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秋思殿的时候,秋儿依旧睡着,穆倾容仔细看了看,又把了脉,这才松了口气。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道:“我的药箱呢?”耿封尘手一指,道:“在那。”穆倾容走过去,只看了一眼,便问道:“谁动了我的药箱?”耿封尘道:“我后来帮你收拾了一下,也不知道哪些药该放哪里,所以都放在了第一层。”穆倾容点点头,按着自己的习惯摆放药瓶,收到第二层的时候,穆倾容拿着一个小药瓶,侧头问道:“你可有用过七毒散?”耿封尘道:“没有啊,我用这干嘛?”穆倾容拿着药瓶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空的。耿封尘道:“怎么了?”穆倾容沉默了片刻,才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药林谷内,善儿百无聊赖的坐在草地上,随手扯下一朵花,放进嘴巴慢慢嚼,耿易慢慢走到善儿身边挨着坐下,笑道:“怎么了?这几日总见你心不在焉的。”善儿看了一眼耿易,歪头道:“你们比武那日,师父跟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我有些听不懂,当时怕师父不高兴就没问,这几日还是没想明白。”耿易奇怪道:“他说什么了?”善儿仔细想了想,道:“师父要我听槿哥的话,让我不要总与你闹脾气,还说……说什么要站着……”耿易不明所以道:站着?罚站啊?公子舍得罚你?”善儿想了想道:“今后就算没有我,也要知道照顾自己,不能总依赖别人,要学会独立。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我想了想,独立,是不是一只脚站着啊?可是为什么要一只脚站着,我却是不明白。”耿易心一沉,道:“他还说什么了?”善儿丧气道:“还有很多,可我没记住……”耿易豁然站起身道:“公子去避尘楼有好几日了,我叔……他跟公子又有这些陈年恩怨,以公子的心性,恐怕要坏。”善儿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耿易看了看善儿,道:“我要去避尘楼,把公子带回来,你在谷里等我。”善儿迫切道:“我也想去,我还从没出去过呢。”耿易道:“不行,公子说了,要等你到了十六岁才能出……”耿易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喃喃道:“十六岁……他该不会是……等我们到了十六岁就不管我们了吧……”善儿这句话倒是听懂了,道:“啊?我们满十六师父就不管我们了?那怎么办?”耿易越想越担心,道:“不行不行,我非去找他不可。”善儿也急了,道:“我也想去。”耿易想了想,道:“也行,公子平时最疼你,只要你哭一哭,不信他能狠心抛下我们。”善儿小声道:“那我们要不要告诉槿哥?”耿易想了想,道:“他……不会同意吧……”善儿道:“那我们偷偷去?”耿易犹豫半晌,道:“我们留个字条吧,免得槿哥担心。”善儿显得很兴奋,道:“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师父!”耿易强按住心中不安,道:“那你要听我的,到了外面不许乱跑,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善儿猛的点头,道:“知道知道,毕竟你每年都出谷好几次,比我有经验,我听你的。”耿易牵着善儿的手,道:“那我们收拾一下,去避尘楼。”善儿却又像不放心似的,道:“师父真的会不要我们么?如果我永远也不会到十六岁,他是不是就不会不管我们了?”耿易瞪了一眼善儿,道:“不许胡说,这话不吉利,以后不要再说了。”善儿不明白哪里就不吉利了,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见着自己的师父,又显出一下小雀跃来。
这日穆倾容施完针,耿封尘哄着秋儿吃过药睡了,二人这才轻轻出了门。耿封尘站在门外皱眉道:“秋儿怎么回事,怎么总不肯吃药,非得人哄才吃,以前可没这坏毛病。”穆倾容道:“他之所以又犯病,就是因为他自己把药偷偷扔了,并不是因为王大夫多加了红云里。”耿封尘奇怪道:“这又是为何,不是说加了红云里,就吃不出药苦味了么?”穆倾容看了看耿封尘,淡淡笑道:“善儿小时候也总生病,也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的,跟秋儿差不多,每日总是要吃许多药。我师父说,她小时候还好,每日强行要她吃,她也会哭着吃,可是到了四五岁,就怎么也不肯吃了,非得我师父日日哄着才吃。”耿封尘道:“这是为何。”穆倾容像回忆着往事,目光显得有些悠远,道:“师父说,孩子长大了,知道委屈知道撒娇了,会比小时候更知道什么是关心,什么是爱护,对这些也会比小时候更渴望。”耿封尘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又脱口道:“我对秋儿还不够好啊?