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虔之正在洞口,此时要闪,数道寒光闪过,墙上泥灰飞溅,铁镖整整齐齐钉成一排,逼得宋虔之只能往洞里躲。
宋虔之一手小心护着油灯,顾不上外面打斗,照着往石梯下看,看不出有多深,一点光亮也没有,应该是很长的一条地道,潮气刺鼻。
墙面挖得很粗糙,宋虔之用油灯照上去看土色,不是刚挖的。
就在这时,陆观闪身进来,一把抱住宋虔之,没能稳住冲势,宋虔之脚下被他撞得往石梯下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两人匆促对视了一眼。
“洞门关了。”宋虔之喘着气说,他一只手护着油灯的火,骂了句,“差点灭了。”
“现在怎么办?”宋虔之担忧地往下看了一眼,地道斜斜不知道伸到哪儿去,搞不好一出去就发现被黑狄人包围了,这次赔大了。
“走吧,回去我也打不过。”
听到陆观这话,宋虔之忍不住笑了。
陆观挑眉。
“没发现陆大人这么实诚,那个老头什么路子,看得出来吗?”宋虔之带头往下走,他小心地留意脚下,提醒陆观,“有点滑,当心点,你可以抓住我的手。”
他们两人手牵到一起,陆观说:“看不出来,我对别的门派了解不多,师父教我的只有实战,他是个话不多的人。”
“哪个师父?”宋虔之记得陆观提过的有两个师父,但他曾经说他有好几个师父,头一个开武馆的,后来在衢州被官府抄了,另外提过的是一个僧人。
“和尚。”陆观道,“教了我一个月就走了,都是招式,而且当时我记住的不到九成,后面又忘了一些。”
“那大和尚可真厉害。”
“嗯,刚刚我才输了一阵。”
宋虔之笑了起来,抓着陆观的耳朵揉来揉去,揉得他耳朵通红。
“那个老头起码六七十岁了,比你多练几十年,等你六七十岁的时候,一定比他厉害。”宋虔之的手顺着宋虔之的耳朵,捏捏他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
“我又不想当天下第一,随便练练。”陆观道,看了宋虔之一眼,“够保护你就成。”
宋虔之跳下一级台阶,灯油差点洒出来,连忙东倒西歪地把油灯护好,心有余悸地说:“灯灭了就完蛋了。”
这条地道不知道有多长,一丝光也没有,灯要是灭了,只有瞎子摸象地走出去,走到天亮也不见得能找到出口。
“再说我功夫又不差,不用你保护我。”宋虔之心想,还是互相保护,互相保护。他偷偷拿眼看陆观。
陆观投来一个奇怪的眼神,伸手揉了一把宋虔之的头。
“快走。”
宋虔之笑了笑,通道太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往前走,腰都伸不直,陆观比宋虔之高,走得更费劲,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在石道里说话,到处都是回声,而且前后能见度太低,无法判断会遇上什么,两人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留意周遭环境,谁都没有心情闲聊。
宋虔之掌着灯,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那老头是苻明懋的人,武功高强,连陆观都不是对手,应该是江湖人。
这让宋虔之避无可避地再次响起在容州杀死陆浑,挖去陆景淳双眼的凶手,还有在码头奇袭他和陆观,险些要了他们的命那群黑衣人。
苻明懋手下可供驱策的高手有这么多,还打什么仗,直接派人刺杀苻明韶不就好了。苻明韶没有继承人,他一死,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是苻明懋派人刺杀,苻明懋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苻明懋不刺杀苻明韶,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手里有的力量,不足以杀死苻明韶,反而会留下把柄。
保护苻明韶的,除了禁军,就是麒麟卫,麒麟卫自然个个都是高手,但连陆观都打不过,苻明懋随便派个老头都能占陆观的上风。这苻明懋手里的牌,真让人好奇。
李晔元也说,苻明懋一直就更聪明。
突然,宋虔之脚步停了一下。
陆观险些撞在他身上,两手握着他的胳膊,低声问:“想到什么了?”
