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快意沙场的感觉又回来了,尽管这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机关枪扫射下,一排又一排武士倒下,耀王冲入重围,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韩径夜仰望男人策马而过,就像他小时候一次又一次做的那样——
“怎样?想成为武士吗?”父亲问他。
“就像舅舅一样厉害。”小韩径夜目不转睛地盯着耀王的背影:“我刀使得比他好。”
“哈哈哈,武士可不只是耍刀,他们是要守护大贺江山的,你懂不懂?”大哥用红绸缎束了马尾,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瓜。
“好啦,差不多该出发啦。”二哥踢了他的腿肚一脚,朝韩径夜挥手作别:“我等着我们并肩作战的那天哦!”
韩玉成抚过胡须:“一路保重。”
“爹也保重。”
缰绳飞扬,两个年轻明亮的身影就这样消失无踪。他抓不住。
后来,韩径夜孤身一人上了战场。
耀王分散了敌军的火力,现在状况是以一对十。他不要命地冲锋陷阵,在最后时刻杀到对方火炮前,使劲一推,将大炮调转方向。
轰隆!大炮轰翻敌方炮垒。与此同时,数十名士兵切断了他的退路。
“避开!”
忽然,一道银光擦着男人的脸颊划过,身后的攻击顷刻间被完全粉碎。他的后背贴上另一个人的后背,坚实而倔强。
“是你啊。”耀王叹道。
韩径夜捡起散落的步|枪,上膛:“我掩护你。”
......
和泽之战是那乱世中最惨烈、最悲壮的战役。耀王的现身鼓舞了士气,使剩下不到三百名大贺朝武士奇迹般地足足坚持了九天九夜,甚至一度夺回主炮台的控制权。
双方伤亡惨重,黑水之城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尹清玄读罢战报,拒绝了北国代表往和泽调兵的提议。
“随他们去吧。”他合上双眼。
直到最后一刻,耀王仍没有让大贺朝的旗帜被人拔去。
身重数弹的他倒在韩径夜怀中,每说一个字便吐出大口鲜血,那声音淹没在血的汪洋里:
“恺沣的事,原谅舅舅好吗?”
韩径夜点头,擦去男人脸上泪痕。这个一生戎马铁血沙场的汉子此刻变得如此软弱,他在这个瞬间望进他的内心,那里埋着一片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和回忆。
耀王握住他的手:“我......我把军符传给你。从此,你继我的名号,做大贺的将军。”
韩径夜默许了。
耀王终于满意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寒风吹遍了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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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
作词:燕池/叶知秋
策马逆君家
驮诗丈天涯
素衣引薄尘
烟暮染长霞
撩拨成闲句
予君消余暇
明月明月醉我
醉我如青芽
宝剑破敌肠
荣光耀京华
一时空荡了
多少人家
我借我借杯中物
隔空隔空相应答
酒语说一晌贪欢
却成了一念难罢
......
作者有话要说:
《策马》是我特别喜欢的一首歌 虾米可以听。作为全文的BGM我觉得非常不错
第22章 第 22 章
“大贺武士倒其次,主要是北、燕两国的防守。如果贸然北上,到不了朝天京我们的人就会损失殆尽。对付武士的那一套于他们完全不管用。”
“只能期待大贺再支撑一会儿了。”
共和党第五次大会在渍州举行,李猷之作为代表出席,他走出会场时,点燃一支香烟。
“你们讨论出了什么?”隔壁小茶馆,花岛在那儿等他。没资格进去开会,只能磕瓜子打发时间。
李猷之叼着烟往椅背上一靠:“你去过燕国,见识过他们的武器吗?”
“见过。”
“那你觉得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有胜算吗?”
他想了想那乌云般的步|枪和整齐划一的军装,摇头道:“几乎没有。”
共和党毕竟是一支年轻的队伍,还带着点江湖气,无论人数还是武器都不占优势,队内法度也尚在发展中。初代共和党人,如吴岭南,他们全凭信仰而战,为后辈打下了基石,而到他们这一代,意气用事是远远不够的,共和党必须要拥有一套完备的体制、纲纪,才可与北、燕抗衡。
“你看,”李猷之摊手:“连你都能料到。”
“所以?”
“想要攻入朝天京,只能寻求外国的援助。”
“还有国家愿意帮我们哦。”花岛用桌上的瓜子壳搭建小塔,一个没放稳,啪嗒全塌了。他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后忽然道:“你是说东国?”
