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有一开始的不顺眼嫌隙,如今切切实实化成了恨意,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再叫那张嘴说出妾生的字眼来!
陆照阳回至家中,洗净了镰刀上的血迹,冲洗几下还给了陈郎君。
阿雪睡了一觉,见人回来,便问道:“我方才醒了没见你人。”
“出去忙了。”
他叫阿雪起来按了手印,阿雪信任他,也不曾多问,沾了墨就按在自己名字上头。
此举却叫陆照阳黑了面色,阿雪手一抖,悄声问:“我可是又做错了什么?”
“你倒是信我,也不怕这上头又写了骗你的话。若是按了手印,别人告到官府去,你可是死路一条。”
阿雪缩着脖子,“那我日后再也不乱按了,不懂的问你才是。”
陆照阳却冷淡下来道他日后不用再去那了。
阿雪心里有些失落,他本想拿到那些钱,却成了空梦,而陆照阳替自个出面解决,那阿惠性格刁钻,他真怕陆照阳受到辱骂。
他倒了杯水给陆照阳,磕磕绊绊道:“我……我什么也学不好,还要连累你,这杯水我也只能让你消消气,我日后再不会这样了。”
陆照阳看了半晌,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吃了你这杯水?”
阿雪抿了抿唇,又想求他,却又自己白了脸,只要他求了陆照阳就要打断他的腿!
如此一来,他便不知怎么办了,他该如何让一个人原谅自己的过错?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哭了,求饶了,痛苦了那些人就会放过他,到如今他却还是不明白,他似乎是知道那么点不同的,慌乱地看着外面的人,提醒自己该是要变的,所以才在能够留下洗盘子,能够去收田时忘乎所以。
然而却又变不了什么,似乎种种想来,自己依旧没怎么变。
他在陆照阳的视线下越来越无地自容,陆照阳说:“嫡庶有别,嫡为正,庶为偏,那阿惠却是连庶都不是,既如此你怕什么?”
“我……”
“总是如此,我已不知该和你说什么了。”
“可我,却连惠娘子也不如呀。”
陆照阳离开了屋子,阿雪站了一会,后来睡着了,浑身痛起来,尤其是脚,血在流,缓慢地在流,他眯着抬头看过去,发现自己趴在一张玉石碧幽的台上,玉石通透,阿雪认出来这千里迢迢运来的石头,底座雕嫦娥奔月,又诗作几首,上部磨成圆盘,打磨光滑。
阿雪发了呆,停了哭声,忽然一鞭子抽在背上,他又继续哭起来,抽足了十鞭,拉着他足成红粉碎地,又看这背叫白雪红梅。
一人道:“这双足到是好看,我家中妾室都比不上这样一双。”
“既如此便将此物双足砍下送与阁下。算某聊表心意。”
“甚好,甚好!便赶紧的!”
果真一把弯刀冰冷地贴在了皮肉上,又一猛挥,双足落下,阿雪痛得翻滚尖叫,滚落在了地。
再一睁眼,已是天亮,所做之噩梦犹在眼前,阿雪抱住自己的脚,一阵一阵钻心得疼,怕的是往日旧伤裂了,待摸到安然无恙,松心似的流了满眼的泪。
☆、11
刘哥留了个香甜的馒头给阿雪,说是从厨房偷来的,早前见他心不在焉的,也不说话,这几天未见人,到是瘦了不少,面色也不好看。
“发什么愣呢,趁着歇息赶紧吃,这可是刚出炉的,热乎的。”
阿雪说了声谢谢,小口咬了一点,刘哥见他闷闷不乐的,便问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阿雪摇摇头,刘哥拍拍他:“你这一看就是有事的脸,我来猜猜,必是你跟陆照阳有了什么矛盾,这小则是动了口角,大则动了手,左右你是比不过,也赢不了。”
“你这真让我说中了?”刘哥得意地笑起来,阿雪仿佛说中了心事,放下手中的馒头,发起了呆。
刘哥见此诶哟一声,推推他:“到底多严重啊?我看你魂都没了。”
“都是我的错罢了。”
“你的错?”刘哥摇摇头,阿雪当他不信,便解释道:“的确是我的错,我总是惹他生气,事情也做不好,还被人骗,最后还要难为他,他是我恩人,我报答不了他,净是添乱。”
“你这些说的,合着你都没好的了?这你罢——却是看上去头脑简单了些,不过也未必都是你的错,上次我还看见你脖子上的淤青,我没问你,但心里一想,肯定是那陆照阳做的了。”
阿雪道:“那也是我先惹了他生气……”
刘哥打断他的话,说:“这多大的气能跟一个人动手啊?况且你身体单薄,哪里扛得住,他便是生气,也不该这么对你,你那块伤好多天才消下去,那得多难看!”