“柳素光为什么要找霸下剑呢?”宋虔之眉头紧锁,“苻明懋需要这把剑,可能是为了名正言顺登基,或者搬动军队,苻明懋却没有派人抓周先,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有苻明懋派出的人跟着周先。闫立成和高念德是自作主张,想要抢立首功。柳素光就是妙女,她是李明昌的义女,但她和皇上的关系……应该不简单。如果柳素光要找霸下剑,奉的不是李明昌的命令,而是陛下的意思……”
陆观当即否了这个设想:“他要的话,直接让你带回去就行了,而且这把剑迟早也会被带回宫中。”
“对啊!”宋虔之道,“所以皇上要用霸下剑偷偷地做一件事,这件事他不打算放到明面上来。”
陆观摇头:“不会,他已经是皇帝了,你对他有成见。”
宋虔之本来有一堆刚刚想到的线索要跟陆观分析,突然说不出来了。他闭上嘴,加快脚步往前走。
宋虔之走出没两步,被陆观抓住手掌,宋虔之把手扭了出去。
“生气了?”陆观再次抓紧宋虔之的手。
“没有。”宋虔之冷淡道,“快点走吧,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牵着他的手松开了,宋虔之闷不吭声地往前走。
“哎,别生气了。”陆观低沉的嗓音在后面说。
“没生气。”宋虔之说。
又走了几步,陆观突然哎哟一声。
宋虔之险些被他吓得拿不稳灯,整个火焰在地上晃了一圈,煞白的灯光照在宋虔之的脸上,他紧张地拿着灯过来照,被陆观一把拽到了地上。
宋虔之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陆观亲了。
“……”宋虔之视线越过陆观,担心地保护手上的油灯,使劲把陆观往外推。
陆观像一座大山一样把宋虔之压着,不让他起来。
“行了行了。”宋虔之失笑,“真没生气……唔……”
陆观吻着宋虔之的嘴唇,舌头伸了过来,宋虔之不再说话,专心和他接了个吻,喘息着分开,身上有些发热,宋虔之定定看了一会陆观。
昏暗的光线使陆观面部轮廓加深,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是伏在黑夜中等待猎物放松警惕,才要扑上去的猎人。
宋虔之脸发红地起身,无奈之下只有由着陆观牵着他的手,这么他得侧着身子走路,而且他的耳朵从刚才接吻的时候就开始发热,他拿手摸了一下,滚烫,很快放下手,掩饰尴尬。
“等事情办完,我们先不回军营。”陆观说。
宋虔之:“好,去哪儿?”
“上县城去开一间房。”
宋虔之:“哦,行啊,去做什么……”他突然反应过来,正想拿脚踹陆观,陆观的话已经说出口,“好好干你一晚上。”
“……”宋虔之简直想把手里的油灯泼在陆观的脸上。
陆观笑了。
宋虔之满脸通红,不再看他,闷头加快脚步前进。
一道微光投进通道里,两人都看见了,知道那上面就是出口。
到了光源下方,宋虔之把油灯吹灭,拿手摸了摸,低声对陆观说:“是木板,有缝。”
陆观鼻子动了动:“有酒味。”
“不会是个酒窖吧?”他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到这里,这条地道不算很长,应该还在溯溪县里。宋虔之想了想方向,地道里完全不见光,而且弯来绕去,经过几次弯折之后,他现在没法搞清楚这是哪个方位,只能通过走路的时间和速度来判断,还在溯溪县城里。
陆观对宋虔之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到自己身后。
宋虔之摸到腰间的剑。
木板先被陆观顶开一点,上面没有动静,陆观用手直接把木板掀开。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宋虔之伸手拉住陆观的手,爬了上去。
窗外有光,这是一间仓库,放了很多酒,但不是地窖,就是一个普通的藏酒的仓库而已。
宋虔之有点糊涂了。
“出去吗?”宋虔之问陆观。
陆观一手把宋虔之护在身后,一手按剑,两人小心地走到门边,他抬脚踹开房门。
门缝里一张熟悉的脸越来越清晰。
那人先是一愣,继而双手交叠,朝二人恭敬地行了个礼。
“两位大人总算来了,这边请。”
宋虔之认出这人是溯溪县令身边的师爷,完全没有想通出现的人怎么是他,只有静观其变。
仓库外是一间小院,小院不在县衙中,而是紧邻在县衙的东侧,中间没有连通。
师爷把宋虔之和陆观带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外面,推开门,便退了下去。
屋里上首坐着苻明懋,他手持一卷书,抬起眼来,朝来人一笑。
“刚才我还在想,宋大人会不会来。”
宋虔之四下看了看,屋子里没别的人,但他耳朵分辨出,屋顶上,屋外,起码有五个人在保护苻明懋。
这么多年苻明懋漂泊在外,自己也不会手无缚鸡之力。
站在宋虔之身后的陆观突然问:“县衙的师爷知道大殿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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