,将高念德往怀里扯,高念德挣得厉害,终于还是比不过闫立成的力气,缩在他怀里,头埋在闫立成的肩前,他的心里一片冰冷黑暗,一点光也看不见。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一句话,不要说师哥的命,只要师哥有。”闫立成顿了顿,续道,“就算你是利用我,师兄也认了。”
听到“利用”二字,高念德埋在闫立成肩前的脑袋动了动,然而被闫立成死死按着,挣脱不出,只得听着。
“我闫立成,来人世间走这一遭的,都是因为你。”闫立成松开高念德,往后抽退,满脸无奈,伸手摸了摸高念德的脸,像小时候那样掐了一把高念德白皙的脸庞,“走了。”
窗外突兀的一声碎响。
几乎同时,高念德发出一枚暗器,穿破窗户纸,却没有如他所料落空,反而窗外响起了一个让二人都觉得耳熟的女声。
不祥的阴影笼罩住高念德,他愣愣地跌坐在床边,缓慢地抬头看闫立成,哆嗦着唇,道:“师哥,你去看一眼。”
闫立成拉开门出去。
雪风扑涌进屋,吹灭蜡烛,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皎白月光,闫立成夜视不差,看清躺在地上的人那一瞬间,他呼吸一窒,上前一把抱起倒在窗下的女子,转回屋来。
高念德局促地站在那儿。
闫立成将女子放在了床上。
“怎么是她……”像是一把沙子揉在了高念德嗓子里,憋得他眼睛发红,“不行,不能留她在这儿,死了没有?”
高念德伸手探女子的鼻息。
“断气了。”
高念德脑中一片空白:“我以为是有人跟踪,会武功的人不会躲不开,怎么会是她。”
“别怕。”闫立成握上他的手。
高念德镇定了些,紧抿住唇,过了一会,他下了决心,朝闫立成说:“西南方向有一条大河,把她放进河里,绝不会有人找到。”
“麒麟卫有一万种方式让一个人死得无声无息无迹可寻,师弟,你对她……”闫立成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林红嘴角带血,脸色青灰。
高念德的镖喂的都是剧毒,他没有想过让中镖的人活命。
“人都死了,师兄你不要胡说了,快把人送出去。”高念德取过剑,先一步出门赶往北口客栈。
☆、妙女(拾叁)
入亥以后,溯溪县街面上少有人行走,客店也要关门,只留一扇小门,堂中留个伙计接待半夜来投宿的客人,这是北口客栈的规矩。
伙计刚收拾完堂子里的桌椅板凳,钻进后面去换衣服,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动静,伙计慌手慌脚,正要出去,哎哟了一声,头低垂下去,把扣错的纽扣解开,边扣边往外边儿跑。
一个女声嚷道:“怎么没人呀?我们要住店。”
伙计一看堂里已经站满人,还全都是女的,登时脸一红,连忙扣好衣服,牵着衣角往下抻。
“来了来了,要多少间房?”伙计眉头微微皱起,想起来没剩几间房,不一定住得下。
领头的女子通情达理地问:“你这里还有多少间房?”
“我看看。”伙计翻开台上的簿子,愁眉苦脸半天,抬起头来答话,“还有六间上房,柴房和仓房倒是也能住两个,只是……只是……”他声音越来越小。
“只是什么?”女子好奇道。
伙计讪讪笑道:“都是姑娘家,柴房和仓房肯定是不能给姑娘们住的,这么着,咱县上还有一间客栈,小的叫个人出来,这六间姑娘们挤一挤怎么也能住下十二个人,余下的去县上另一家客栈住,也不远,两条街以外便是。”
一行人里只有一人手抄在狐皮之中,头上兜帽没有摘下,伙计不住往她瞟,是看出来这一群人里,这人才是真说话算话的主。
果然问话的女子附耳过去。
片刻后,问话的女子掏出银子来,啪一声拍在柜上。
“十二间就十二间,柴房、仓房也要,至于我们怎么住,你就甭管了。”
伙计一脸为难,腮帮鼓突几下,终于把话憋了回去。
“店里有麻绳吗?”