刘哥叹口气,继续说道:“我虽然一开始是不大喜欢你,想你细皮嫩肉的,哪里做得好这些,别是添乱,可后来罢倒觉得你尚有可取之处,也不是别人说的那么不堪,因此便对你没了那么多成见。”
他的话让阿雪略感惊讶,不说酒肆里的人有些至今还未给他好脸色过,可头次听闻夸奖倒把他吓了一跳,有些不适了。
“你可是觉得我骗你?”刘哥问。
阿雪老实地点头,若是真话,这却令人有些开心了。
“我骗你作甚,又不图钱财,论穷我不穷?谁骗谁呢,你已经那么可怜,还要骗你,我可做不到。”
刘哥一番话说得赤诚,也不虚伪,阿雪心有触动,除却陈郎君,东娘子,刘哥一开始虽也没怎么帮他,却也从不和别的人一块瞧不起他,偶尔还提点他两句。
“刘哥识字吗?”
“怎么这么问?我到只认识几个,数字啦,自己的名字,还有简单的一些,又不是要作什么诗,搞那学问。”
“我倒是认得我名字,前几天陈郎君帮我写了我的名字,我才知道是这么写的。”
“听你这话,莫不成你是想要读点书认个字不成?”
阿雪抿唇笑笑,刘哥摇摇头:“这字有什么好学的,不是我说你,家里有条件的才去读书,但那肯定四五岁就要开蒙了,你现在想学,可是晚了!”
他说得在理,村里里头包括镇上真正认字读书的却真没几个,多得是一知半解得过且过,既不神妙何必去钻研?那该是有钱的,有权的贵人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他们。
在刘哥眼中但凡是读书的,少不得家中有些钱财,还有些门路,这才可能会出人头地,运气好了被相中去了都城某个一官半职,可如今半壁世家把持,他们平民读这个书到没意思,没用还浪费钱。
“你看那陈郎君,是个读书人,可家里也不好,他能有机会进了书院,甚至得了这什么名额,靠的就是东娘子家与现在咱们这县长有些渊源,关系好,再说了这县长还是某个小世家分支出来了,这其中利害盘绕,一层一层上去,那要算起关系来,可复杂了,这陈郎君若是把握住机会,也不是没有,这就跟我们不一样了,那是有了那个命的。”
阿雪十分腼腆,略羞道:“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要能识清字,看得懂写了什么,我就知足了,哪里比得上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呢?”
刘哥一拍手:“这简单,你去找本开蒙的书,随意翻翻,很快就认识了。不过我倒劝你,认识几个便行了,认识多了,这心就大了,想的也多了,可不想想这日子要过,哪里有这份心?你说是不?”
“可是或许看些书也好,略懂些道理,或许便不会有人欺负了。”
“诶哟哟,合着你觉得读书的不会被欺负?”
刘哥突然大笑几声,阿雪瑟缩几下,捏着馒头,小声问:“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你倒是憨得天真,你知道什么人会被欺负吗?”
阿雪摇头,刘哥指指他道:“便是你这样的,拳头都没有,保护自己的是拳头,是这个,懂?”
他在阿雪眼前握住了手,强调了几遍:“这跟读书没有任何关系,可有了拳头还不成,你得比别人厉害,有地位,有钱,这样强的欺负弱的,弱的欺负再弱的,再弱的就去欺负那些还要弱的,这一级一级下来,从没有下面反了上面的,你到别不信,咱们这地方小却也常常不饶人,到了王都这长公主,恶名在外,嚣张跋扈,凭得是什么?就是公主的名分,那就是她的拳头!而你,就是被弱的捉住,欺负得更弱!”
“阿雪!”刘哥警告他,“读书识字万不是什么好事,便是这上头强中更强,却也是一头压一头,你……”
刘哥还要继续说,突然被跑进后院的人打断话头,急着道:“你们还在这闲着呢!”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上工时间。”
“诶哟,我说的是陆雪,那个什么陆照阳你认识罢?”
“怎么了?”阿雪问,那和刘哥差不多年级的小伙子拽住阿雪,拉着往外走,“陆照阳出事了!只听什么惠娘子告他蓄意伤人,被县长赏了板子!你与他认识还不快去看看?”
“板子?”阿雪一愣,反而显得刘哥的话更加清晰,背后泛起森森冷意,好似说中了一般,即刻印证在了面前,由不得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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