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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在野 完结+番外 (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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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吟在葭县的那番惊天作为传到暇州后,男女老少无不错愕称赞,本地油铺、米铺、布庄等掌柜做东大摆筵席,替沈吟接风洗尘,作陪的都是父老乡绅一众有威望者,席间问及沈吟婚否。
  沈吟瞧着另外一桌闷头吃肉的居同野,像是说着违心话,躁动不安地挪了挪:“未曾。”
  油铺家大闺女待字闺中,小闺女尚小也到了该说媒的年龄,油铺掌柜当场便提出想把两个闺女嫁给沈大人,姐妹相伴共事一夫,学尧家二女,成双乔之美,岂不妙哉。
  当场在座叫好声连连不绝。
  沈吟噙着不快的微笑,冷眼瞧着,不置一词。他不会答应,也想瞧瞧居同野的态度。别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个,他可不唱空头戏。
  与坐者以为触到逆鳞,尴尴尬尬不知如何收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居同野不懂什么尧舜禹汤大乔小乔,听见叫好声还以为沈吟被围追堵截起哄。他小时候身上衣服最是破烂不堪,常被起哄,个中滋味,尝遍酸甜苦辣也万万不及,当下拍桌而起就要拔刀。他和曾响都是被吓惯,因而沈吟的不怒自威并不能影响到他们。
  沈吟对居同野的满意间接影响到在座诸人,他微微一笑,拨动重重浓雾化开皑皑冰雪:“家兄已说下一位小姐,虽说凶悍的很,但长兄如父,不得不从。”
  可不是凶悍的很,都要刀刃相向为他拼命来着。
  刚才那事算是悄然揭过去,没有余地的消失。
  不过这番,全暇州上下都知晓知县沈吟无妻无妾,独守寂寞空炕,莫不是因未婚悍妻,这才主动请缨调任这穷乡僻壤?男人怎能忍得了,夜深人静怎可没有娇妻美妾相伴。
  殊不知只要居同野肯,沈吟便能夜夜新婚,十八手法轮番上阵逗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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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家夫妻惊骇不已,惊的是女儿可以嫁给县太爷做妾,骇的是女儿比他们还聪明有主意,他们居然没想到可以更进一步,嫁给县太爷往后还不得坐在家中数钱,于是当夜变做起了被县太爷口口声声唤岳父岳母的美梦。
  大弟辗转反复整夜难寐,她可是给居同野递过定情信物的,荷包似打水漂一去无回,才让她萌生再赠念头,万一这次有了回应水花,又叫居同野告知县太爷,县太爷疑她不干不净水性杨花如何是好,青天大老爷作证她可是清清白白的闺女身子!县太爷若是叫她证明,她也唯有送上身子,用点点留红血淋淋验真身了!
  第二天三人果然又吃了豆腐野菜汤,昨日的心里美荡然无存,沈吟生无可恋,嘴里吮着根无滋无味菜根。
  居同野抬头问他怎么了。
  沈吟瞧着他在汤水里泡久了的唇犹如水淋淋的嫩樱桃,也就不那么介怀。


第二十章 定情信物
  吃喝不愁三餐有落,管外面如何风卷云起,关门点火起灶做饭,犹自安稳。虽然在衙门里闷了整一日,三人吃喝玩乐俨然成了一台戏,倒也不觉枯燥寂寞。
  大弟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夕阳西下曾响缓缓抚着肚皮,走出衙门大门,就要踏上独自归家路。
  这个时辰也不见居同野出门,估摸着是不会再出门了。大弟愁得愁肠寸断就怕县太爷起疑心,多一刻便是多担一刻的风险,着实等不及,四下粗略张望一眼,便咬牙跳出来:“曾捕快。”
  曾响被吓得一跳,寻常一跳不要紧,当下他肚里满满当当都是豆腐野菜汤水,腹中胃囊宛如被人脚踢来踢去的蹴鞠,好不难受,眼见是个活生生的俏姑娘而不是孤魂野鬼,提起的心将放下来,却感觉胃难受的紧,好像那些汤汤水水都是被人掐着脖子填鸭子般填灌进去的。
  等不来曾响的回应,大弟急得冒汗,忙又唤一声:“曾捕快。”
  曾响摆了摆手,拼命咽下唾沫,终于不再作呕,还以为是个来报案的,案子在眼前,华而不实的荣誉感使他昏头昏脑:“姑娘何事?可是报案?”
  大弟赶紧摆手道:“不不不,居捕快在吗?”
  曾响对“曾捕快”的称呼见怪不怪,不知为何,这姑娘这么说,叫他浑身起满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夜色未浓,曾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泄了气,官腔一时也忘记打了:“你等着,我这就进去叫他。”
  居同野蹲在井边洗碗,旁边还搁着个待刷的大口黑锅。沈吟则坐在水井沿上,两手空空,觑机拿脚尖踢他屁股。
  曾响脑大如斗,没发现两人之间的门道:“居大哥,有个姑娘找!”
  居同野吃惊不小,登时跳起来,手上的水甩了沈吟一脸。居同野想到豆腐坊的姑娘,心里害怕得很,愣是不敢转头看,也不敢出门,只问:“什么姑娘?”
