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皇甫和后退了一步,俯身朝岑夫子深深地做了个揖,“皇甫和多谢夫子今日的提点和教诲。天赐说得对,夫子心胸宽广品性高洁,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两人谈毕,皇甫和辞了岑夫子,走出私塾。
一出私塾,就见陈天赐焦急地等在门口,他面上明显防备,却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他,“你……你没对岑夫子做什么吧?”
皇甫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止不住失笑,“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岑夫子。”
“你比老虎可怕多了。”陈天赐低声嘟囔一句。
怎么想都不放心,陈天赐谨慎地朝皇甫和凑近一步,试图用主动示好打探消息,“夫子故意支开我,跟你说了什么?”
皇甫和扬起唇角,轻挑了眉眼问他,“真想知道?”
陈天赐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皇甫和俯身看他,趁机提条件,“你要是肯让我送你回家,我就告诉你。”
陈天赐垂首想了想,觉得这波不亏,于是点头应下,“好。”
皇甫和抬抬手,示意他先走,而后在离他一步的距离,陪着他走。
“夫子说什么了?”陈天赐又问。
“他让我放过你。”皇甫和言简意赅地回答。
陈天赐听到这话忍不住吃惊。这话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对皇甫和说,岑夫子却肯为了他不惜得罪皇甫和!
不过……陈天赐小心翼翼地窥了窥皇甫和的脸,他的神色很是平静,看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或者他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暴戾不能容人?
“天赐,”皇甫和突然望定了他,诚挚中带了几分忐忑,“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对我真的没有哪怕一丝喜欢吗?”
☆、第 24 章
陈天赐没有见过这样的皇甫和。他垂着首,半掩着眸似乎想将眸中悲凉掩盖,可还是有那么些丝丝缕缕的伤感自那双低垂的虎目中漏了出来。
他忍不住有一瞬的心软。说实话他还是有一些欣赏皇甫和的。至少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份不在乎世俗对他的评价,勇敢做自己的勇气他是真的佩服。
只是尽管心中思绪翻腾,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简洁明白地应道,“恩,不喜欢。”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执着到可怕。他只要给他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对他的死缠烂打。
皇甫和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中两人已经走到御史府的大门前。
“天赐。”临进门前,皇甫和终于将低垂了许久的头颅抬起。他抬起的双眸里微带笑意,望着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志在必得,“让我教你功课吧,我学问真的挺好的。”
“好。”陈天赐一口应下,“明日辰时,我会到王府报到的。”
皇甫和听他应得如此干脆止不住有些惊讶,但很快面上惊讶便被喜悦替代了。
只听他高高兴兴地告辞,“说好了,我明日在王府扫榻以待。”
“少爷,”皇甫和主仆离开后,阿定不解地看向陈天赐,“你怎么能去镇西王府,这不是羊入虎口?”
陈天赐垂首掩去神色,“我没事的,其实皇甫和也没有那么不讲理。他好心教我功课,我也不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虽然父母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很清楚,这些日子为了守着他,父亲特意请了假,母亲连门都不敢出。想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父母为了他战战兢兢地对抗皇甫和的样子他就于心不忍。
既然没有什么能拦住皇甫和来见他,那他去王府见皇甫和也是一样。这样一来,皇甫和就不会每天到御史府报到,也不会跟父母有任何正面冲突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陈天赐平静地截断了阿定的话,“我已经应下,不去就是死罪。”
阿定明白陈天赐已经定了主意。自从上次坠马死里逃生,阿定就感觉从小服侍的小少爷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看着一样的柔弱怯懦,但是其实心里很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努力地去办到。
这么想着阿定也不再劝陈天赐什么,只出声提醒,“那老爷夫人那边……”
“我去说。”陈天赐定神回了他一句,而后领着他往内堂走。
听下人说陈长平夫妇都在陈父的书房里,陈天赐也不耽搁,转身便往书房走去。
只是刚刚靠近书房,就听到陈夫人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陈天赐正想敲门的手因为这道哭声放了下来。
陈夫人的哭声里尽是悲愤和绝望,“皇上怎么能不管天赐呢?他要是不管的话,这世上还能谁能管住那无法无天的镇西王?”
