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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始梦 完结+番外 (盐盐yany)


  白束听见响动跟着坐起来,睡眼惺忪问道:“怎么了?”
  “你别动。”宁琅留下一句便冲了出去。
  房顶上伶仃正与一黑衣人缠斗,宁琅刚待飞身上去将人捉住,心下猛地一跳。
  只见那黑衣人不顾伶仃抓挠,竟搭弓引箭,目标正是不放心起来到窗前引烛的白束。
  宁琅在箭离弦的一刻不顾一切翻身折回,将人扑到在地的一瞬间旋箭擦着耳边呼啸而过。
  烛台侧翻,顷刻引燃了桌上纸张。
  白束尚未搞清楚状况便被人按在怀里翻滚了几圈,又几发箭擦身而过,等到被宁琅护送到床后死角处,一口气才将将喘上来,随即大惊:“有人要杀我?!”
  再急急拽着宁琅察看:“师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把人安顿下宁琅立即返身冲出,瑛姑也已然惊醒,刚追着刺客跑了两步便被宁琅喊住,“先救火!”
  火势要比想象的来的更快,桌台上尽是些白束平日习作用的书本纸张,本就易燃,又加之临近窗台,借助风力顷刻便攀上了床头帷幔。
  换作旁人两步跑出去就是了,白束却是被锁在在房内的!
  白束从床后出来,看见火势登时一愣,浓烟滚滚,火舌已然攀上了房梁,扑面而来的灼热温度直将人扑了一个踉跄。
  宁琅从门外冲进来用一席被冷水打湿了的袍子将人周身一裹,再将人拦腰抱至墙角,周遭一切易燃之物皆被推走,留下两个字“有我”,便又急匆匆冲了出去。
  白束窝在墙角,只见宁琅和瑛姑进进出出,黑烟弥漫,已然很难看清周遭事物,但那卓然身姿却清晰如旧。只是纵使人有三头六臂,火势却全然不见颓败之意,灼热的温度绕是他躲在墙角披着一身湿衣袍尚还觉得刺痛,更不必说身处火场之中救火的人。
  火焰直将房梁烧的噼啪作响,在宁琅一个转身的瞬间轰然崩塌。
  “师父!”白束惊呼!
  “别过来,我没事!”宁琅直被逼的踉跄了好几步才将将站稳了身子,看了墙角的人一眼,又义无反顾冲了出去。
  白束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宁琅出门汲水的瞬间奋力而起,冲到门前将房门紧紧关闭。
  宁琅一惊,急忙折回来,奋力一推手上猛然颤抖。
  白束抵在门后,一副后背紧紧撑着滚烫的房门,将一干人等全都拦在了门外!
  “开门!”宁琅怒吼!
  “师父,师父你走罢!别管我了,求你了!”白束大口喘息,浓烟顷刻漫进口鼻,涕泪横流,喉咙被呛得像刚刚吞下大把沙子,嘶哑的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徒然瘫坐在地,却还是低声喃喃着:“别管我了,快走……”
  瑛姑在门外徒劳地拍着门,眼泪簌簌落下。
  宁琅后退两步,奋力一踹,刚开的一条缝又被人用身子用力抵了回去。
  “开门!”宁琅嘶吼一声,带出浓浓的血腥气。
  白束看着烧的熊熊的烈火,脚上铁环传来的余热烧的周围皮肤隐隐作痛,不由惨然一笑,当日许下私愿,若能再见师父一面,便此生无憾了。只是不想应验的这么快,他尚还不及温存片刻,便被索命来了。
  弯腰猛咳,意识模糊前,只见一人自那火势最猛的窗台翻身进来,将他护在身前挡住了房顶上坍塌的横梁。
  “师父!”白束眼泪决堤而下,泣不成声。
  砸下来的虽不是主梁,却还是将人砸的眼前一黑,宁琅只觉一口腥甜顺喉而上,在白束的白衫上留下点点红梅。
  “同生则同福禄,同死则共黄泉。”
  宁琅强撑着站起来,手里一方湿透的帕子遮住白束口鼻,又将一身湿衣脱下来将人兜头盖住,从地上拉起被烧的滚烫的铁索,用尽平生力气奋然猛拽。
  那铁索早在火里烧了良久,一入手便生生烫掉一层皮去,宁琅却浑然不觉,铁索被拉的绷直,环环窸窣摩擦,与地面交接处竟当真被拉的裂了条缝。
  但也就如此了。
  上面是精钢寒锁,地下还坠着几百斤的铁球,本就不是人力能及的。
  忽觉背后一凉,白束将人环腰抱住,只轻声道:“师父,够了。”
  抬手拉下宁琅早已脱力的一双手,青筋暴起,颤抖不止。
  “看来我们是要共黄泉了。”白束贴在宁琅背上淡然一笑,“刚刚还觉得心慌的厉害,现在反倒不慌了,我早便说过,有师父的地方,琼林仙境也好,刀山火海也罢,于我都无异。”
  “别怕。”宁琅拼尽最后力气将人拦腰抱起,及至墙角膝下一软,单膝跪地。将人贴墙放好,以人为盖,把那小人儿护在身下。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44章 引火烧身
  火势渐小时已至黎明破晓。
  见火刚被扑灭萧染便不顾众人阻拦非要入内。
  当初在乾清宫听见后宫走水时萧染先是一惊,再听闻走水的是澍兰苑时,萧染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是他亲手把人锁在了房内,整个后宫谁都能逃出来,却独独那一人不能。
  而他倾心相付的却也只有那一人。
  房内早已烧的面目全非,房顶尚还烧塌了一块,萧染顶着未散的浓烟越过一地狼藉满屋找人,看见墙角相依相偎的两人时不由一愣。
  看清是谁后更是吃惊:“宁……宁琅?你怎么会在这?!”