东国与大贺隔海相望,是世界五大强国之一。为了牵制北国的扩张,它最有可能选择与共和党联手。
“原来你知道东国啊。”
“我可把吴老师留下的书全都认真看完了好嘛,况且东国我本来就熟悉,师父教过我那里的语言。”
李猷之诧异地熄了烟:“你会说东国语?”
“捕鱼的时候,嗯,有时需要与那边渔民进行一些交谈,你懂吧?”
这就跟学了降龙十八掌拿去给人搓澡的感觉一样......他脑袋里蹦出“暴殄天物”四个大字。
“正好缺个翻译,明天就推荐你去面试。”李猷之立即拿出小本本记录。
“欸,这又是什么事?”
“我们打算派一批人去东国商议。”他撕下写着面试时间地点的纸:“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也可以吗?”
“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参与,大家都是平等的。”
李猷之把纸片送到花岛手边。
接触共和党的高层,花岛还是头一次。
被彻彻底底审查了一通资料,那些人好奇的目光射过来,盯得他好不自在,连后头讲话的时候都磕巴了几下。
原以为当翻译这事肯定黄了,没想到在马路牙子上吃馄饨那当儿,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朝他扬起了信封。
信封里是一份简单的就职说明和一张船票。
出发那天,碧蓝的海面上风平浪静,阿淳来送他。
“一路顺风。”男孩绷着脸说,花岛知道他还没有完全原谅自己。
戴上灰毡帽:“你也保重,好好念书。”
“花岛!”就在他登上码头时,阿淳忽然追了过来:“你要早点回来。”
他怔了片刻,答应下。
“绝不能让北国占领朝天京!只有你.......才能救三少了。”
男孩鼻头抽动两下,花岛在他即将涌出眼泪时一把抱住他,低声道:“我不会让他死的。”
“嗯。”
“我保证。”
嘟嘟——
轮船发出低沉而悠长的鸣笛,天空中海鸥盘旋。花岛随共和党们一起走上甲板,眺望远处发出刺眼光芒的太阳。
许多年前,他告别师父,搭乘一艘小木船漂至大贺;今天,载他再次出海的是这样的钢铁铸成的巨兽。唯一没变的只有大海与天空罢。
那时,从东洋来的带刀者还被称为流寇。
/
没过多久,花岛就明白为啥共和党选择了他。
胡先生决定在蓬莱停靠三天,他们觉得找一个本地人会更加方便。
蓬莱这个小岛吧,花岛虽把它描述得原始粗野,其实不然。东国与大贺商贸来往时,蓬莱一直是海上的重要中转站,一座横山把小岛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面商业繁荣,村镇已具规模。
共和党此次前来,目的是拜访蓬莱行政长官、前前任东海水师提督张佑和。这是他们计策的第一步。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故地重游,心里无端千万思绪。
长期与师父在山林中深居简出,岛南他来得少。只见沿着大海修建了一条宽敞的马路,小木楼参差错落,兜售香烟白酒的,烧烤,修脚店,小驿馆,还有许多其他没有挂牌的小店,它们拥挤着,重叠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配色随意地组合起来。
胡先生穿一身雪白的西装,在众人的拥簇中下船。他是个极富亲和力的男人,对花岛报以礼貌的微笑,同他握手道:“辛苦你了,同志。”
许多渔民停下手中活计,望向这一队衣冠楚楚的外来者。若在以前,花岛大概就是那个脖子伸得最长的渔民吧,他如此想着正了正衣领,黑皮鞋朝前方踏去。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工作,他登上横山,沿记忆中的小路来到月珠湾。
月珠湾——它有个极美的名字,是师父取的。老人喜欢月光洒满海面的景色。
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烧烤味。
树叶一阵沙沙——忽然间,林中冲出一个身手矫健的人影,木屐在枝头轻轻一点,旋即寒光乍现,一把刀贴面而过,利落地削断几缕发丝。
那人压着斗笠,朝他一指:“拔刀。”
花岛微微笑了,取下身后用白布包裹的锈刀。
刀剑相碰,银色长影划出一个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弧度,劈头盖脸地向他卷来。花岛很快看清刀路,灵巧地扭转手腕荡开攻击,最后猛然发力冲破压制,一个空翻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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