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胡大人冷冷地睨着陆离,“那吴柏桦不是被找到了吗?这等功劳还是你陆捕头立下的,怎到了本府面前还隐隐藏藏?莫非是觉得,本府要来抢县衙的功劳?”
陆离暗想:且不说胡大人窄小的肚量,就说吴柏桦被找到一事,胡大人是如何知道的?想来,突然到此也不是也事出偶然,必是知道梁大人不在府内!
这些消息,都是从府内传出去的。是谁?
梁大人忽然不打招呼便离开,是不是为了引出府中的细作?
想到这里,陆离拱手,道:“回禀大人,吴家惨案另有隐情,吴柏桦并非凶手。大人若不信,可等吴柏桦醒来,细细审问。”
陆离一番话说完,把站在一旁的齐午急得直想捂住他的嘴!陆离啊陆离,跟胡大人说话可不能这样直来直去。他一个不高兴,把你投入牢房都有可能啊。你这孩子,方才我叮嘱你的话一句都没记下吗?
如同齐午所料,胡大人在陆离说完之后,脸上显露出不满的神情。两道浓浓的一字眉紧紧皱了起来,再看陆离的眼神,可是没什么善意了。
这时,齐午走到陆离身边,笑着对胡大人鞠礼,说道:“大人,陆捕头性情耿直,不善言辞。他的意思是:吴柏桦虽不是凶手却与案情有极大的关系,既抓住了吴柏桦,破解吴家案便指日而待。梁大人现下不知去向,幸好胡大人体恤我等困境,雪中送炭。”言罢,撩起衣摆,跪在堂下,“还请胡大人为吴家主持公道。”
陆离只觉得双腿发沉,膝盖不会打弯了。
齐午偷偷扯了陆离的袖子,使劲扯了几下,才把人扯到身边一同跪了。
胡大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上去终于达到了目的。随手端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说道:“即便如此,也该有个期限。本府也是很忙的,哪有时间给他梁墨水善后?”
齐午忙道:“胡大人觉得多少时日为好?”
“就三日吧。”
还没等齐午惊呼,陆离抢先道:“大人,吴家案疑点重重,三日不足以查清。”
这时,站在胡大人身后的谭虎开了口,“怎么,陆捕头没有信心?”
“这与信心无关。”陆离不卑不亢地说:“由吴家案引出不少是非,更夫孙玉死在驼峰山上,镇上也来了身份不明的外人。昨日,下官遇到杀手围攻。不止是下官,还有……”
“罢了罢了,怎凭多废话?”胡大人不耐烦地打断了陆离。说道:“本府知道你们能力有限。这样罢,从今日起,谭捕头负责查清吴家案,你等定要全力协助谭捕头。明白吗?”
这算何意?
齐午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气得手都在发抖。可陆离却悄悄拍了拍他的背脊。
陆离抬起头来,看了谭虎一眼。
谭虎也是一愣。没想到,陆离的眼睛竟然如此清澈,清澈的仿佛什么都容不下。这种人,不是最好用,就是最难用。
陆离的目光从谭虎的身上落在胡大人的身上,恭敬道:“大人请放心,下官定全力协助谭捕头。”
谭虎自胡大人身后走出,走到陆离面前,俯视着他,似笑非笑地伸出手,“陆捕头快快请起。”
站起身来,陆离神色不变,自然地将手抽回。胡大人那边哈哈大笑了两声,“谭虎啊,陆捕头可是新手,你不要刁难人家。”
谭虎转身,对胡大人行了礼,“大人放心。”
“好了,你们速速查案去吧。”胡大人很随意地打发两个捕头出去查案,又对齐午说,“师爷,为本府准备歇息的房间,本府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了。”
“好好好。”齐午调整好了心情,急忙道:“大人请稍候片刻,在下这就去。”
放下齐午忙前忙不说,单说陆离带着谭虎朝着衙门口走去。
一路上,谭虎沉默不语,这倒免了给陆离添麻烦。到了门房,陆离停下了脚步,对谭虎说:“谭捕头可知晓邹子恒也到了本镇?”
谭虎面露惊讶之色,“君子恒?他来做什么?”
装的好像!
