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一声,老鼠的脑袋被周桐咬了下来,他嚼着嘴里的糖,把木棒递到韦秋的眼前:“尝一口你的大老鼠。”
韦秋看了看眼前少了脑袋的老鼠,又看了看嚼着糖的周桐,向前迈了一步,鼓足了勇气似的,将双唇贴在了周桐嘴上。
舌尖顺着牙缝,撬开了周桐的两排贝齿,顺利地勾到了一小块蜜似的麦芽糖。混了周桐气息的糖果似乎格外的甜蜜,韦秋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将目光瞥到一旁说:“好甜。”
“我是不是长得挺像你爱人的?”将周桐从回忆中拉回来的,是韦秋的这句话。
周桐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否认道:“怎么可能,你和他,完完全全是两个类型的人。”这并非完全的谎话。韦秋内向敏感,与生人多说几句话都会心慌,无归则是大大咧咧,不管和认识几天的人,都能顺顺当当的侃大山。
他们的外在性格确实完全不同。
但周桐清楚,无论表面上怎么改变,无归和韦秋都是他的子商。
“那你为何每次看我,都跟看牌位似的?”
“牌位?”周桐问道,显然无法理解韦秋的意思。
韦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就是,你好像总是透过我,在怀念着什么人似的。”
周桐张了张嘴,欲辩解,话至唇边,转了一个圈,只道:“没有,你多心了。”
“真的吗?”韦秋狐疑地打量了周桐片刻。
似乎是想要证明着什么,周桐说:“我的爱人又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我又为何需要通过你去怀念他。”
韦秋没来由地一愣,旋即又笑起:“你口口声声地说放不下你的爱人,为何不去找他,反而跟着我们找什么劳什子的宝藏。”
“因为他已经不爱我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活得自由自在的,看起来是他想要的样子。至于我在不在他身边,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周桐看着韦秋,心酸的笑了笑,“我现在其实在纠结,究竟是就这样离他远远的比较好呢,还是想方设法地把他追回来好呢?”
韦秋当然不知道周桐口中的爱人就是自己,但没来由地有些羡慕起“他”来,毕竟“他”的身后还有这么一个愿意惦念着“他”的人。
而我呢?
爱了本不该爱的人,最后落了一身的伤痛,非得要靠层层的伪装来护住心尖子上的那道伤口。
有时午夜梦回,记忆的浪花翻起,还得靠着硬压下那模模糊糊的幻影,才能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所以你其实是去找过他的?”韦秋问。
“算是吧,但我没敢去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在一旁远远地看了看他。”
韦秋:“或许你该去见见他,把你想跟他说的话都好好说说。他若是不真的已经放下你了,你也可以放下心结跟他一样重新来过,不至于到现在都耿耿于怀。若他心里还有你,那就更好,省得生生错过了。”
周桐听完眼前人的话语,心跳如雷。
告诉他吧,就像他说的那样,无论结局好坏,总归是问心无愧的。
周桐仿佛身陷黑夜,名为冲动的魔鬼将他推到了悬崖的边沿,再往前走一步,下面或是泥泞的土地,或是汪洋的大海,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是另一番天地了。
话语已经被顶到了唇边。
“无归,其实……”
黑暗的夜色中涌出了一道光,远处是拿着火把的谢辰。
人群中,谢辰和王忆谙两人都面带愠色,不知是因为何时又吵了起来。两人看见了韦秋和周桐,便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在看见谢辰的刹那,周桐想起来了,忘情丹的毒。
没有巫医玄的下落,解不了毒。
他不能赌,至少不能拿着韦秋的命来赌。
听到周桐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韦秋歪头问道:“什么?”
“没什么,真是谢谢你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最终,所有的冲动都被理智压了回去,周桐悄悄将仍在发抖的手背到了身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旧伤
在街上浪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满身风尘,小少爷拽着韦秋的衣袖,说:“无归,无归,我带你去泡我家后山的温泉吧。”
韦秋摸了一把自己已经打缕的头发,心说确实该洗洗了。
小少爷见韦秋没有回答,赶紧的开口:“不要钱,免费的。”
韦秋白了他一眼,说:“我看起来就这么在意钱吗?”
