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看着孙离走远了,狠狠甩缰绳,朝贺知年道:“你的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为什么让别人随便见他?”
贺知年低声说道:“那人是那个庄女郎带来的,说王懿在大街上拿着公子的画像到处问人,她也以为是公子的家人在寻,就带他去了。而且我试探过了,他知道公子的左耳受伤。”
岑立惊呼道:“庄深秋?怎么有她?”一提到这个人岑立就没好心情,又道:“他的兄长只有一人,叫江启明,不是什么狗屁王懿。”
贺知年已经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两个时辰,此时终于有些憋不住了,泪水又冒了出来,无助地看着前方,哽咽道:“都是我的错,现在怎么办?平阳这么大,怎么找?”
“别急。”岑立拨转马头,阿牛如同一枚绣花针灵活地穿梭在漆黑无人的小道上,“城门现在关着,没人能出得去,他还在城里,总会找得到的。”
贺知年惊愕地回头,看着岑立的脸,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冷静的了,却不曾想这个人比自己还要冷静,甚至是冷酷,可贺知年不知道的是,那只握着缰绳的手,几乎把皮都磨破了。
“去哪?”贺知年见他绕来绕去好似漫无目的地走着,忍不住问道。
岑立说:“城门,盘查士兵。”
一个月安好无事,偏偏赫连裕来了这天就出事了,而且城门就打开了这么一次,进来的只有赫连裕和他的亲兵,问题一定就出在这里面。
“让你的人去找他!”贺知年忍不住了,道:“你有那么多下属,让他们去找不是更快吗?!”
七千甲士和赫连裕的士兵,前者还未有成效,后者只臣服赫连裕,使唤起来十分困难不说,要让他们去找一个梁人,何等讽刺。
岑立策马狂奔,已经能看到城楼了,道:“孙离和高悦他们都去了,而且,那些人不全都听命于我,你懂吗?吁——”
贺知年拒绝岑立的搀扶,自己跳下马,道:“那你带我来干什么?我自己去找。”
岑立没拦他,两人分道扬镳,岑立唤了名守门的铁浮屠去跟在他身后,自己去城外找赫连裕的士兵。
这里面有跟随刘格打天下的人,后来分配给了赫连裕令他镇守一方,崇延反叛之后,他们来不及支援平阳,分散在上党郡。这里面有不少人认得刘格,却是不认得岑立,毕竟刘格征战入主中原时,岑立也才十几岁。
岑立一看这些人就头疼,想着还是掉头去找赫连裕省事些,可这样会不会被误以为是有意要盘查他的兵,人家刚来就要掀人家的底儿,换了谁都会心存芥蒂。
“今天都有什么人进城?”岑立朝守城的铁浮屠士兵问道。
铁浮屠满腹疑问恭敬地答道:“殿下,只有赫连裕和他的亲兵。”
岑立皱起眉,道:“多少人?”
“一百三十。”
“好,我知道了。”岑立还是决定放弃和这近一万人打交道,翻身上马,“你们守好城门,不准让任何人出去。”说罢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再次回到校场,宴会伴随太子的离去而结束。岑立越过满地的酒坛和醉倒的人,找到刘辉业,道:“赫连裕呢?”
刘辉业脸黑塞锅底,逮着岑立连珠炮弹问道:“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那个王歆?他比复国大业重要吗?啊?你不是小孩了你不知道今夜宴会有多重要吗?近一万士兵过来投靠你,你中途把他们的头儿撇下,我看你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玩死了才知道后悔!”
岑立等他骂够了,道:“五叔。我问你,赫连裕呢?”
刘辉业这次真的是动真格了,岑立走之后,只有他有资格来收拾残局,一番好话道了无数次歉才把赫连裕给劝住了,现在看到岑立怎能不气?
刘辉业一瘸一拐还能气得跺脚,指着岑立的鼻子怒道:“华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做事要顾全大局。你身后有七千名甲士,还有赫连裕,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辜负生者寄托在你身上的厚望!”
