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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台风波录 (轻微崽子)


  宋虔之回到床上去,盯着屏风上的光,好一阵子,才合上眼,觉得是不想睡,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陆观就躺在他旁边,一条手臂抱着他,头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一股暖意涌上宋虔之心头,他嘴唇贴着陆观的耳朵碰了碰,陆观睡得满脸通红,他眉棱方正,突起一排,锐利的一双眼睛掩在眼皮底下,睫毛温顺得垂着。
  两人抱着十分惬意,让人忍不住想多睡一会,然而稍微回过神来,宋虔之就没法睡了,他本来想悄悄下床,才一动,陆观就醒了。
  侯府里的东西要作价变卖,有不少是御赐,不到傍晚就惊动了宫里。李宣在宫中留膳,把陆观也叫去作陪。
  宋虔之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不禁苦中作乐揶揄道:“陛下也太亲民了,吃了这顿,臣回去只有每餐小葱拌豆腐了。”
  “朕听人说了,你把侯府里的物件儿都卖给京城的富户,兑成现银,有不少还是先帝时候赐的。”
  “听谁说?”宋虔之觉得怪,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快就让宫里知道。
  谁知道是有人参了他一本,从前宋虔之办过御史台不少大臣,新仇旧恨,把御赐之物拿出去卖,上午才陆续往外送,下午就有人把折子递进宫。
  宋虔之哭笑不得。
  “朕把他们狠狠斥责了一顿,叫他们去承元殿跪着,好好为大行皇帝举哀。”
  “应该的。”宋虔之轻描淡写朝李宣解释了一下,仇人是从何而来,坦诚过去是做了些不太地道的事情,没什么好开脱。
  李宣默了一会,难以启齿,还是开了口:“杯水车薪,其实大可不必。内府朕要找个人清点,孙秀朕信不过,你看谁可以。”
  宋虔之自然想到昨夜里陆观认认真真对账的样,今天上午一看,果然是又快又好,但又舍不得让他累,内府的账比侯府的可复杂多了。他想了想,说了林舒的名字。
  李宣看了一眼陆观,说:“那明日朕就叫林舒进宫。”
  宋虔之问什么时候让苻明韶入土为安。
  李宣会意,虽是不舍,时间上却真的快来不及,只有如实回答:“找人算过,最快也要两日后。”
  “一切从简,做做样子就是,人员还是按太后之前拟定的名单吗?”
  “对。”
  宋虔之心里有了数,这样自己回去还得准备一下,该拜访的人还要拜访一下,但到底顾不过来,只有尽力而已。
  “去祁州你要多少人?”李宣问。
  宋虔之本打算不要人,但想到祁州知州,整个州府衙门颇有些天高皇帝远的意思,官员也有些滑头。局势如果安稳,这样的人用一用也无妨,但如今祁州是前线,白古游在那里还好说,眼下不带兵下去,怕要变生肘腋。
  于是宋虔之报了一万之数,让李宣写了一道旨给他。
  “臣自去找龙金山要兵就是,等发丧过后,即刻就走。”
  晚膳后,李宣着柳平文送陆观和宋虔之离开,柳平文已经换过了便装,到麒麟卫那里叫出许瑞云。
  周先有话说,宋虔之多留了一会,周先的意思还是要跟着走,宋虔之看了他一会,没有开腔。
  周先明白了,只有说:“那我留下。”
  “柳素光还在。”
  周先脸一红,支吾道:“她可以跟我一同走。”
  宋虔之只是不说话,看着周先。
  良久,周先叹气:“不提了,我会保护好皇上。”
  宋虔之捏了下他的肩,有句话他很想说,忍住没说。实在是不大吉利,还是不说为妙。有时候人生出坏念头,总觉得不说就不会发生。
  宋虔之没有多留,离开皇宫之后,坐在马车上,他掀开车窗布帘,向后看了一眼。
  巍峨的一座巨型建筑匍匐在京城北面,夜色笼罩上来,像是一头正在沉睡的巨兽。
  宋虔之放下布帘,靠到陆观肩前。
  他觉得有一只钩子,牵扯住他的心,在心上拉出了丝线一般的一道细口子,痒麻麻的疼。
  到第二天的上午,宋虔之接到急召时,他在龙金山的军营里选人,见是吕临亲自来,宋虔之脸上一沉:更坏的消息来了。

  ☆、枯荣(伍)

