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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归 (贾浪仙)


  沈越走到寻壑身侧,不由分说将寻壑拉到身侧,并抽出寻壑手中的雨伞,交回给小怜:“我送他回去,不劳你操心。”
  寻壑对沈越这突如其来的霸道一头雾水,在被沈越拖走之前,寻壑匆忙交代道:“晏如,你送小怜回去!”
  拐过转角,沈越竟打横抱起寻壑,打了几个转,吓得寻壑‘啊呜’直叫。
  “爷,你怎么了?!”寻壑一手捂着发晕的脑袋,一手紧紧抠住沈越脖颈。
  沈越放下人,无奈叹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寻壑大惑不解:“啥?”
  沈越扶额:“那娘们对你有意思你瞧不出来?!!”
  “啊!”寻壑联系前后,恍然大悟,不过话一出口却是,“沈爷这是在吃我的醋?”
  沈越:“……”
  不待沈越发语,寻壑继续傻愣愣:“竟然有人瞧上我?”
  沈越:“……”敢情这么多年我不是人。
  沈越嘘一口气,强自镇定。
  算了,寻壑这方面的智能沈越早就领教过。还在苏州沈府那时,寻壑有次随沈越出差,被一富家小姐看上。这富家闺秀修书一封,亲自交给寻壑,不料寻壑浑然未觉,当场拆封看完,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字!好字!”然后拉着这位小姐从钟繇聊到文征明,生生把小姐一番情意聊死了。
  银狮闻声赶来,沈越双臂发力,一把将寻壑抱上马。
  寻壑疑惑:“爷,外面雨大着呢!”
  “不要紧。”说时,沈越上马,与背坐马上的寻壑胸膛相贴。沈越从行囊里取出斗篷,盖在寻壑身上,连帽一并戴好,斗篷宽大,足够将二人卷裹其内,沈越戴上斗笠,又将行囊塞到寻壑手中。
  “什么东西?还热的?”寻壑奇怪。
  “你的烧鸡。绕我去天香阁买的。”说时,沈越握着寻壑脚踝放到腰后,又道,“你腿脚不能受冻,缠紧我了。”
  为保寻壑坐稳,沈越不加鞭策,驱马漫步雨中。银狮行走平稳,寻壑双手双腿缠绕在沈越身上,心肺与之紧贴,裆处顶在沈越小腹,随马匹走动而难免摩擦,渐渐生了反应。
  “爷,你真的会吃我的醋?”纵然冷雨扑面,寻壑却两颊发热,一如春风桃李。
  “嗯。不然呢?哎,我在上下都没问题,唯一一点,你不可以找别人。”沈越强自镇定,奈何心跳都被寻壑听了过去。寻壑蓦然想起这数月间,沈越多次赶鸭子上架,逼自己‘上位’。期间,沈越没有哪回不是汗如雨下,但却犟着不喊一声疼。快活与否,寻壑并无深感,只记得每回事后,床单上斑驳刺目的点点红梅。
  原来是为这个。
  寻壑释然一笑,斜睨过去,恰见自家男人发红的耳垂,寻壑不做他想,径自含进嘴里,细细舔舐,惹得沈越通身激灵,差点摔下马去。
  铁骑突出刀枪鸣,斗篷下的两具身躯双双滚烫,寻壑抽丝剥茧,径直坐了下去。
  天公作美,雨势渐收。好马通人性,在一株大树下适时驻足。沈越粗喘着抱下寻壑,解开斗篷往青草地上铺开,二人便在天地间滚作一处。


第114章 花影莫孤人间月⑦
  事后,给寻壑穿衣时,沈越却发现裤子没了。寻壑老神在在,打着哈欠道:“刚刚一时激动,应该是丢在路上了。”
  “???!!!”沈越站起身,拿斗篷裹好赤腿的这人,语气甚是无奈,“你等着,我去给你把裤子找回来。”
  寻壑一把拉住沈越:“没了就没了,反正都是躲在你斗篷里,穿不穿有什么区别。”
  沈越气急叉腰:“!!!那回到家你怎么走路!”
  “哎呀,这个好办。爷抱着我回房不就好了嘛。”说着揪起沈越衣角,撒娇道,“别找了嘛,咱们快回家吧,我都饿了~”
  这崽子近来是越发放肆了,沈越咬咬牙才应道:“得,听你的。”
  下马时,沈越赫然发现,纵使寻壑穿了裤子,眼下自己也必须将他抱回房里去——寻壑竟在马上睡着了。
  别人巴不得伴侣乖巧省事,唯有沈越对寻壑的真实本性翘首已久。尘封的误会悉数揭开,二人之间再无心结,寻壑终于放下小心翼翼的伪装,露个狐狸尾巴,不时迷糊一把,叫沈越跳脚,但更多的是欣慰。别砍寻壑人前鞠躬尽瘁,但凡沈越在侧,寻壑便原形毕露——随时可以以天为盖地为庐,睡死过去。
  将寻壑抱回房内安置妥当,沈越回到厨房,下锅蒸米。受私刑那会儿,寻壑齿牙脱落数颗,导致今后咀嚼吃力,是故沈越总是多加些水,将米饭蒸得软烂。烧鸡也是,沈越将鸡肉悉数剔下撕成小片儿,之后处理其他食材。
  “爷?”
