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如此的。”雀榕瞻首,他摊开手,阳光穿过指缝,滑落在地,“这一整个雨季,都会在这里,这里的人非常重视。我以前也听说过,只是从未来这里看过。”
“一整个雨季啊……”薛鹤盘算了一下,“每年如此?”
“恩,每年如此。”雀榕道。
两人往前走去,拿了那许来苏的花灯便走了,不愿再此处逗留。定缘桥欢声笑语,他们却心中沉重。
“若是此事了了,小郎君想去做什么?”薛鹤问道。
“我只想,若是来苏没事便好了。”雀榕低头看着那盏花灯,嘴角满是苦味儿,“她那日来这里放花灯,心中还该多愉悦啊。”
“我们先回去吧?”薛鹤提议道。
“回哪里?”雀榕问。
“回……”薛鹤又想起那个梦魇,不愿回花斋去,“去哪里都好。我听闻京中光景不错,小郎君可去见识过?”
“我从未出过邺城。”低下头,雀榕喃喃道。
“如此甚好。”薛鹤心中雀跃。
“嗯?”他抬起头,心中不解。
薛鹤拉起他的手,说道:“天大地大,我也未曾去过,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一起去。”
明知道他做不到,雀榕还是被逗笑了,心中释怀了不少,却并未挣脱开手,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薛公子说笑了。”
“我是认真的。”薛鹤站到他面前来,信誓旦旦的模样,别提有多较真。
雀榕低头笑了笑,也不拆穿他什么了。天大地大,可薛公子偏偏生在天界。
不远处,一群拿着锄头的人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薛鹤抬起头,见人群浩浩荡荡,气势汹汹,“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雀榕闻言也回过头去,端详片刻后,道:“这群人,好像就是朝着我们这方向来的……”
第35章
民众兴师动众,惊扰了路边的小摊贩。
这些人凶神恶煞,让薛鹤打了个激灵,竟又与梦中场景相重合了起来。可此次,带头那人虽也是个书生打扮,却并非是个弱书生,而是薛鹤的老熟人——
衍鹿。
“这事儿可就糟了。”薛鹤看着衍鹿煽动这群愚民,便知道这梦中的事又要再发生一次了。
他可算知道为何梦中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原来是衍鹿在作祟。可眼下此地不宜动手,伤了这么多无辜百姓暂且不论,小郎君定然也会受伤。
想到这里,薛鹤拉起雀榕的手,对他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雀榕跟着他躲了起来。
二人躲躲闪闪,就听见外头有人喊着,说是有人见到了他们就在此处。众人寻找踪迹,便一路赶了过来。
跑了不远,好不容易躲到一堵墙后,雀榕问道:“这些人为何要抓我们?我们才进镇上不过个把时辰,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是哪里冒犯了他们?”
“嘘——”薛鹤手指轻轻抵在他唇上,唇瓣柔软且湿润,脸颊通红的模样更为诱人。
小郎君一愣,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眼神更是无辜。
薛鹤吸了一口气,拉着他往另一头去,一边解释说道:“带头的那个小书生,是魔族的人,里面还有几个略懂皮毛的小道士。狼狈为奸,又有太多民众,我们不能硬来。”
“好。”匆匆逃走,雀榕没有看清楚那人长相,什么也不问了,就跟着薛鹤先离开这里。
跑了几步,薛鹤驻足脚步,忽然说道:“我昨天,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样的太阳,一样的乞丐,还有被这群人追赶。我相信,这并不只是巧合。”
“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了?”雀榕问道。
薛鹤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转眼就瞧见有人大叫了一声,“这儿呢!人就在这儿!”
“先躲起来。”薛鹤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将人往后一带。
两人一个转身,躲到了一间房舍里。屋子不大,花木成堆,里头走出一位老者。
“你们是谁?”老者从里屋走了出来,步履蹒跚,走起路来并不轻松。
听到熟悉的声音,雀榕回过头一看,果真是熟人,心下松了一大口气,“是林伯啊……”
老者凑近瞧了瞧,左右打转,脸上满满笑意,“哟,是小雀儿呀!”
薛鹤在一旁不知所以,只发现这次竟歪打正着,这一闯就闯到熟人的屋子里去了。他看着雀榕,连忙询问:“这位是?”
雀榕给他介绍道:“这是林伯,就是我跟你讲过,那位养花的高人。”
薛鹤瞻首,忙着施礼,“林伯好,晚辈薛鹤。”
林伯走上前来,看着窗外有人群跑过,手上拿着锄头棍棒,看起来好不吓人,他关上了窗户,“他们是在找你们?”