  “什么姑娘?”曾响一时不明白,睁大眼睛,“就是姑娘啊,还有什么姑娘?”
  沈吟睃了居同野一眼,懒洋洋地拿袖口抹了把脸,不动声色:“问你大姑娘小姑娘?”
  曾响闷头闷恼,当下更是不明不白,居同野反应过来沈吟是故意涮曾响,借机撒气。见不得沈吟乱撒脾气,居同野不知如何示好,脚底板仿佛就地生根牢牢抓地,动弹不得。
  沈吟幽幽道:“去吧。”
  居同野如被利剑劈做两半,不敢相信沈吟会让他出去,怔怔地看向他。
  沈吟睁着两眼黑晶晶的无辜眸子,无所谓地耸耸肩,语调诚恳叫人听不出任何端倪:“去啊。”
  曾响料不到两人之间的小九九,只是不懂居同野怎么扭捏的不像话,加之近来一心以沈吟为荣为长,渐渐瞧不起未见过世面整日只知吃与喝的居同野,也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莫叫人家等急了。”
  沈吟居然点了点头。
  居同野这才敢抬腿走,步伐重得如附千斤绑腿,心里有种莫名悚然,一颗蹦跶不息的心原地惦念许久才迟迟跟上肉体。
  沈吟招呼曾响叫他过来,带着三分玩味,附耳道:“莫要去打扰。”
  曾响木愣半晌方才恍然醒悟,这是居同野的桃花运来了,颔首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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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同野如被狰狞恶鬼盯上的怂包,走得战战兢兢,眼见确实是豆腐坊家的姑娘,更像是偷鸡摸狗的贼了,为掩盖罪行下意识顺手关上红漆斑驳的大门。
  小伙子未娶,大闺女未嫁,相约街道上被人瞧见岂不是惹闲言碎语?大弟故意躲在巷子里对居同野招手。
  在沈吟面前居同野已经说不清道不明,可不能再糊上一层猪油,因而居同野不敢走入巷中,整个人停留在巷外不肯再进一步。
  事出由急,心中藏鬼,大弟怕被不相干的人瞅见,倒也不介意居同野不进来。心中尽是丰神俊逸貌比潘安的县太爷,愈发衬得居同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蠢头蠢恼愣子,更入不了她的眼。
  大弟规规矩矩地道了个万福,虽不常做,倒也有模有样像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女人。
  居同野怕她又是送东西来,可不敢再被铜钱蒙心,叮嘱自己一定别动心动手,双手死死攥住袖口。姑娘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愣了片刻之后,又听不见她再开口,是才寻问:“你说什么?”
  大弟快速走近两步,低着头直视脚尖,这下居同野终于听清:“前儿那帕子,你赠予大人了没有。”
  有这事?居同野怀疑起耳朵来:“啊。”
  “帕子。”大弟学着听寡妇墙角听来的娇嗔怨怪,火来的莫名其妙,“你可莫要说没拿着,前儿托你赠予大人的,莫不是你贪了去。”
  居同野下意识便回道:“可那帕子……”
  大弟登时指着居同野的鼻子,怒目圆睁,恨不得将他活刮了般,勃然道:“好啊,你果然私吞了。”
  居同野张了张嘴,仿佛被毒哑了,嗓子里只发出“啊啊”的几声,无缘无故被人冤枉私吞很是难受,居同野面如火炙,换其他人还能辩解几句。这姑娘是一碗白粥,居同野这人虽然有天一般的胃口,没得咸菜还是不敢轻易碰触。
  眼见居同野无话可说,大弟目的达成,旋即咬牙切齿,更是咄咄逼人:“居同野我念你是朝廷命官,故而求你,你为何毁我清白。若是叫旁人知道你拿了我亲手绣的帕子,会如何说,三街两巷的姑娘婆子一口一个吐沫也能淹死了我。”
  居同野虽百口莫辩,可这黑说成白,白成了黑,黑白混淆天旋地转的,他还真真不知如何处理。一时恍惚,他想莫不是当夜确实没听清,果然是托他赠予沈吟,是他见财起意,只当是赠他的。
  女子清白最要紧,不过是个帕子的事,居同野不惯撒谎,因而脸色赧然,违心话说不流利:“你千万不要急,我这才想起来是递给大人没错,你乍一提起倒叫我忘记了。”
  听到这里,大弟终于放下心来。她心知并未说过那种话,既然居同野肯这么说,回去定然会将帕子转赠大人,他是个老实憨厚闷声葫芦,就算说出口也只会承认是他自己贪财贪色,万万不会牵扯她。于是小弟又装模作样递了个万福:“如此,有劳居捕快了。”
  那帕子被踩脏之后,是居同野亲手拎起丢进灶台烧成灰烬的,自然是给不了。误会一场,回去跟沈吟解释清楚,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帕子而已再买个赔给他也就是了,左右自己的钱都在他手里,想买几块随他花用。不过心里还是有丝丝缕缕的酸胀,想必又是因为花了不该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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