  沈越回头,却见寻壑已然着装整齐,揉着睡眼站在门口,遂问::“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好香,香醒了。”寻壑嘴上说着‘香’,却不正色瞧一眼食物,而是上前,自身后环抱住沈越,脑袋埋进男人颈侧,迷糊道,“你继续做饭,别管我,我就是想抱抱你。”
  沈越长臂一展,将食材七七八八勾到附近,这样便省去行走的颠簸,好叫寻壑安心打盹。虽然事前约法三章,但沈越知道,三国会展不是轻松伙计,主事者不可能安逸,是故,只要不是脱身不得,沈越尽量每两日回一趟江宁,陪陪寻壑,让从来都自认一文不值的寻壑明白,世上有一人视他为珍宝。
  沈越也清楚,这不过是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自己视寻壑为至爱,可寻壑的心思,任谁都瞧得出来,放在公务上的远比放在沈越身上的多。要说沈越完全不在意,那绝不可能。
  但沈越已不是斤斤计较的年轻人,没必要和寻壑计较得清楚,他不指望寻壑用情至深,只要自己还是寻壑的情之所钟,那么,一切都有包容的余地。
  “爷,”寻壑深吸一口沈越脖颈间的气息,才探出嘴巴发话,“租个院子不就好了,我又不常住这里。再说,这儿也不是值钱地段,真是浪费!”
  既然寻壑没睡,沈越就不让他闲着,顺手拈一撮撕成片儿的烧鸡肉塞入寻壑嘴里,同时不忘揶揄:“得得得,夫人精打细算,是为夫不懂经济,以后还请夫人多多提点哈。”
  寻壑捏一把沈越腰肢:“就会贫嘴!”
  沈越继续翻炒菜肴,并道:“嘻嘻。话说回来,其实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啊?”寻壑惊讶。
  “哎,要是哪天你嫌我年老色衰了,我好歹得有个去处啊……”
  不待沈越说完,寻壑就急着辩解:“爷,你当我是这种人吗,你不信任我……”话到一半,寻壑脑回路终于拐过来了——蓦然想起沈越还有家大业大的沈家撑腰,顿时恼羞成怒,张牙舞爪拎起沈越耳朵:“你耍我?!!”
  “啊啊啊,痛痛痛,放手放手!不看僧面你好歹也看下佛面啊,拎坏了谁给你做饭吃!”
  “我拎的是你耳朵,关做饭什么事!唔……”
  寻壑的一大可爱之处在于‘红’,没睡饱时眼圈通红,动怒时,血色涌上面颊,绯色染腮、点绛唇,沈越没多想就咬上寻壑唇瓣,轻拢慢捻抹复挑,把寻壑的气急败坏尽数吞入肚腹。
  良久,沈越才放开寻壑,哑声道:“这样补偿好不好?”
  寻壑面颊发烫,推开沈越紧贴着的脸,正尴尬时,沈越突然‘啊呀’一声惊叫。方才缠绵不知时,一不留神,菜烧糊了。所幸沈越素来处变不惊,镇定铲走上层的熟菜,强自安慰:“没事没事,下面的糊了不要了,上面的还能吃。”
  寻壑看着已经萎黄的菜色,想沈越从不失手,偶然间的失误反倒叫寻壑觉得自家男人可爱,一时间怒意全消。寻壑眼珠子一转,又打趣道:“沈爷,我而今也算做出些事业了,你就不怕我翅膀硬了飞走了?”
  “你一条锦鲤,就算生了翅膀,你离得开水?呵呵。”说着,沈越将盘盘碗碗放上托盘,傲娇地屁颠颠走出厨房。
  半晌,寻壑才平复嘴角抽搐,恼道:“哟,沈爷倒是挺有自信……”寻壑追到一半,沈越倏然顿住,害得寻壑差点撞了上去。
  “鲤儿,”沈越一改嘻哈,转身面对寻壑,正色道,“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度质疑:自古女子出嫁后,就必须以相夫教子为己任,是女子天生顾家么。可据我了解,并不是。有一天我想明白了,是中国丈夫太懦弱,生怕女人强大后,脱离自己掌控。”
  “我偏要坏这吃人的规矩!”
  “但凡我的爱人有梦,无论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我都当全力支持。与其担心对方强大后再不受钳制,倒不如壮大自己,站到能和爱人匹敌的高度。”
  “所以鲤儿,若有朝一日,我耽误了你的前程,那我一定不值得你爱。如有那一天,请你一定舍弃我。”
  寻壑错愕不已,未想自己一句玩笑竟然换得沈越掷地有声的一番解释。双目霎时酸涩,然而沈越手持托盘,不便拥抱,寻壑只得推搡男人,哑声道:“都怪你,又想害我哭!”
  沈越笑笑,拿手肘推推寻壑,示意他跟上:“好,那就不说啦,今儿做的十几道菜,样样都是你爱吃的,待会多吃两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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