陈长平的声音沉重且无奈,“别哭了,夫人,一会孩子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乱想的。”
“可我想不明白呀!”陈夫人的声音几近哽咽,“皇上怎么能由着镇西王这般胡作非为?他难道不怕整个皇室被天下人耻笑吗?”
“那夫人觉得,皇上是想要一个深得民心多子多福的镇西王,还是想要一个因为娶一个男人被天下人耻笑的镇西王?”
“皇上他……”陈夫人的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声音再度尖锐起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天赐?为什么是我的天赐?他还这么小……”
“好了,夫人。”陈长平轻叹着截断了陈夫人的话。
陈夫人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哭到乏力,又像是绝望到无力。
“走吧。”陈天赐压低了声音对阿定吩咐了一句,领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如往常一般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陈天赐默默吃完,而后放下碗筷,出声道,“爹、娘,镇西王爷答应教导我的功课,我们说好每日辰时到王府去听他教学。”
陈父陈母为难地对望一眼,同时沉默了。
陈天赐也不多话,起身告辞,“爹娘慢慢吃。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到王府报到。”
回书房将文房四宝和四书装进书包,陈天赐掐着时间出门,陈府的马车到达镇西王府的时候,正好辰时。
陈天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守在门口的守卫前,“烦请通报,陈天赐求见王爷。”
守卫听他报出“陈天赐”三个字,立刻朝他躬身行礼,忙忙地请他进去,“原来是陈小公子,王爷久候多时,还请进去。”
守卫话说完,便有一个小婢女上前引路,领着主仆二人往王府里走。
到书房时,婢女停了下来,恭请陈天赐入内。
陈天赐定定心,举步迈入书房。
书房空旷,三面墙上都是大大的实木书架。书架上各色书籍满满当当,可见书房的藏书量巨大。书房中央摆着一张长形书桌,桌上是文房四宝,书桌旁放两把椅子。
这就是书房里所有的东西了,简单至极又意外的大气。
他到的时候皇甫和正在书桌旁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看到他来,他分明大喜过望,几个跨步迎了上来。
“天赐。”他高兴地看他笑,“我一早上都在等你,生怕你改主意不来了。”
这笑容和着春日里和暖的晨光,耀目得有些许过分。
陈天赐赶紧低下头,意有所指地答话,“王爷言而有信,草民亦不敢食言。”
他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径自过来拉着他的手将他拉进书房,兴致勃勃跟他介绍,“我特意让人将书房收拾了一下。你看这书架上的书,从四书五经到资治通鉴,从诗词歌赋到兵法农经,都是些我能想到你以后可能会用到的书。还有这书桌。”
他边说边将陈天赐带到书桌旁坐下,笑得眉眼飞扬,“这书桌够长,足够我们俩一起用。”
“恩。”陈天赐轻应了声,从书包里取出四书放到书桌上,问他,“我们从哪本开始?”
皇甫和满腔的喜悦只换来陈天赐这句不咸不淡的问话,扬起的笑脸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不过他竟没有生气,只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轻声回他,“就从《论语》开始吧。”
“学过的东西时常去温习,就会有新的发现,这就是学习的乐趣所在……”
简单的三两句话,皇甫和已经将论语里文绉绉的语句言简意赅的翻译成通俗易懂的句子。
陈天赐在学堂里学习艰难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古言底子太薄,有时候岑夫子的讲解也是文绉绉的,他理解起来就十分费力。而皇甫和明显是个实用主义,教起书从不吊书袋,陈天赐十分受用。一旦理解文意,背诵就变得容易多了。
一个多时辰后,陈天赐已经将《学而篇》里的内容都弄明白了。他正高兴,皇甫和却突然停了下来。
从秋月手中接过一杯茶轻抿了一口,他抬眼望向陈天赐,问他,“都听明白了吗?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陈天赐摇摇头,诚挚地回道,“王爷讲得很好,我都明白了。”
皇甫和微圆的虎目轻弯,笑着看他,“既然你都清楚了,那我给你一炷香时间将《学而篇》背下来。要是错一个字,就罚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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