对啊,简直就是掉钱眼里了,王忆谙心道,但嘴上还得讨好着表示无归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真君子。
韦秋耸了耸肩,说:“好吧,那就去吧。反正不要钱。”
山河庄后面的温泉,在半山腰上,一个大池子,一半露天,一半藏在山洞里。几人带了换洗的衣物,扑腾腾地下了池子。
常识可知,雄性生物但凡聚在一处,就不会有安静的时候。王忆谙脚刚刚踩进蒸腾的雾气里,就撩起了一滩热水,径直泼在了还在脱衣的谢庄主身上。
月白的袍子失了个透彻,谢辰再顾不得什么形象,怒气冲冲地将湿掉的衣物往地上一扔,拿起长箫放在唇边,对着小少爷吹出了曲子。
没等小少爷反应过来,谢辰正对的水面就莫名翻出浪来,直接拍了王忆谙一身。
“卧槽,你这功法太邪门了。”小少爷第一次见到谢辰出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谢辰的青玉箫是这样用的。
能把声音聚为实体,这内力,得多雄厚?
但他又转念一想,啸虎掌练到极致,也是隔空打人的招数,虽然媒介不同但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思及此处,反而释怀了。
两人打打闹闹间,韦秋和周桐也都下了水。
小少爷在池子里又研究了一会儿昨天那两句诗的意思,嘟嘟哝哝了半天,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只得悻悻作罢。
池子里的水温度很舒服,韦秋昨日熬了一天,今日又被拉出来逛街,身体乏得不行,意识恍惚了一阵子,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谢辰和王忆谙两个不对付的不知去了哪里,眼前竟又只剩了周桐一人。
谢辰两个洗得差不多,就提议回去庄子,周桐便自请留下来看着仍在熟睡的韦秋。
“把他喊醒就是了。”小少爷愣头愣脑地说。
周桐摇头:“让他多睡会儿吧。”
小少爷满脸不解,最后还是谢辰把他给拖走了。
走的路上王忆谙还委屈巴巴的,觉得谢辰针对自己。
虽然池子里只剩了周桐和韦秋两个人,周桐却仍是什么都不敢干,特别是一想到今天上午自己差点冲动说出了真相,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他怎么能……怎么敢,拿他的子商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结局?
周桐不敢盯着韦秋,生怕一不小心对他做了什么,便全程背对着他,枯坐着等韦秋醒来。
温热的泉水将雾气蒸腾起来,它们飘荡,飘得不疾不徐,直到遇到了山洞顶上那光滑到没有一丝一毫棱角的山岩,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甘愿化为一汪水,依附在岩壁之上。
或许世上的爱侣,大抵也都是雾气与山岩,一个寻寻觅觅,一个守望在原地。
韦秋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周桐仰头看着那液化在洞顶的雾霭。他背对着他,只留给韦秋一个伤痕累累的后背。
韦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话未过脑子,直接开口问道:“怎么弄的?”
“什么?”周桐依旧不怎么敢看韦秋裸.露的身体,只微微偏了偏头,从韦秋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断眉和细碎的胡渣。
“伤。”话落,韦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情,好像是在……心疼?
心疼?
心疼什么?
我……为何要心疼?
周桐嘴角弯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正好将虎牙露出:“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这句带了几分玩笑口吻的话,令韦秋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我这一会儿到底在说些什么?
“神经病。”韦秋大半个身子没入池中,只留了双眼瞪着周桐。
周桐无意继续惹韦秋,摸摸鼻尖,含糊地解释道:“我以前的职业比较危险,那时留下的伤。”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北风呼啸而过,韦秋站在营地前眉头紧蹙,朝着远方眺望着。
天光敛了下去,长河落日的边际,一个青年手上提着什么东西,带着一队士兵策马而来。
“吁——”
马儿稳稳地停在了韦秋面前。
周桐脸上带血,铠甲被利刃斩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黑色的血液已经干涸。他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扔在地上,那物掉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血肉抢地的响声。
韦秋定睛一看,周桐扔下的东西,竟是突厥少将军的头颅。
那少将军还睁着涣散的眼睛,死不瞑目。
“你跑去敌军阵地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你知道我担心了多久吗?”韦秋怒目而视。
周桐拿着食指抹掉嘴角的血迹,歪嘴笑道:“他昨日阵前那般折辱于你,你嘴上不说,其实又羞又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日取他项上人头给你,你不谢我,反倒责我。”说罢,翻身下马,走到韦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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