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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凤初鸣之从良 (九和豆浆)


  “费大人似有顾虑?”王爷了然:“此人乃是江湖中人,小王剿灭南疆叛贼之时,他曾出手相助,颇有些交情。”
  “看他年纪轻轻,轻功了得,师从何方?”费丞相问道。
  “这倒不曾问过,但看他武功路数与西域圣火教似有渊源。”晋王含糊其辞,他还不知眼前之人是否可用,便不愿多透露底细。
  “晋王殿下真乃率直之人,来路不明之人,亦可如此信赖。”费丞相试探道。
  “哈哈哈大人说笑,小王一介莽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晋王举手投足之间露出武官鲜有的豪贵之气,有武官的威慑豪气,却无武官的莽野之态,有皇家的礼教谈吐,却无皇族之人的功于心计。这恰恰为朝中一些德高望重的文官所欣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多年精心布局,他的言行,他的举止,还有他的功绩不过是为他那不为人知的野心所稍加的一点点粉饰。
  半个时辰过去,晋王将左丞相送出酒楼,脸色不善,这个老乌龟的嘴比石头还硬,撬都撬不开。
  “下来吧。”晋王面朝窗外道。
  音落,一个人影从窗户倒挂下来:“没地方住了,王爷哥哥收留我吗?”
  王爷一听,幸灾乐祸道:“你做了什么,他终于把你赶出来了?
  濮阳桀落进屋里,轻巧地,雅间的地板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待他稍一靠近,晋王嫌恶道:“你也是,裴方静也是,能不能别带着熏香味进来!”
  濮阳桀一声不响,双目无神且异常寒冷。
  “出了何事?”晋王见状似不妙。
  濮阳桀望一眼满桌的残羹剩饭,清汤寡水,伸手挑起半壶清酒,道:“王爷哥哥自己去问不就好了。”
  日将倾斜。
  卿欢楼顶楼一偏房。
  “官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一开门,言荣便扑进来人满怀。
  谢殷虓不为所动,淡然道:“黑旋风”他直入主题:“我早些时候见到濮阳桀了,他怎么欺负你了?”
  言荣心微动,表面毫无破绽,调笑道:“可欺负坏了呢~”
  “濮阳官人连点脂粉钱都不愿施舍给荣儿~”
  谢殷虓嗤笑出声:“一年搭在你身上的银子还少吗,他还会在乎那点脂粉?再说最近你也不往脸上抹了……”
  言荣嘴角一僵,心下诉怨:我抹,你们也不高兴,我不抹,你们还不高兴,真难伺候。
  当然面上言荣不能这么说,他腆着笑:“若官人喜欢,荣儿这就去置办些来~”
  谢殷虓偷松一口气,轻轻揽过言荣的腰肢:“你想要便去买。”
  “荣儿最喜欢官人你了~那官人下个月还会如此怜惜荣儿嘛?”言荣惺惺作态道。
  谢殷虓忽又察觉出一丝危险:“荣儿为何如此发问?”
  言荣故作愁容:“妈妈最近搜刮得紧,荣儿全部身家,可一心一意全仰仗着官人您呢,所以荣儿想涨个价?”
  谢殷虓暗地讥笑:‘濮阳桀就是被这吓跑的?窝囊废一个。’他稍安下心,道:“荣儿要多少?”
  言荣:“五百五十两,一季三个月,如何?”王爷有钱,自然涨多高是多高。
  谢殷虓疑心骤起:“荣儿定的价?”
  他的表情未起波澜,言荣颇感疑惑,但仍顺应道:“是。”
  晋王微微抿起嘴角:“荣儿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来与我要价吧。”
  言荣目送谢殷放离去,他心里泛起嘀咕:这是解决了吗?他怎么感觉王爷是在窃喜啊?
  濮阳桀躺在晋王书房的飞檐上,斜瞄向回来的人:“荣儿怎么样?”
  “很生气。”晋王暗中补充:本王手心儿都冒虚汗了。
  “怎么说?”
  谢殷虓仿佛从生死关里走了一遭,语气中带着一股重获新生的喜悦:“掐着嗓子跟我说话,阴阳怪调的‘官人’长‘官人’短的……还问我喜欢不喜欢他涂胭脂……”
  濮阳桀低落道:“不喜欢。”
  谢殷虓当面数落道:“像你本王就废了!敢说不喜欢……”
  濮阳桀睫毛微动:“那……喜欢?”
  谢殷虓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神情盯着濮阳桀:“本王怎么碰到你这么个……你比那裴方静更木!”
  “要说,随你心意,荣儿喜欢,本王就喜欢。你娘的懂了吗!”
  濮阳桀从房上跳下来,径直从王爷身边走过:“王爷你赶紧走吧,还有上官大人家的晚宴呢!”
