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戚千药的脾气空前的暴躁,看向谷怀钰的眼光满是憎恨厌恶之色,气冲冲将他夫妻两个赶出来,顺手掩上了门,连带着对本少爷都翻了好几个白眼。
越樱樱的寒毒已然拔除,身体无碍,我们一行人取路下山,行了一程,山下早有谷府的下人赶了马车等着少爷和夫人,我说起要赶赴南疆,就此和他告别。
望着谷公子家的马车消失在我的眼前,本少爷领了景止、斯幽两个,向阿蒙他们待的小镇信步归去。
景止向我道:“你在天镜山上,可曾听沈前辈说过,丹凰雪是什么?”
师父教的东西,我只记得一半儿,搜肠刮肚想了半日,总算想了点影儿出来:“据说是异兽凤凰的心头血凝聚而成的宝珠,可治世间一切奇症,师娘曾经想找过丹凰雪,为我师父医治脸上伤痕,但却找不到。”
说着一拍手,歆羡地叹了一回:“不想莫公子竟然身怀此宝,真是叫人羡慕得很,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寻来的。”
斯幽慢吞吞地摇着折扇,脸上似笑非笑:“莫公子拥有丹凰雪,一点不稀奇,因为他本就是江湖上最有权势的人物,碧落阁的阁主。”
瞧斯幽不出,身为一个小王爷,对这些江湖上的故事倒熟。
怪不得我初见莫公子,便觉得在他面前有些局促,想来是他身为一代阁主,发号施令惯了,虽面对我们谈笑风生,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据斯幽说来,十年前,沉音初入江湖,不三年,建立起叱咤天下的碧落阁,成为神秘莫测的阁主,搅乱江湖风云。
此人行踪不定,行事又低调谨慎,江湖上少有知道其真实身份的人,谷怀钰虽与他结交,未必知道这位月下抚琴,风雅得不得了的莫公子,竟是杀伐果决的碧落之主。
轻尘楼虽与碧落阁并称,但不过是江湖中人给轻尘楼中一群美人的面子,若论实力,两者相去何止倍蓰。
我问起斯幽如何得知莫公子的身份,他晃着扇子只是浅笑:“碧落阁和朝廷素有往来,莫公子曾受家父之邀,来到寒舍作客,那时我才十二岁,躲在屏风后看到了他。说起来,一晃七年,他容貌竟未稍改。”
我了然地点头,回到镇上,正撞见老赵对着拉车的马儿苦口婆心:“徐少爷待咱们不坏,你们能不能老老实实地拉车,路上不要再闹幺蛾子?”
我听得好笑,顺口问他道:“老赵,你在说什么?”
老赵咧开了大嘴,殷勤地迎了上来:“三位公子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两日莫不是闹鬼了,这几匹马全都不听小人的话,若是耽搁了几位公子的大事,小人如何担待得起?”
我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这算什么事,你去镇上再买两匹马就是了。”老赵连声应是,过了半天,果然从镇上拉了两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回来,替换了之前的马匹。
但说也奇怪,新买的马儿仍旧不听老赵的吩咐,在路上走得东倒西歪,有气无力,我们赶了一日路,才走出数十里路程,照这个速度下去,看来等我们到南疆的时候,刚好赶得上给老死的南越王奔丧。
本少爷终于耐不住性子,拉着那两匹马找了个兽医给瞧瞧,那兽医大咧咧地吸着旱烟:“公子的马儿被人下了泻药,顶不了什么用啦。”
我听得心头火起,他奶奶的,原来是有人暗地里给少爷我下绊子,我倒要看一看是哪路好汉来找我的麻烦,遂重新买了几匹马,当夜本少爷睁圆了眼,守在马槽旁,不料整整一夜过去,半个鬼影儿都没见,少爷我脸上倒被那几匹小畜生的尾巴扫得忒疼,一阵龇牙咧嘴。
景止拿了药细心地抹在我脸上,忍不住含笑道:“嘉鱼昨夜辛苦。”
斯幽仔细打量我的脸颊半晌,也不禁失笑:“嘉鱼生得俊秀,破不了相的。”
逮不到给马匹下药的小贼,本少爷只得弃了马车不乘,索性领着众人一路慢腾腾向南疆而行。
这日行到庆华城,人烟阜盛,游客如云,街上眉清目秀的姑娘不少,我背负双手,看得不亦乐乎。
不防几个官差横冲直撞地挤过来,将我们团团围拢,喝道:“站住!”
我一挑眉:“官爷们有事?”
为首一个官差不确定地打量了我们片刻,眉头搅成一团:“你们几个,谁是陶夜?”