“是。”雀榕直接认了,直接把事情的缘由给说了。
林伯听了之后,亲自把门锁好了,将人带进屋去,说:“这群人,向来最会闹事,听说是镇上出了名的难搞,一群莽夫。老朽自然是信你们。”
薛鹤不知如何开口,就见小郎君点点头,虽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见了人眼睛都有些发亮,想来心中是高兴的。
跟林伯寒暄慰问了两集,雀榕又兴致了起来,连连说道:“薛公子家中,有一株顶级的血心昙。血心昙百年难见,叶难养,花更难养。这转眼到了花季却频频花叶垂垂不兴,晚辈实在不敢胡乱糟蹋。前些日子正想带薛公子来请教请教余伯。”
薛鹤也跟着吹捧,连声应和,“是是是,晚辈不识货,白白糟蹋了那定好的花苗,如今这花顽强地竟要开了,多亏小……雀榕公子提点,想来请教前辈。”
话语斯文有礼,林伯撇过头,瞧着这人衣冠楚楚,面容端正,心中并未生厌,连忙将他扶起,“薛公子多礼了,老朽哪里是什么高人,就一个种花种草的老汉罢了。”
“林伯过谦了。”薛鹤笑道。
“我听闻林伯搬出了余江村,为何到这里来了?”雀榕心中疑惑。余江村离缘定镇并不远,搬来搬去反而麻烦。那些早早搬离余江村的人,那都是迁到外城去了,鲜少还有在邺城里头打转的。
林伯知道他想问什么,叹了口气。
雀榕将他扶到一旁桌椅上坐下,只听林伯怏怏不快,心中很是烦恼。
“可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薛鹤替他问出了口。
林伯与雀榕投缘,两人住得远,可也算是忘年交。就在前两年,林伯身子健朗,还经常到花斋坐坐。可如今一看,只是短短几月不见,好似一夜沧桑。
“也不瞒你。”林伯看着雀榕,说道,“老朽搬出余江村,确实有事。”
“是因为这阵子的大雨?”薛鹤问道。
雀榕也劝道:“林伯不必担心,余江村的传闻我们也听说过,只是寻常雨季罢了。”
林伯却不以为然,“这并非寻常的雨季,小雀儿你在邺城住了这么久,何时见过这般大雨的?”
这一问,把雀榕问懵了,薛鹤转头看他,雀榕也忽然沉默不语。
林伯又说:“天灾也好,人祸也罢了,这些人造什么孽啊!”
雀榕听出他话中意思,想是林伯可能知情,便问道:“您可是说‘龙女’的事?”
林伯一怔,吱吱唔唔,又觉得瞒不下去,“有些话,如若现在不说出来,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出来了。那个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敢说这些话的,老朽也不清楚了。”
“是什么话?”薛鹤嗅出了端倪,“林伯应当是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老朽知道,老朽清清楚楚。”林伯垂下头,双手握着雀榕,他膝下无子,是把雀榕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的。久久知道,他只是念叨着“知道”、“清楚”,可是终究没有再往后说上半句话。
雀榕察觉到他脸上那不自然的模样,还有紧握的双手一些颤抖,他劝道:“林伯若是感觉为难,不必开口。”
林伯摇摇头,“不为难,有些话就得说出来,憋着一口气,带到棺材里去也不安心。两位公子若是感兴趣,不妨老朽讲给二位听。”
说起十年前,那时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连绵大雨,下得昏天暗地,不分昼夜。余江村的村民为了营生,还是日作捕鱼,这事情就发生在这里。
那日在捕鱼档口,他们遇到了一个孩子,便将那孩子捡了回去,放在村长家中。后来村里其他人听说了,陆陆续续赶来,这时候就有人提起“山神祭”的事情,村中并没有人家愿意出自己家的孩子,于是又有人提议将那孩子送过去。
村长不同意,那些人就接连着来。没过几天,那孩子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这事儿,打算逃跑。可刚跑没多远,就被人抓住了,村民将他捆了起来,关在鱼篓里。第二天大伙儿商量把人送过去的时候,那孩子脑袋上长了一个角出来,浑身皮肤带着金色的鱼纹,像是生了病。
那时候,就有人说他是妖怪。
“村长阻止了吗?”薛鹤忽然问道。
林伯看了他一眼,又是连续几声叹气,“那时候,村长不知道怎么就病了,一病不起。”
这话跟季大夫说的一样,薛鹤瞧了一眼小郎君,他还在若有所思。或者这两日来,所有线索其实都明明白白的,只要串到一起,就什么都能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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