  宋虔之没抱什么希望,路上还是问了问吕临到底什么事。
  吕临鲜少坐马车,出入骑马惯了,为接宋虔之才叫来一架马车。他眉头紧紧打成一个疙瘩,沉默摇头。
  宋虔之注意到,吕临拇指与食指不住互相搓弄,他低声问:“北边,还是南边?”
  吕临抬手抹了一把脖子里的汗,像热坏了的狗儿似的张嘴,他的嘴唇干裂,渗着几丝血,眼睛里也拉满血丝,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还不清楚,昨晚我当值,皇上很早便说不睡了,到……到承元殿看大行皇帝的尸……”
  宋虔之蹙眉,追问道:“然后?”
  “然后看完,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回寝殿。这几日皇上老一个人坐着发呆,也是,陡然掉这么大一家业下来,谁都得给砸出一眼星子乱坠来。我问过太医院,皇上早先是受刺激忘了些事,现在又受刺激,想起来的时候,人会有些迟滞木讷,好好养一阵也就没事了。”
  宋虔之点头:“你不知道他召我进宫所谓何事?”
  吕临紧紧抿了一下唇,面颊紧绷:“来的人我们在祁州府见过,是那个狗头知州衙门里的一名小官。”
  “你听见些什么?”
  “没听见什么。”吕临顿了顿,补充道,“里头谈话,站在门外原就只能听个大概,人出去的时候我看了眼,他带了一沓什么东西给皇上看。”
  “什么东西?”
  “像是布料。”
  ·
  长方的一条矮案上,被白布铺满,布上是已经凝固的暗红血色,整整齐齐写着人名,一竖排三个名字,从右往左,两米长的白布上挤着数百个姓名。
  这就是有几百个人咬破手指在上面签了名。
  “送东西来的人呢?”宋虔之冷着一张脸,他对祁州知州印象不好,一见送来的请愿书,险些气炸。再听李宣说,知州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洪平县令徐定远,凑了这么一份请愿书,上面签名的都是祁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富商就是员外郎。甚至包含两名驻军校尉。请求新帝即刻增援祁州,并加拨五十万两白银,用于祁州当地组织自卫。
  吕临把人带进来。
  出乎宋虔之意料,来人却不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走路端正,看打扮,像是武官。
  宋虔之客气道:“请教小哥贵姓。”
  “不敢,无名小卒。”那武官面色焦灼,猛然朝地上一跪。
  咚的一声闷响,宋虔之感觉自己脑仁心都给他这个头碰疼了。
  “皇上面前,慢慢说,切勿冲撞圣驾。”宋虔之提醒道,他怕这武官过于激动,说不清事情。
  李宣道:“起来回话吧。”
  那武官摇头。
  “抗旨可是重罪。”宋虔之压低声音提醒他。
  武官只得起来,再抬头时双眼通红,恳切道:“请陛下立刻发兵祁州,否则顾远道就要将祁州卖给孙逸,卑职原是循州驻军微不足道之人,循州全城投降时,卑职心中……”他满脸臊得通红,“心中很是窃喜,卑职的父母妻儿都在宋州地界,循州投降,卑职就不必再同宋州的兄弟们自相残杀,也可以与家人团聚。”
  趁他说话,宋虔之默不作声打量这人,是个莽汉。吕临说是祁州府中的官吏,也许是匆匆一面,很可能此人只是到过祁州府传话。
  “驻军两年一调,卑职到过孟州、宿州,原是托关系才到的循州,去家百里。孙逸占了循州以后,卑职回家看了一回……”他声音哽住,鼻翼急促翕张,片刻后再说话,嗓音沙哑,“小儿去年就已饿死,老父染病,无钱医治。卑职的妻子改嫁他人,扶养卑职的母亲。”
  两州相隔不远,但驻军不能擅离职守,宋州、循州受蛮人滋扰也久,辗转三地,如果是正常情形,这人就有六年不曾回家。走的时候孩子还在襁褓,回家时本该满地跑着扑倒父亲怀里亲近,人回去,儿子老子都死了,妻子虽然改嫁,但还养着他的老母亲,也是有情有义的人。宋虔之突然想到,如果是六年,那不正好是在苻明懋被发往北地那年吗?
  是巧合,也是祸根早已埋下,皆由前定。
  “那这血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宋虔之问。
  武官把跟李宣禀报过的情况详细又说了一遍。白古游的军队离开祁州以后,当地知州顾远道多次派人与孙逸接触,起初开出的条件是想让孙逸大军后退十里,顾远道让当地富户凑出了五十万两白银,想跟孙逸买一座名为雏凤的县城。雏凤是个小县,三成住民是獠人。
  “所以顾远道向朝廷伸手要五十万两银子,是用来买这县城?”宋虔之道,“他不是让当地富户出了这个钱吗?”
  “大人明鉴,那五十万两是打白条让当地商人出的,至于顾远道向朝廷要来银子之后,会不会立刻还给富商,卑职不敢断言。”武官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语速沉缓地说,“宋州、循州原是朝廷的流放之地,而雏凤县夹在祁州与宋州州城之间,其西山林密布,龙江中段横穿整个雏凤县,县中獠楚杂居,年轻人许多都是两族杂处生下的后代。顾远道认为,将这处县城买过来,可以让雏凤挡在我大楚与叛军之间,不至于将州城置于孙逸的獠牙之下。雏凤县原属于宋州,孙逸在宋州颇有威望,他从前是宋州军曹,黑狄打进宋州时,孙逸为保卫宋州冲锋陷阵,宋州城民都很感谢他,反而是宋州知州在与黑狄作战时,怯战弃了州府衙门,在孙逸占去宋州之后,将知州在闹市处斩,赢得满城百姓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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