除了你,就数他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了,我对他这般掏心掏肺,他难道看不出来?”穆倾容愣了愣,又很快恢复平静,道:“你平日对他似乎太严厉了,我瞧着我师父可不是这样的。”耿封尘沉默了一会,道:“行,我改!”顿了顿,又道:“那你呢,也是这么带大耿易和善儿的么。”穆倾容淡淡道:“师父仙逝后,我便学着她的样子……”耿封尘默然了片刻,道:“辛苦么?”穆倾容摇摇头,笑道:“他们是我的慰藉,又怎会觉得辛苦。”耿封尘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着眼不说话了。穆倾容却突然道:“听秋儿说,你会用竹条做青蛙?”耿封尘点点头,穆倾容又道:“那你会不会做蝴蝶?”耿封尘道:“会。”穆倾容犹豫道:“那你……”耿封尘道:“我教你。”穆倾容一愣,随即点头道:“好。”耿封尘道:“给善儿?”穆倾容点点头,道:“上回未告知她便离谷,她闹了不小的委屈,这回又……我想,这次送她一个小玩意,她或许能少些委屈吧……”耿封尘看着眼前之人面上带着毫不自知的温柔,不由得笑了笑,又回头看了看秋思殿,心中突然想道,要是这一大家子都生活在一起,想来会十分热闹有趣。
第31章 细作
沥州地界,有一处地下暗宫,隐姓埋名,蛰伏了好几年,江湖中人无人所知,只到了最近,才开始频频有所动作。
耿封尘放下手中的密函,暗自思忖道:“这追灵宫究竟什么来头,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夺风摇摇头,道:“属下结合了暗卫探查到的信息,加起来就只有这么多,不过,药林谷的人可能会知道的多一些。”耿封尘道:“容儿最近可有出去过?”夺风不确定道:“这个……属下不知。”耿封尘不由笑了笑,道:“他要想瞒着,你自然是不会知道的。”随即又道:“我去看看他。”然而才一起身,就听下人着急忙慌的一路跑过来,跪地道:“楼主,小少爷又病发了……”耿封尘心里一惊,道:“快去找容儿!”那下人道:“穆神医已经去了。”耿封尘立刻起身,带着忧色,朝秋思殿疾步而去。
赶到秋思殿时,见穆倾容果然已经在施针了,耿封尘着急道:“秋儿这是怎么了?”穆倾容看了眼耿封尘,却不答话,耿封尘便不问了,只在一旁静静等着。直到他施完了针,穆倾容才淡淡道:“已经无碍了,他的药里,不知被谁加了七毒散。”耿封尘心猛的一沉,道:“怎么会……”穆倾容还欲再说,却见从旁边冲出一位门徒来,跪在耿封尘脚边,气急败坏道:“楼主,您要为小少爷做主啊,这是有人谋害小少爷!”耿封尘不动声色道:“你说说看,会是谁有这么大胆子。”那门徒狠狠剜了一眼穆倾容,道:“小少爷的药一直都是穆神医亲力亲为熬制,从不假手于人!”耿封尘冷声道:“你的意思是,穆神医一边救秋儿,又一边给他下毒,然后又给他解毒?”随即又大喝一声道:“说!你是受谁指使!”那门徒磕头道:“属下不能回答楼主质问,但属下亲眼见了穆神医在药里加了七毒散,楼主不相信属下所言,属下愿以死证明!”说完,便一头撞到墙上,那人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不动了。耿封尘冷笑一声,道:“来人,把他拖出去,扔远些。”旁边立刻又有三人跪在地上道:“楼主,此人在小少爷身边服侍了两年,一直尽心尽力,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陷害穆神医……”耿封尘冷然道:“怎么,你们也要以死明志?”其中一人大声道:“属下的命是楼主的,楼主既要我们死,属下不敢不从,只是,您宠信一介外人,却不肯相信自己的门徒,甚至连查都不查就下定论,我们实在寒心!”耿封尘冷然道:“那你说,要如何查?”那人磕头道:“属下恳请楼主将穆神医暂时关押,将他带来的所有药材全部检查一遍。”耿封尘气笑了,手指不自觉的摩擦了几下,眼睛微眯,夺风见状,心道不妙,少爷一但做出这样带有危险性的动作,势必是动了杀意 。却在此时,见穆倾容淡然道:“清者自清,我不介意照他说的做。”耿封尘咬牙切齿道:“我介意。”穆倾容将右手平放至腰前,两指并拢,微微弯了一下,道:“就请楼主查一查吧,也好还我清白。”耿封尘沉默片刻,才大声道:“来人,先将穆神医关进偏房,待我好好想想再作打算。”夺风站出来,道:“属下带穆神医下去。”耿封尘点点头,又看了穆倾容一眼,有些愧疚,又有些不忍,穆倾容倒是很平静,在夺风身后跟着,渐渐走远了。
到了偏房,夺风才道:“穆公子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少爷一手创建避尘楼,又亲自打理避尘楼有十年之久,此等小事,他自有办法查明。”穆倾容淡淡一笑,道:“他自是有他的办法,但我这个方法却是最快的,你不给那些人机会做下一步动作,就不会知道他们到底暗伏了多少人。这是连根拔除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夺风皱眉道:“话是这么说,可就怕他们会对你不利。”穆倾容漫不经心道:“正好,我也很想知道,他们要如何对我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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