我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啐道:“什么陶夜、淘气的,本少爷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另一个官差突然一指景止,叫道:“这个生得最俊,一定是姓陶的无疑。”大喝一声,扯着镣铐劈头向景止罩下。
我心头一惊,急忙将景止向身后一拉,见他对景止无礼,无名火蹿得老高,毫不客气地将他一脚踢飞。
众官差齐声道:“反了,反了,还敢拒捕!”一起围了上来,官刀齐刷刷地拔出刀鞘,本少爷懒得和他们客气,三五招随意挥洒,将几个官差揍得鼻青眼肿。
斯幽环抱双臂,纵声赞道:“揍得好!”
我被他一夸,愈发得意,有意卖弄,指东打西,拿着官差们当练武的靶子。
眼见围上来的官差越来越多,我得意洋洋地摸出皇上御赐的“征南将军”腰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一个小王爷,一个镇国公家世子,外加相府的小公子,名头叠在一处,很能唬人。庆华城的知府大人骑了马赶来时,额头上森森的全是冷汗,抹了又冒,脸上赔着笑:“几位公子,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千万恕罪。”
我摸着下巴嘻嘻直笑:“知府大人有失远迎不要紧,你这一群官差大人不是早来迎接了嘛。”
那知府姓朱,闻言正应了他的姓氏,一张脸皮红得如染朱砂:“徐世子说笑了,这群蠢才全不晓事,下官回去,一定好生责罚,绝不姑息!”
朱知府家十分敞亮,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本少爷跟着他转了半天,方才来到正厅,找了把太师椅舒舒服服地坐下,顺手抄起一盏茶喝着。
朱知府提着一颗心,一连声儿地叫小厮去准备膳食,我挥手止住他:“你且说说官差要抓的陶夜是谁,又为什么会认错咱们?”
朱知府陪着小心,答道:“世子不知,这陶夜是江湖上一个声名狼藉的贼子,名字入不得世子爷的耳朵。”
斯幽捧了茶盏,闻言哑然:“朱知府这话说得岔了,陶君侯纵横江湖,成名十载,素来是闺中女子梦里的良人,岂能说他声名狼藉?”
我咕嘟嘟喝了几口茶,静待他说下去。
原来世上有紫微一族,深居北海,行事诡秘邪气,对皇权素来不屑一顾,因此被世人称作“魔族”,陶夜就是举世传说的魔族之主,在世人眼里的印象,历来便如是最残暴的妖魔一般。
相传此人虽然容貌极为俊美,但却嗜血好杀,冷酷残忍,曾有人出万金悬赏其首级,三十八名天下顶尖的江湖高手在洛阳围堵陶夜,却被他斩杀殆尽,匆匆而去,此事轰传天下,闻者无不惊骇。
这次陶夜经过庆华城,被人认出,出手杀了几人,从容而去,官府硬着头皮,颁下悬赏榜单,想要将他捉拿归案。这几个官差未曾见过陶夜的真容,想是见了景止的容姿,误以为他就是紫微之主。
本少爷从天镜山上回来,途中也曾听说过关于陶夜的只言片语,闻言好奇道:“听说他被称作陶君侯,行踪神秘,名气虽大,却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斯幽怎么对他挺有研究?”
斯幽旋转着手中的杯盏,幽幽的道:“数年之前,我行走江湖之时,曾与陶夜有过一面之缘,此人玄衣如夜,邪魅森寒,但容貌却是俊朗异常,那些官差一时眼岔,也情有可原。”
他说毕陶夜之事,朱知府又唤了那几个官差进来,无不磕头如捣蒜,向我们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我扬手命他们退下:“一时认错,无妨,不过下次不可再惊扰叶相家公子,否则别怪本少爷对你们不客气。”
那几个官差急忙满口答应,磕头退了出去。
斯幽转着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嘉鱼待景止甚好,有友如此,足慰平生。”
我正被他一句话捧得有些飘飘然,不防瞥见景止淡淡地向我望来,眸中澄澈得宛若天镜山上的清泉,看得我心中一跳,虽不知他在想什么念头,却不敢再多看他的双眸一眼。
第25章
朱知府殷勤地请我们歇一宿再走,据说屋子已经安排妥了,我不好意思拂逆他的盛情,当下也不推辞。
当晚睡觉的房间陈设华美,几乎不比我家差,出门这些日子,许久不曾享受过这般待遇,本少爷躺在绣了金线的锦缎枕头上,哼着歌儿十分悠闲。
四下里万籁俱寂,我又生了一对灵敏的好耳朵,正要朦胧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斯幽轻轻的一声咳嗽,语气里含了一丝逗弄的笑意:“你还是来了。”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随即响起,却似带了一丝难掩的怒气:“永明珠呢?给我!”
斯幽悠然答道:“多时不见,陶君侯你一上来就问我讨要东西,未免太霸道了罢。”
那声音拔高了些,语气里蓦然沾染了几分森然:“沉音拿了丹凰雪救姓越的小丫头,自己命在旦夕,你若不交出永明珠,便给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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