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皇甫和吸口气,踏进密室。
密室陈设简单,昏暗的小室里点着长明灯,香烛供奉着一个牌位,上书“先慈朱氏之牌位”。
牌位的后面,挂着一幅等人身高的画像。画中女子穿着宫装,装扮华丽,精致过人的五官与立在光影下的陈天赐有五分相似。
陈天赐正望着这幅画像出神,他的表情呆呆的,让人读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天赐。”皇甫和轻唤了声。
“皇甫和。”陈天赐没有动,甚至目光也没有移开半分,“这就是你的母妃?”
“嗯。”皇甫和应了声。
“为什么要偷偷祭拜她?”
“当年母妃极得圣宠,是当今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后来太后使计屈杀了我母妃。母妃戴罪之身,入不得皇陵,受不得祭拜,我也只能偷偷给她烧些香火。”
“你恨太后吗?”
“恨。可我能够理解她。”皇甫和的目光转到画像上,心情复杂地开口,“当年她若不杀我的母妃,大殷今日或许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另外一番景象?”陈天赐的话里带了几分冷意,“你希望大殷是怎样一番景象?”
皇甫和心中微痛,却还是放缓了语调,徐徐作答,“我生平,最厌恶战争。人人都说我是百战百胜的战神,却不知道即便打了胜仗也是会死人的。我在边境看够了生离死别,所以,我绝对不会发起任何战争。”
“那你就更不应该选择我!”陈天赐突然激动起来,“你没看见太后看到我是什么反应吗?你为什么要选一个跟你母妃相似的人来刺激太后?为什么不拦着我穿女装?”
“因为无聊。”皇甫和握紧了拳头,任凭心中的愤恨和不甘流泻而出,“因为我每天都活得像行尸走肉,因为看着你的脸我至少还想活下去!”
陈天赐轻颤了一下,面色发白,“所以我是什么?你穷极无聊的玩物?纪念你母妃的祭品吗?”
“不是这样的,天赐。”皇甫和无措地望着他,想去扶他却不敢,“我承认我刚开始对你不诚恳。可是当我慢慢了解你,我就认定了你。我此生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在这监牢里呆一辈子我也愿意的,你相信我!”
“天赐?”皇甫和见陈天赐不再说话,紧张地伸出一只手想碰他。
陈天赐躲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陈天赐低声对他道歉,“我……我想回家。”
“好。”皇甫和放下手,让开道让他离开。
马车很快备好,秋月将陈天赐扶进马车。
皇甫和没进马车,只在一旁骑着马,一路将陈天赐送回了御史府。
陈夫人听说陈天赐回家,激动地冲到门口来迎。
陈天赐从马车上下来,小脸苍白,面无表情。
一路护送陈天赐回来的皇甫和也没什么表情,恭敬地朝她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这是吵架了?陈夫人惊疑不定地猜测,也不敢多话,拉着陈天赐带他回家。
陈天赐的房间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
陈夫人拉着陈天赐坐下,伸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满脸的心疼,“好孩子,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陈天赐将头伏进陈夫人的怀里,声音发闷,“娘亲,我心里好难受。”
“出什么事了吗?”陈夫人轻抚他的背,“王爷打你骂你了?你别害怕,告诉娘亲,娘亲保证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他对我很好。可是……”陈天赐在她怀里顿了一下,“我好像喜欢他了。”
所以,才会这么在意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吧?因为在意,又无法确定他是否爱得纯粹。
陈夫人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僵了一下。
陈天赐感觉到了陈夫人的僵硬,低声道歉,“对不起,娘亲。”
“傻……傻孩子。”陈夫人压下纷乱的思绪,强撑着一脸笑将他压在座位上,“你许久没回家,娘给你做几道拿手菜,你等着。”
陈夫人神思恍惚地从陈天赐的房间里出来,看见阿定正在跟人吵架。
阿定是个脾气好的,很少跟人争执。陈夫人虽然心思杂乱,却还是走上前去看了看。
却见阿定对面,站着一个高个清秀的姑娘,再仔细看,不就是整天跟在皇甫和身后那个女侍卫吗?
“你在这做什么?这里是陈府又不是王府,没你站的地方!”阿定气呼呼地跟秋月呼喝。
秋月不理他。
阿定更气了,“镇西王府没一个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秋月本想息事宁人,听到这话有些受不住,“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你打呀!”阿定根本不怕她,“反正你们镇西王府就只会仗势欺人!”