伙计:“有有,姑娘随意下来拿便是。”
把这群奇怪的姑娘们各自送回房间,又有几个人下来拿绳子,伙计一头雾水吗,也不方便多问。这下客满,可以关门大吉。
伙计倦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正要抬起木门闭门谢客。
外面一只手伸了进来。
伙计眼一瞪,险些叫出声来,嘴被人紧紧捂住,按进门里。
“别叫别叫,小二哥,我们是来找人的。”
伙计:“呜呜呜……”眼珠一直往下瞥。
周先会意,松开伙计的嘴,走进来肆无忌惮地打量四周,看出这是一间不大的客栈,顶多能住四五十个人。
伙计被松开后,心中砰砰狂跳,惊疑不定地看着三人走了进来,眼睛上下乱瞟,心神定了下来。都是穿好料子的衣服,不像坏人。
“三位客官,小店已经住满了,一间房都没剩下,连柴房仓房都不空,恕小的不好招待了。也是赶巧了,咱这客栈一年到头都没有几天这么多人来,往北走,过两条街,还有一间客栈,要不你们上那儿碰碰运气?”
周先皮笑肉不笑地抓着伙计的前襟,将人往前一推。
伙计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步就算站住了。
周先掸了掸他的上衣,嘴角勾起,道:“说了是来找人,我们不住店。”
伙计见三人穿得不差,抓他的人显然有功夫,颤声道:“凭爷问,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陆观问:“昨日有没有一位小姑娘来投宿?她人长得很标致,一身天青色素净装扮,眼睛很大,猫眼石似的。”
“这个……”伙计想了会,猛一拍脑门,忙道有,住在天字四号房,“本来不该告诉几位,坏了规矩,既然你们说是她朋友,就自己上去找吧,小的就不去了。”
三人眼神一碰,上楼去找天字房。
宋虔之看了一眼门牌,朝周先点头。
周先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动静。
“瞻星?”宋虔之压低嗓子,也敲了一遍。
陆观把耳朵贴在门上,朝其余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一脚把门踹开。
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陆观忽然不满道:“怎么敲半天不开门,睡着了呀?进去说话。”
最后一个进门的周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拴好,陆观已经将窗户关了起来。
这一番举动,宋虔之已经猜到,应该是惊动了店里的人,不知道是谁,在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宋虔之走到门口去,听了一会,才松口气回到里屋。
“没有跟来。”饶是如此,宋虔之也没有大声说话,以免阴沟里翻船。
“是瞻星的东西吗?”陆观拿过来一个包袱。
“对,就是她的,这个包袱我认识。”宋虔之端起烛台看了看,手贴在茶壶上试了一下,道,“蜡泪还是软的,茶水虽然凉了,但不冰,她出去应该不到半个时辰,可能是去找人了。”
周先坐不住了:“那我去找。”
“去哪儿找?”宋虔之问,“你知道闫立成他们躲在哪儿?是个小县,要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周先只得坐下来,他眼神发直,愣了会,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那怎么办?”
“等。”陆观说,“我出去一下。”
周先不干了,站起身拦在陆观面前:“陆大人叫我等,怎么你又要出去?”
“我去看看是什么人刚才在偷窥。就在这间客栈里,不出去。”没听见周先回答,陆观不耐烦地皱眉,“你不信?不信就一起去。”
宋虔之站了起来。
“你不能去,就在这儿等。”陆观道。
宋虔之:“……”正想发作,三人同时听见屋顶上极细微的瓦片声。
宋虔之心猛地向上一提,坐下来,撇着嘴摸过来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赶人道:“那你们两个去,快去快回,让爷等得不耐烦了,我就回去了。”
陆观带着周先出去了。
宋虔之一杯接一杯地喝茶,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飞快在转。房顶上的人走了没有?是什么人?这一路没人跟着,凭他们三个的功夫如果都不能发现有人跟踪,那就是碰上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不是从军营跟出来的人,就是他们到了客栈以后,才被这个人盯上的。这是刚才陆观发现躲在客栈里盯他们的人吗?如果是,陆观就不会乖乖跟周先出去了,那就是另外一拨人。
瞻星办事向来目的明确,这么晚出去,一定是黑衣人的来路已经有眉目了,她应该是去跟踪黑衣人。
至于这位梁上君子,进客栈的时候应该还没盯上他们,陆观实在太机警了。方才要不是陆观反应迅速,他和周先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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