  “就知道吃。”活该荣儿把你扔掉……谢殷虓朝濮阳桀的背影留下记恨的一瞥。
  早朝。齐朝尚武,尚黑。朝殿的十六根梁柱,左右各八根,皆呈亮黑之色,上面雕画的也不是龙凤呈祥的吉祥寓意,而是潜龙入海,双龙鏖战,凤火燎原一类的打斗场景。
  齐皇居上,这几日格外清闲,他坐在高位观赏着柱子已观赏了两日。齐皇今日倒是瞧见,离他最近的两根柱子上那一龙一凤的眼睛似乎都有些别扭,爪子也不够锋利,腾空而起的形态倒是仙气有余,威武不足。
  他示意身旁的总事太监一个眼神,老总事即刻会意提起嗓子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基本就是退朝的意思了。齐皇甚感诧异,且不说他的文武丞相向来不合,每日争得面红耳赤已属常状,他那爱挑事的晋小王爷也极其沉稳。平时总爱煽风点火的晋王这两天上朝一声不吭。跟换了个人似的。
  闲得齐皇只能找找梁柱的毛病。
  下朝后,齐皇吩咐总事太监找个画师将梁柱好好修整修整。齐皇正吩咐着,余光一扫殿外,却发现晋王居然在同礼部的裴方静交谈。
  谢殷虓站在殿外,仰头望着天,等一人与他擦肩而过时,轻语道:“你今晚是去荣儿那?”
  裴方静脚下停住,警觉:“与你何干?”
  谢殷虓瞧他一副骄傲自大的神情,突然没有提醒他的兴致,谢殷虓巴不得这废物被荣儿抛弃。等着看他摇尾乞怜的样子。
  谢殷虓意味深长的一笑:“无干,保重。”
  夜里,言荣早早收拾妥当,准备将他最后一位客人劝走。与另两位不同,重简,是个十分规矩的人,让他沉沦于这纸醉金迷的烟柳之地,是言荣的罪过。他本可以有良人许配,是言荣偏要拉他下水。好骗,好哄,言荣对他不得不十二分的小心保护。不能让不干不净之人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伤了他的心,毁了他的尊严。
  就连言荣自己也不行。虽然他已罪大恶极,卑劣的身心已从头腐烂到脚。但那又何妨,他仍然不会给其他人可乘之机。铺平裴方静回去正途的路,是他言荣脱身之前最想做到的事。
  “重简,怎么这么晚才来?”言荣语气温柔。
  裴方静道:“方才下雨。”
  言荣:“淋到了吗?”
  裴方静摇摇头,伸出手便想抱住言荣。
  言荣先他一步,截住他的手,交握起来:“重简,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我被人赎了。”言荣喜悦道。
  裴方静一顿:“任承楼?”
  言荣:“谁???”
  裴方静僵硬问道:“是他吗?”
  “……那是谁?算了,那个人我们之前也见过,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求了半天,才得到妈妈首肯,可是他要五百五十两才会成全我们,所以能借我五百两吗?重简。”
  ……
  裴方静是个清廉的人,他即使再是高官,一时间也无法凑齐五百两,除非他押上地契,那他家里人就会知道,他家人知道他将钱砸到一个伶倌身上,必会阻止,之后势必会对他严加看管,绝不允许他再来卿欢楼。
  而言荣便可顺水推舟,了却这一段缘分。虽然会被他的家人骂几句贱货,可能还会被打一顿,但值!
  见他果然在思索,言荣便自顾自说着早编排好的话:“你我多年的交情,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无妨,我再想些别的办法,以后你我各安天命,各自安好吧。”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么含情脉脉的断情理由,应该不会给裴方静过大的打击。
  裴方静也不是纠缠不清的那种人,可能一开始会难以接受,但时候一过,风消云散,也就罢了。反正也没多少喜欢。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待我好,只是他本性温柔而已。
  等裴方静开口的时间,很是折磨人。
  也不知是不是言荣的错觉,裴方静似乎一直在等待与言荣游离的眼光对视,因为在对上的瞬间,裴方静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我成全你……们。”
  言荣还是第一次见他把这么开心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你把那人带来……我想见他。”
  言荣懵了。等他反应过来,露馅的神情已显在脸上隐藏不下去了。他将言荣拉近,欲将轻吻他的眼睛,言荣发愣而顺从的闭起来等这人的气息离远些,他才睁开。
  “让他查清你的底细,再商量。”


第六章
  “我的妈!你是掉钱眼了吗!八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言荣在楼梯拐角找到老鸨,势要问清楚养粉到底多少银子,这几个人明显没被他胡诌的价儿唬住,没想到原价倒是将言荣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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