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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 (轻微崽子)


  陆观去包袱里翻出来绳子,系在自己腰上。
  宋虔之双手在身前握着绳子另一头,担心地看下面,从香案上拿了一根蜡烛,给陆观揣在身上,给他带上火绒和火石。
  陆观下去以后,宋虔之抖抖索索蹲在入口边,目不转睛盯着底下看。
  微光在地下暗室中晃了一下。
  “有个人。”陆观的声音传出,走到宋虔之看不见的地方。
  宋虔之说:“只有一个吗?”
  “对,有一个……”陆观的声音倏然静止。
  猛一阵寒风从庙外扑进来,把门板吹得咣咣作响,庙中的蜡烛熄灭,宋虔之往门口看了一眼,雨幕接天连地,两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晃来晃去。
  “陆观!”宋虔之大声喊道。
  “我把绳子拴在他身上,你先把他拽上去,小心些,别碰死了。”
  “……”
  片刻后,宋虔之听到陆观一声“好了”,开始使劲向上提绳子下面捆的重物,那重物相当沉。
  宋虔之咬牙切齿往外拽,喘着气大叫:“不是个死人吧?真的没死?没死这么重……”
  陆观一声不吭。
  宋虔之边拽整个人边拉开弓步向后退,够到支撑庙宇的柱子之一,把绳子绕上去系紧,擦擦汗,回到暗室入口,提着绳子把人往上搬。
  “啊——”宋虔之口中一声大喝,整个人向后一坠,坐倒在地,总算把人头朝地背朝上地拖了出来。
  挨得近了,提上来的人身上的血腥味重得令人窒息,他身上到处是刀子割破的伤口,然而衣服每个破口不过半根小指的长度,伤口应该都不大。宋虔之顾不上查看,埋头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宋虔之的手摸到绳子上滑腻腻的血液,指甲里一时间抠满了血泥,浓烈的铁锈味冲击进鼻腔,令人想吐。
  把伤者搬到一边,宋虔之重新放回绳子,让陆观上来。
  陆观重新点起蜡烛,将伤者翻过来,问宋虔之:“你没认出来他是谁吗?”
  “我没看啊,是谁?”宋虔之凑过去看了一眼,登时一阵心惊。
  只见苍白憔悴的脸上满是血痕,眼角早已愈合的疤痕被再次割开,深可见骨,只差一毫就会扎进眼球,他整个脸颊凹陷,血粘黏在下巴的青茬上,唇间俱是凝固的鲜血,嘴皮被咬得血肉模糊,血痕一直伸进脖子。
  宋虔之失声道:“怎么是他?!”
  “我去打水,你先不要动他,找点布出来,包袱里有金疮药,先取出来。”陆观在菩萨像后面找了个破木盆,出去找水。
  数日不见,周先几乎成了个死人,宋虔之不由得眼眶发热,他抖着手试周先的鼻息。
  还有气,气息微弱。
  是谁做的?为什么要杀周先?
  宋虔之大脑空白,找药的手控制不住颤抖,他冰冷的左右手用力交互握了一会,平静下来。
  好在周先没死,等周先醒来,就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周先带着先帝的霸下剑去镇北军搬救兵,让白古游的军队南下。
  陆观打水回来。
  宋虔之蹲在地上,脸色不好地抬头看他,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话来,他强迫自己挤出声音,心里却一片冰冷。
  “剑……”宋虔之道,“地下室里还有什么?霸下剑在吗?”
  “什么也没有,一地血。他被绑在木架上,也没有刑具。”边说陆观边解开周先的衣袍,雄伟的男子躯体上遍布伤痕,上上下下足有数十……甚至上百的刀割伤口,有的深有的浅,伤口俱已发炎红肿。
  陆观以手指沾了沾,放在鼻端嗅闻,用舌头试了一下。
  “你……小心些。”宋虔之担心道。
  “盐水,虽然是为了折磨他,反而救了他一命。”陆观用布沾着水逐一擦净周先的伤口,再上药,没法包扎,布根本不够用。
  宋虔之和陆观的衣服都是湿的,还好庙中有胡乱堆放的干草和脏棉絮,这座破庙虽然弃用,偶尔也有人发现这里可以勉强歇脚,作过短暂停留。
  生起火以后,破庙里明显温暖了起来。
  周先原本脸上有一道疤,从眼角到下巴,将其俊美的面庞割破。刑囚他的人又用刀将他脸上的疤重新割开,分毫不差。
  陆观伸手在宋虔之眼前晃了晃,不悦道:“别看了。”
  宋虔之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人,下手这么狠。”
  “估计是他的老对头。”陆观说。
  宋虔之看陆观。
  火光在陆观脸上跳跃,他伸出一臂,把宋虔之揽过来,将袍子敞开裹住怀里的人。
  “冷不冷?”
