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镖局服务十分周到,自打熊善知道文殊中毒的事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派人帮忙打听清楚药店的方位的药店的上品,至于买不买,就不是他能多说的了。
因为熊善的细心,文殊的身子有些起色,脸色也红润了。
看着策马远去的一群人,文殊由衷的想给个五星好评。
——
上京的守卫很严,高耸的城墙上站着笔直的将士,隐约还有来往巡视的人。城墙高大威严,一种厚重的感觉扑面而来,文殊看着城门,他似乎可以想象到里面会是什么样。
热闹繁华的街道,庄严沉闷的高门大户,路上顺便提出一个人都可能是个世家公子,阴谋,权势遍布每个角落。这里是无数人的向往,也是无数人的牢笼。
文殊缓缓勾了唇角,上京城的规矩很多,自由很少,但却是他的出路。
知书上前把市籍递给盘查的人,顺势塞了一小袋银两。守卫颠了颠银两,比他的月奉还要沉些。他看了眼文殊,文殊眯着眼冲他笑了笑。最后,守卫看到手里的市籍,眼里带着鄙夷,勉为其难的放人进了城。
百衣坊的掌柜领着一家老小已经在城门附近候着了,眼见一小队人马巡过,赶紧低头让出路来。
掌柜去江南述过账,王嬷嬷是认得的。
文殊随着王嬷嬷的话看过去,见到低眉顺眼的掌柜,抬脚走了过去。
“可是百衣坊王掌柜?”文殊问。
“是,我是,公子可是文家二少爷?”王掌柜连道。
文殊笑了笑,却让王掌柜惊了一下,连道:“少爷这边请。”
王嬷嬷许久前就给王掌柜捎了信,让他置办一处宅院,文家二少爷要来住下,这宅院买来,打扫干净、修葺好也有十来天了,可算把这位少爷盼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
顾逍:给个镜头好吗?
☆、005 商户
虽然自己一个小人物引不起什么大轰动,但毕竟是要躲灾躲祸,文殊怕王掌柜为了讨好他们弄巧成拙,明确了要闹市中不显眼的小院。
小院在百衣坊后面不远,独门独户,不算大,但是他们几个住着还是有余的。文殊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指了个敞亮的屋子做厨房,又去各个房里看了看,才有些累了。
知书已经铺好了被褥,文殊让他回去整理自己的东西,自己舒服的躺下了。
如果可以,他只想经营好原主母亲的嫁妆,把文翀送上仕途,再给文棠找个好婆家,一辈子碌碌无为自由自在。但是南朝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越是平民,变数越大。
他又被文家惦记着,又和林家有牵扯,随时可能出变故。而保命,实力是最重要的。
文殊从小家境富裕,也数次进家族企业学习,所以并不存在目下无尘,要求事事公平公正的想法。但到底是在社会主义的熏陶下长大,观念与这里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古人命贱,一件小事就可能引起杀身之祸,甚至灭族之祸,所以文殊一直不敢肆意,做事说话总要想一想二再想三。他打算先老老实实的生活一段时间,学习一下这里的基本礼仪,突显锋芒,最容易惹火上身,这点他初中就深有体会。
时间眨眼而逝,文殊花了一段时间让生活步入正轨。
他每日要读书,练字,虽然他不考科举,但是知识就是力量,商户遭人白眼的时代,腹有诗书才好外出结交。
文翀和知棋被他送去了街巷的书堂,夫子年纪挺大却不算有才,只能教个片面,但是没有办法,知识分子多半自认清高,哪怕穷困潦倒;倒是书坊的女先生好请些,女先生不在乎什么地位铜臭之类的,文殊猜测大概是大家都被歧视的原因,女子懂得越多,看的自然也越清。
除了一个厨师一个伙夫,家里没再买仆人,没事的时候文殊还会亲自下厨,他妈妈虽是家庭主妇,但每天操心着他和妹妹的教育,和各夫人的交际就够忙的了,没什么时间精进厨艺,偏生她又喜欢自己做饭。
文殊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和妹妹的茁壮成长,迫不得已掌握了生活的必备技术。
古代没什么娱乐设备,他每天读书,指点文翀文棠,累了会出去转一转,看看现在的商业发展,找找有没有可钻的空子,实在是不想出门又不想摸书,就开始研究各种吃的。