陆离只当看着谭虎在面前演戏,也不戳穿他。解释道:“邹大侠与吴沈是至交,听闻吴家惨遭灭门,特来帮忙。陆某与邹大侠曾有过几面之缘,故此,陆某这几日忙得土脱不开身,便同邹大侠借用了几个家丁。既然谭捕头来了,便让那几个家丁回去吧。”
“不必。”谭虎上前一步,拦住了陆离,“有个传话跑腿的也是方便些。陆捕头,还是留下为好。”
陆离不愿在此事上与谭虎多做计较,回头招呼那三个家丁,叮嘱了几句话。随后,对谭虎说:“吴家宅院还有不少疑点,陆某打算再去看看。谭捕头以为如何?”
谭虎言道:“边走边说吧。”
一行人出了衙门口,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在低头吃草。谭虎走上前去,翻身上马,随后低头看着陆离,“陆捕头有伤在身,就不要骑马了吧。”
陆离知道,谭虎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陆离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可守在此处的几个捕快非常不满。心说,你骑着马,让我家捕快走路。这成什么了?
捕快里,有个年纪稍小的,平日里受到陆离不少照应。年轻气盛,也不懂得隐忍,上前一步指着谭虎,叱道:“凭什么你骑马?陆捕头就要走路?你也下马才是。”
谭虎看都不看那年轻的捕快一眼,只对陆离笑了笑,说:“陆捕头,你平时日里是不是疏于管教?怎么手下人如此不懂事?”
年轻捕快气不过,要上前理论,陆离一手推住他,“去做自己的事。”
年轻捕快磨磨牙,气道:“捕头,你等等,我去给你牵马。”说着,转身要去府里的马厩。
忽然,一股强劲的内里突起,打在小捕快的腿上。小捕快惨叫了一声,扑倒在地。
陆离抬起头来,盯着谭虎。
谭虎冷笑道:“走路这么不小心?陆捕头,还不去搀扶一下,这娃娃可是对你紧张的很呐。”
陆离的眼睛还是那般清澈,不见一丝一毫的怒气。他转了身,将手中宝剑交予旁边的衙役,到了小捕快跟前,轻声问道:“忍得住吗?”
小捕快咬着牙点点头。
陆离招呼来三个家丁,说:“劳烦几位送我兄弟去医馆看看,这是诊金。”
家丁接过陆离给的银子,搀扶起小捕快速速离开了。陆离扶着衙门口地上的石堆,抬眼看到了院子里正虎视眈眈的几个下人。这些下人愤愤怒视着谭虎!
“都去做事。”陆离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谭虎冷笑着瞥了一眼陆离的背影,催促道:“陆捕头,你还要耽搁多久?”
陆离起身,接过旁人递来的宝剑,下了台阶。
留守在门口的几名衙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叹息了一声,回了门房。走过大门之时,只见方才被陆离拂过的那块石堆,居然变成了石粉。
第18章 摇车藏玄机,捕头暗中斗
一路之上,陆离只管走自己的路,至于骑着马的谭虎行得快还是行得慢,全然不在顾虑之中。
起初,谭虎还有些洋洋得意,时不时地回头催陆离几句。陆离头不抬,脚不快,几番下来,谭虎只觉得脖子发酸,再也不回头。倒是瞧见他的百姓们,纷纷指指点点。谭虎没将百姓放在眼中,可熬不住都对他指指点点。才刚刚走过两条街道,谭虎便觉得背脊发热,双脚磕了马镫,马儿飞奔起来。
陆离看着高头大马在闹市中踏起阵阵尘埃,看着不少百姓因为惊吓是四处躲避,眼睛里露出些许的狐疑。
脚步,更加慢了些。
大约三刻钟的功夫,陆离终于走到了沈家废宅门前。没看到谭虎,倒是看到他那高头大马了。陆离端详了这马几眼,蹙蹙眉,低声说道:“都说老马识途。看你这样,似乎不老。”
负责看守废宅的一名衙役深深为陆离担心,陆捕头这是怎了?为何要对一匹马说话?
马儿打了个响鼻,甩甩头,跑去一旁找草料吃了。陆离歪着头仔仔细细看着它,忽然笑了一笑。
纳闷的衙役急忙上前,说道:“捕头,方才进去那人自称谭虎,是……”
“我知道。”陆离打算了衙役的话,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衙役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随后,看着陆离慢悠悠地走进了沈家废宅。
废宅里并无其他人留守,而谭虎也不在前院。陆离加快了脚步走到后园,就见谭虎已经站在娃娃的房中。
果然?还是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