  “吓得顾不上冷了。”宋虔之自嘲地扯出一抹苦笑,“我现在手脚还麻,刚才还在害怕把先帝的剑弄丢了,九族都不够诛的。”
  陆观以唇碰了碰他的耳朵,试到宋虔之耳廓冰冷,轻轻地以唇瓣含住,蹭了蹭,把他抱得更紧。
  “现在好点了。”宋虔之道,“看来我出京去容州的路上,就被人盯上了,我还一无所知。”想了想,宋虔之缩了缩脖子,眼现茫然,“如果是苻明懋的人,他的势力就太可怕了。”
  “皇上如果要诛你九族,不是要连太后一起诛了?”
  宋虔之努力放松自己,依靠着身后的人,脑子里一片混乱,时而想到在容州的种种,时而想到年少时与苻明弘打闹。
  “你小时候也是在衢州吗?”宋虔之反手摸着陆观的下巴。
  陆观微微眯起眼:“嗯,我在衢州出生,也在衢州长大。”
  “那你上京城来,是第一次离开衢州?”
  “不是,我学武拜过好几个师父,第一个师父在我九岁时就把我踹出山门,让我自己下山游历。”
  宋虔之动了动,好奇道:“你还做过游侠?”
  这几乎是每个少年郎的梦想,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路见不平就出手相助。
  “算不上,我太穷了。”
  宋虔之:“???”
  陆观低沉道:“吃了上顿没下顿,没钱住客栈,经常是坐在别人的运草车运水车后面,让别人捎一程。不过大楚的天南海北我都到过,一年半以后,我回到师门,发现整个山门都空了,房子都拆了。”
  “为什么?”
  陆观摸着宋虔之的耳朵,觉得他耳朵小小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而宋虔之却敏感地不住缩脖子。
  “很痒,别摸了。”
  “逐星。”
  宋虔之看着陆观,没有出声,却用眼神回答了他。
  “我一定会护你周全,就算要我的命,我其实……”陆观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
  陆观坐起身,捡起手边儿臂粗的湿木棍,把火堆拨得一阵火星乱溅,火光再度强盛起来,照亮他们的脸。
  “皇上召我进京时,我已经想好,就算他需要我去死,我也会去。”
  “哎,凭什么他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啊,你是我的好吧……”宋虔之还没说完,被陆观一下子亲了上来,一下没脾气了。
  亲完满脸通红地靠在陆观的怀里。
  “我诸般打听,是当地官府说我师父私开武馆,有一天夜里,官府带兵包抄了山门,师门中逃的逃,散的散,留下来与师父共同迎敌的师兄弟被官府绑起来,在闹市全砍了头。”
  “什么罪名?”
  陆观摇了摇头。
  “没有罪名,从那以后,衢州的武馆纷纷倒闭,有点门路的都离开了衢州。我师门中的弟子,都是孤儿,师父早年是一名侠士,开设武馆也赚不到几个钱,门中弟子出师以后,给人当武师,去镖局押镖,有的投了公门做衙役,总之到了师父认为你该下山的时候,就要下山去自谋生路。一旦有了一口饭吃,大家都会念着师父的养育之恩,往师门孝敬些银子。”
  “你师父一家人都死了吗?”
  “他只有一个人。”陆观道,“他的弟子下山后大多都成了家,只有他,孑然一身。我师父说他年轻时有一位高人给他算命,说他命硬。”
  “算命都是瞎扯。”宋虔之想起来一件事,“皇上说你是跟一位僧侣学的功夫?”
  “跟他学的剑和枪。我出师门时是用刀,第一任师父教了我基本功,如果不是底子打得好,便是我遇上这位无名僧客,他也不会做我的师父。他只教了我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衢州。”
  宋虔之有些出神。
  心里浮现出一个披着蓑衣的大和尚,颇为高大的一个身形行走在乡间野路里,与孩童讨一顿斋饭,在崇山峻岭中高崖石壁上安如泰山地坐着,领悟天地之力。
  “那你跟皇上怎么回事?你对皇上也跟对我一样?”宋虔之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陆观与苻明韶是同窗,两人一同发蒙,苻明韶与苻明弘不同,他从小不受宠,也看不到翻身那一天,没有人会去讨好一个毫无希望的皇子,落草凤凰不如鸡,没有人给他白眼就已经是大幸。
  “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怎么好?比我对你好?”宋虔之反过来坐在陆观的腿上。
  陆观嘴角含笑。
  “快点说,皇上对你有我对你好吗?”
  陆观笑着说:“没有,他不会扒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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