岑立耐心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来找赫连裕,快点把事情办完。”
刘辉业对他那不温不火的脾气束手无策,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
两人走到赫连裕的房间,岑立瞥见屋檐有几个人影迅速闪过。赫连裕解衣欲上榻,听人说是殿下来了,复又穿上外衣,走到门口亲迎。
赫连裕道:“殿下。”
“不必行礼。”岑立过去扶他,道:“赫连伯父,我听说赫连伯父的亲兵个个骁勇善战,想过来开开眼界。”
赫连裕想了想,道:“这个……夜已深,臣恐耽误殿下休息。”
岑立道 :“不耽误。以前常听父皇说赫连伯父最会带兵,复国大业未成,我又是个无用之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想来请教伯父带兵练兵的经验。”
“不敢当不敢当。”赫连裕忙推脱,又道:“平阳一战足见殿下用兵如神,臣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岑立礼貌地说道:“请。”
刘辉业一头雾水,但也没发问,站在一旁静观。
一炷香时间后,赫连裕已经把带进城的亲兵都集中在屋前空地。
“真英雄也。”岑立忍不住赞道,“可是我有一事不解,为何您的亲兵,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九人?”
赫连裕进城之前点过人数了,遂道:“回殿下,是一百三十人。”
岑立道:“当真?您要不再数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跑亲戚太忙又太累,就没时间更新,今天一并补上。
第92章 隽永(4)
赫连裕闻言,转身清点人数,脸色越来越难看,足足数了三遍才道:“郭凌杰呢?”
没有人回答,赫连裕气得直咬牙,道:“郭凌杰呢!”
就在赫连裕要抬出军法前,总算有一士兵站出来道:“将军,郭凌杰为人孤僻,不喜跟儿郎们打交道。这……属下也不知啊。”
赫连裕想起来了,道:“找,都去找。让殿下看笑话了,有一士兵不知躲哪偷懒,待臣找到这人,一定严惩不贷。”
岑立心想那人十有八九跟王病的失踪有关,看赫连裕不像是装的,大约是跟他无关。道:“人是在校场不见的,既然如此,那我也来帮忙找好了。只是我想知道,这人究竟什么来头,连赫连伯父的军法都不放在眼里。”
偏偏今夜在殿下面前出了岔子,赫连裕颇为窘迫,道:“万万不可,不敢劳烦殿下。这等小事交由他们去办就成。阵法是演示不成了,要不臣给殿下讲讲兵法?”
岑立摇摇头,道:“横竖我睡不着,就来帮忙找找吧,尽快找到他,也能早点领教父皇赞不绝口的领兵神法。”
“哎不敢不敢。”赫连裕看他要坚持也没办法,命令亲兵仔细点尽快找到人,自己则跟着岑立也找起人来,却不知一个小小的士兵,太子殿下为何这般重视。
半个时辰过去,一百多人惊动了校场所有人,却还是没找到那士兵的下落。
赫连裕等人又回到原地,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在这时,孙离驾着马狂奔而来,下马喘着粗气道:“殿下,找到了!这是今天午时有人拿到成衣铺换的甲胄!”
岑立接过甲胄仔细看着,赫连裕大惊失色,道:“这是郭凌杰的甲胄!”
岑立道:“哪家成衣铺?快带我们去!”
孙离道:“殿下莫急!人已经带过来了。”
成衣铺的掌柜是个年轻男子,被强行带到这人人带刀的地方,像是被狼群围住的羔羊。
岑立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尽力声平气和说道:“这位公子,请问这甲胄是打哪儿来的?”
掌柜看他们个个不好惹的模样,胆战心惊地说道:“是……是一位军爷来草民这换…换衣裳的,我看这做工不错,就,就给他换了身上等的衣服,你们…你们把我带到这来,是想干什么?”
“你胡说!甲胄是士兵的保命衣,而且军中有令,任何人不得卖掉任何一件装备。你说这是郭凌杰卖给你的,谁信啊!?”赫连裕觉得甲胄流落到一个平头百姓手中觉得很是丢人,朝岑立道:“殿下,我看这人心里有鬼,怕是从哪偷来的这件甲胄,此人不可信。”
“我……我没说谎!”
“等他说完。”岑立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掌柜的,你说这件甲胄是别人跟你换的,那你还记得那人的模样吗?他当时可有说什么?”
“记不住,顾客太多了……”
赫连裕:“我就说你是在放屁!殿下!”
岑立再次劝道:“伯父,别急。你继续。”
“我想想,当时我被那件甲胄吸引,是我亲自带的顾客。说来也奇怪,他只说要换身衣裳,既不问我这甲胄值多少钱,也没说换什么档次的,我就给了他我们铺最好的。做生意嘛……至诚至信是第一 …”
“好了打住。”岑立道:“还记得别的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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