  宁琅抬头,一双眼里带着嗜血的猩红,嗓子已然嘶哑,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你差点害死他!”
  萧染何曾见过这样子的宁琅,一时竟吓得后退了两步,由秦让扶着才将将站住,还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找回自己嗓音:“你何时回来的?怀剑呢?”
  “九皇子携西戎北狄两国降书,今日便可返京。”
  “那你怎么……”萧染一边问着,一边又看了一眼被宁琅抱在怀里的人儿,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温顺蜷在宁琅怀里,一双眼睛只呆呆看着宁琅一人,自他进来至今连瞥都没有瞥他一眼。
  萧染急忙上前要把人从宁琅怀里接过来,刚待伸手,却见宁琅往后一躲,将萧染将将避开,全然没有要让他接手之意。
  萧染张着手愣了一愣,再看那两人神态,幡然醒悟。
  “是你……”
  他围了大半年的澍兰苑却始终没有逮到人,起先还以为是他将人吓退了去,如今才知那人本就不在宫里了。而白束就默默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在那布阵捉人自唱自戏,甚至还沾沾自喜!
  是他亲自把人送过来,读书习心法是假,过来暗度陈仓偷人才是真!当日在他心口插下的“自愿”二字,那副玉莲身子上颓靡绽放的姹紫嫣红,全是拜他的骠骑大将军所赐!
  眼前这两人,眼里只剩了彼此,一如当日在漠北,那个小人儿便是这么一副眼神看着宁琅,而他就从来没有入过那眼!
  “是你!竟然是你!”萧染指着宁琅,指尖颤抖,连着声音都发了抖:“来人,来人!”
  白束眼里的泪已然流干,愣愣靠着宁琅,火烧了一夜说出的话却冰寒彻骨:“今日你若敢动我师父,明日来见的便起我的尸骨。”
  萧染只觉胸口一阵刺痛,直逼的眼前一黑,险些跌坐下去。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秦让急忙扶着萧染,“小主子刚经此大祸,想是神志不清……”
  “神志不清?”萧染大笑一声,“他清醒的很!神志不清被他们摆布的,自始至终只有朕一人!”
  跌跌撞撞由秦让扶着出了澍兰苑,刚出院门,秦让冲两个影卫做了个眼神,两人领命,无声无息消失在队伍里。
  不几时那两个影卫又回到了澍兰苑里,对宁琅道:“秦公公让我们护送宁将军出宫。”
  宁琅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秦让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且不说他一个外臣留在宫里本就是犯了忌讳,刚又惹怒了萧染,即便萧染被气昏了头一时没有发落,等反应过来万一要过来拿人,届时他还在这儿被捉个现成不说,还有蔑视皇威之嫌。
  只是澍兰苑烧成这样,怀里人儿又受了一夜惊吓,让他如何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还没等他回应,白束已道:“师父,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宁琅静默。
  “一会儿便有营造司过来修缮房顶,师父在这里终归不合规制,便是给萧染个面子,师父先回去罢。”白束看了一眼早已哭成泪人的瑛姑,“我还有瑛姑呢,师父不必担心。”
  瑛姑一愣,急忙擦干了泪点点头。
  宁琅凝眉沉思了好一会儿,终是默许。一张床早已烧的不成样子,宁琅从火势稍小的地方拖来一张贵妃榻,一对四开柜橱架在左右,柜门都拆了盖在顶上,这才将白束抱过去放好。
  惠妃娘娘听说澍兰苑走水,一早便差人送了几床锦被过来,宁琅拿来将人一裹,被角处皆掖好,只露了人一张白玉小脸。
  转身对着身后影卫道:“托你们秦公公帮我拿个刺客,手上有猫的抓痕,捉住了你们公公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宫里的影卫虽隶属御前直驾侍卫,只听命于萧染一人,却因选拔任用甚至指令都由秦让安排,多数皆以秦让马首是瞻。另外这两人是秦让特地派来给他引路的,想必定是秦让亲信,宁琅有什么便也不避着,接着道:“不过人多半已被灭口了,猫在外面是现成的,你们影卫多的是手段,再从哪里找个人来该当清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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