秋月在他面前将拳头握得咯咯直响,最后“碰”地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那柱子顷刻凹下去一块。
陈夫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阿定与天赐感情最好,但就算是护主心切也不能惹这个魔王呀!
“这位姑娘!”担心秋月动手,陈夫人急忙上前,“还未请教,姑娘怎么称呼?”
“陈夫人。”秋月收回怒容,先恭敬地朝陈夫人行了个礼,“我叫秋月,是小公子的贴身护卫。”
陈夫人客气而疏离地笑了声,“天赐哪有王爷这么金贵,不需要什么贴身护卫。”
秋月垂着首不为所动,“爷说了,小公子比他的命更重要。小公子还在气头上,可能不想见到我,不过夫人放心,我会呆在小公子看不到的地方保护他的。”
陈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天赐再不回王府了呢?你还守在这?”
秋月毫不犹豫,“爷收回成命以前,小公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随你吧。”陈夫人心情郁郁地回了句,转身走了。
“听到没有?”秋月回身恶狠狠地瞪了阿定一眼,“陈夫人已经许了我在这里,你要是再在我耳边聒噪,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求个评吗?有点寂寞呀……
☆、第 40 章
陈长平回到家中,看见餐桌上多了一个人,激动得有些失语,“天赐?”
陈天赐从座位上起来,“爹爹。”
陈长平几步上前,又一次将陈天赐仔细看了一遍,“你怎么回来了?王爷肯放你回来了?”
陈天赐听到这话将眼眸低垂了下去,“爹爹,是我自己要住进王府的。”
“可是……”陈长平还要说什么,陈夫人伸手掐了掐他的手掌,“天赐饿了,先吃饭吧。”
“好,好。”陈长平看陈天赐的脸色不好,也没再多问,坐下吃饭。
席间沉默,陈天赐垂着脑袋吃得心不在焉。
陈夫人剥好虾,放进他的碗里。
陈天赐停下筷子,望着白净的虾肉发呆。
皇甫和第一次给他剥虾肉,虾头里的浆水糊了一手,好好的虾肉烂成一坨。
他那时存了看戏的坏心,既不肯吃其它的菜,也不拦着他继续荼毒碗里剩下的虾。
最后是秋月眼睁睁地看着他剥坏了大半碗虾后,实在看不下去,下场手把手地教,可算是教会了皇甫和剥虾肉。
他还记得皇甫和将完整的虾肉放进他碗里的样子,掩不住地志得意满,眉角眼梢都挂着喜悦。
他从来不敢直视他笑的样子,因为那笑容过于明亮耀眼,他怕会灼伤他的眼。
“天赐,你怎么不吃了?”陈夫人担心地看着陈天赐。
陈天赐放下筷子,望向陈长平,“爹爹,皇上任命皇甫和做军机大臣的事你听说了吗?”
陈天赐很少问他朝廷里的事,陈长平心中奇怪,拿不准他想问什么,只道,“嗯,这事朝中大臣们都知道了。”
“那爹爹觉得,皇甫和能胜任这个职位吗?”
“王爷熟悉军务,自然是能胜任的。只是……”陈长平作为御史官,谨言惯了,极少在朝堂以外的地方谈论政事,不过而今镇西王爷与自己的孩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有义务让孩子了解自己的处境,“军机大臣位高权重,王爷身份敏感,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的错处。于王爷而言,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做好的差事。”
“他……”陈天赐垂下首看不清楚表情,“他一直过得这么苦吗?”
陈长平意识到什么,也将碗筷放下了,“孩子,皇家之间的斗争自古便是血雨腥风,孰对孰错更是无人能说清。你还小,别想太多,也别管太多。爹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活着便好。”
陈天赐的头埋得更低了,“如果……如果我不能完成爹爹和娘亲的期待,爹娘会怨我怪我吗?”
陈长平愣了愣,茫然地望向陈夫人时,陈夫人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天赐?”陈长平无措的低唤了声,像在迷雾中呼唤走失的孩子。
“爹娘会原谅我吗?若是……”陈天赐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澎湃地涌动着,“若是我不能娶妻生子,若是我……放不下皇甫和?”
“别说了,天赐。”陈夫人哭着恳求,“别说了好不好?你爹他累了,咱们别说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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