大半年的时间,文殊窜高了个,而文翀和文棠的婴儿肥不仅没有消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文殊不得已放弃了各种油炸食品,膨化食品的开发。他的身体愈发的好了,见着文棠文棠柔柔弱弱的样子又开始瞎操心,总觉得柔弱等于病弱等于寿命短,于是让王掌柜帮忙请了个守城侍卫,每一旬来教一次功夫,院子里的人想学的都可以跟着学。文殊大学的时候学过长拳和散打,每天会带着文翀和文棠练一练,文棠性格有些娇惯,但却没叫过一声苦。
一年下来,招式娴熟了,自然也带了几分力气,竟真有了点样子。
至少能解决几个小喽啰。
文殊和知书一阵风似的跑回家,靠着卡好的大门喘着粗气。
一年了,文殊日日养生加锻炼,身体基本大好了。该学的规矩也都学了,他也准备开始填充一下自己的实力。
和百衣坊常年合作的锦绣阁新出了一批高质量的袄裙、襦裙,样式新颖,颜色靓丽,以往百衣坊不会收购这种,锦绣阁一般也不卖。文殊三番五次的约谈,让利才打动锦绣阁老板的心,随后他把设计好的logo递了过去。
文殊想做一个品牌。
上京繁华,最是合适创业的地方,百衣坊是第一步。文殊本想做高奢品,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计划渗透到民生的方方面面。
首先他对钱没什么执念;其次高奢品容易引人主意,而且也不好做;最后,他是要成为首富的男人。
以后上京城会动荡,南朝会人心惶惶,战争年代,民生更好发展。
而且他以前一直觉得宫廷侯爵才是文化的主导,经过一年来的了解,文殊发现并不是这样。
在江南时,文殊曾上过一次街,江南富庶,街道也热闹,但是不繁华,很单一,他曾以为是自己病弱身子走不了太远没看到真正的富庶,但上京的一年时间让他明白,并不是这样。
上京自然是最热闹最繁华的所在,文殊开始也兴致勃勃,但长久以后他感觉到一种寂寥,一种重复性生活的寂寞。
路边铺子永远都是那些东西,上街永远是柴米油盐,从不见有什么新颖事物流出来,连街头巷尾的八卦都乏味的很。
热闹中透露着寂寞,这是他常常能够感觉到的,也可能是失望使然,幸而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南朝商人的地位。
这一年多,林殊经受的白眼已经让他深刻的了解到南朝重农抑商多么严重,商户的地位又是多么低下。
南朝的商户分为饷贾、游商和坐贩。饷贾是像文家这样的商贩大家,所受的约束稍小一些,但是缴纳的赋税却非常之重,几乎能占到整个家族一年收成的四分之一。不知是哪个皇帝一时兴起,想记下这类商家的功德,所以让名称也带上了“饷粮”的意义,但文殊却觉得十分讽刺;
坐贩是最小的商贩,或是开个餐馆,卖个布匹之类的,这类人不允许出城买卖,需要缴纳地租,如果用的是自己家可以少缴三成。他们种类繁多、与平民来往密切,受到的约束最小。
而游商是大的批发贩运商,作用就是把东边的东西运到西边,南边的东西运到北边,每到一个关口都要缴纳入关费,古代没有飞机,走一次商要经过很多城池,有些小县城还会钻空子强收入关费,再加上商户的重赋,以至于南朝的游商几乎已经消失了。
没有游商,南朝的文化几乎没有传播的途径,东南西北各地人民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地盘,各自信仰各自的神。文殊觉得南朝的动荡也不是没有道理,人民没有凝聚力怎么能行?不过这样的情况,如果能有便利的交通工具,旅游业定会蓬勃发展,然而万事不备,只有东风也没用。
市籍便是商贾的户籍,样式与平民户籍类似,里面带着不一样的纹刻,类似于被流放的犯人脸上的刺青。商户之子出生便是市籍,等成年以后会再给市籍细分。而他们若要改走仕途,除了要有文采,还必须有朝堂上的人举荐。
官家甚少愿与商户来往,所以一旦入商,几乎不再有翻身的机会。
甚至,南朝还有一种刑罚,便是贬入市籍,对于这个罪到底是重还是轻,朝堂上还一直争论不休。而民间传闻,市籍之人若是不小心入了牢狱,不管冤不冤,统统先受一遍刑罚,之后才开始审讯。文殊翻了好些书才找到不是原因的原因:商贾狡诈奸猾。
农户不敢入商,商人无法出仕,南朝几乎已经进入阶级固化的状态,而经济一旦低迷,几乎没有复苏的机会,极大可能影响国家存亡。幸而由靖朝做了先头,南楚、北燕也有重农抑商的规矩,只是不如南朝严格罢了。
不然,这南朝怕是早就消失在历史的浓烟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