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二十文补贴家用,超值了!
为了尽量减少风险,宋煦把铺子装修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也丢给他,田小庆干得还挺开心,在宋煦这里仿佛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可怜那些春阳县的短工,被他叨叨得苦不堪言,人生都快迷茫了。
田小庆大嘴巴,叮叮当当地修铺子时,跟来往路人瞎吹牛,说这铺子之后要做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超新奇点心,别说这小县城的人没吃过,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只有惊奇瞪眼的份儿!
就这么吹了五天,等宋煦知道的时候,已经广告打出,声名远扬了……
宋煦差点给田小庆跪了:“大哥,你是生怕我不够打眼是不是!?你忘了我跟你讲的为啥要雇你来吗?我和小春、不、能、见、人啊大哥!”
田小庆嘿嘿一笑,摸了摸头:“你比我大,怎么叫我大哥呢。”
宋煦:“……”
小春从厨房探出头来:“煦哥!来端盘子!”
宋煦狠狠瞪了田小庆一眼,郁闷地转进了厨房。
“别担心,我们要做新奇小吃,肯定会有人议论的。生意稳定之前我们只呆在后院和灶房,问题不大。”小春淡淡道。
宋煦总觉得心里不安,但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办法。
钱三狗是个不定时炸|弹,但在这个时代,没有钱的威力堪比炸|弹爆炸。炸死是死,饿死还更痛苦,没有钱,风大一点你家屋顶就没了,他和小春难道要抱在一起做那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傻子……不,沙子吗?
不过有一点宋煦没跟小春讲。
他见小春对村子颇有留念,一时下不定决心与他商量。
他想搬走。
去某个不远不近的村子,或者更大一点的城镇。云城,石城,中间的南天镇,哪里都可以。
在其他地方,光明正大的积蓄力量。
但他们没有路引,而路引要去钱三狗把守的官府办。
死循环。
不过他能理解小春对大石村的感情,因为宋煦自己,也已经初步体会到了宗族的力量。
他为什么能初到古代就活得平静?还不是因为自己占了“原宋煦”的身份。
村长卖他粮,因为他姓宋,隔壁宋旺叔也姓宋,帮他们演戏说小春怀孕却没有另收银钱的六叔公,姓宋,就连田小庆这么信任他,也是因为他们青梅竹马。
瞧,沾了这么多的光,这就想一走了之了?
哪怕这些全都不管不顾,想要活着,还是要银钱。
宋煦暂时把这件事记进了日程。
他俩现在还能吃上饭,全赖运气好。等到攒够能造一栋小屋的银钱,便和小春商量去别处落脚的事。
而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想点子,做吃的,赚钱。
“…………我真的,嫂子,我真的跟你讲,我不是吹牛啊!我这几天到处打听了一下,那包子铺卖的什么煎饺的,不就是煦哥想出来的吗?猪肉铺老板告诉我的啊!煦哥这么牛,有一就有二,将来煎包煎面煎龙肉,也信手拈来,怎么可能想不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东西!?”
宋煦端了最后一个盘子过来,老远就听到田小庆又在叭叭叭。
小春面无表情,冷静道:“你说得对。”
宋煦:“…………”
宋煦把盘子重重往桌上一拍。
田小庆嘿嘿一笑:“煦哥你看嫂子也同意呢,我不就随…………这什么东西,好香啊!?”
宋煦冷笑一声:“什么东西,堵你嘴的东西!”
☆、第 16 章
春阳县,又是大集日。
刚刚入了冬,几场冻雨下来,气温急转直下。
不少人家需要置办过冬的物资,否则漫漫长夜,取暖全靠抖,那就是抖成筛糠也还是冷啊。
县北边,一片破旧的棚户区,是春阳县城里最穷的地方。
尽管屋舍简陋,却容纳了多数穷苦人家。这里每日充斥着痛苦的呻|吟、脏到难以复述的脏话,和暴力的发泄。
江天天从她那小柴垛堆成的“床”上爬起来,一张小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因为太冷,鼻涕要掉不掉,就有点邋遢。
还没等她抬手擦去,一个中年男人正好瞧见,厌恶地咒骂一声后,一脚把人踢到了几米开外的水缸上,就像随便踢了只什么猫狗。
“…………唔。”江天天磕到了脑袋,一阵头晕目眩。但她已经习惯了,也实在产生不了什么特殊的情绪,吸吸鼻子撑地爬起来。
反手摸了摸背后,虽然看不见,但肯定又是一大片青紫。运气不好的话,还会擦破皮。
但她不敢耽搁,打了水,忍着背上的疼痛,来到了正屋里。
虽说是正屋,但棚户区的正屋,也还是遮不住顶的破烂,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刮成一摊凌乱木柴。
江天天小心地把盆摆在床前,拎了唯一的碳炉上的烧水罐,兑了些温水。再把布巾打湿,给床上的憔悴的妇人擦脸。
温热的触感让妇人悠悠转醒。她迷茫地看了江天天一眼,柔和了神情道:“……天天。”
江天天腼腆地笑起来:“娘,今天好点吗?”
妇人缓缓点头,但她身上的灰败根本无从掩饰。
幸好江天天也不是真的要个答案,她只是习惯了,问这么一句,仿佛又能坚持一天。
“娘,我去做饭了。昨天爹带回来一点糙米,今天我们有糙米粥喝了。”
“……天天,”妇人看着江天天开心的笑脸,欲言又止,半晌道:“娘不喝了吧,让你爹和大哥吃吧。”
江天天嘟起嘴:“娘,你不吃饭,病怎么能好呢?”
妇人苦笑,可是吃了,病也好不了啊……
江天天不再接话,端起盆刚刚站起,就听见院里炸响一声怒吼:“我x你xx的x!干了三天就带回来这么点钱!?老子生你还不如生个窝头!”
江天天一惊,大哥回来了?
没等她有所反应,中年男人突然从外面裹挟着寒风进来,一双圆瞪的怒目充着血,一伸手就把矮小的江天天掀翻了。
水盆泼洒,温水浇了床上的妇人一头一脸,江天天捂着脸卧着,一道水迹慢慢地洇到她眼前的一方地面上。
像一条狰狞扭曲的毒蛇。
床上的妇人吓到了,发出粗粝狼狈的咳嗽。
男人却还不放过,恶狠狠道:“败家娘们,败家丫头,养你们俩真是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当初就该掐死!”他呼着气,像一头愤怒的牛,转向房间里唯一的柜子。
他乱摸一气,终于摸出个钱袋子。打开倒出来,稀稀拉拉几个铜板,已经是他们家仅剩的十几枚铜钱了。
妇人一边咳一边哭喊,企图制止男人,但他还是狠心拨走了大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天天被打得有点想吐。
一天连续两次撞了脑袋,就是习惯挨打的她也有点难受了。
她噙着眼泪站起来,把哭得差点掉到地上的娘亲扶到床尾,自己则动手换下已经变冷潮的被子。吃力地出门,便对上大哥满怀恨意的脸。
江天天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在被子后面怯生生地看他。
“……大,大哥。”她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要再说点什么。
她小这个哥哥八岁,懂事以后就很少看见他,不是在外面做工,就是在去做工的路上。
大哥把赚得的银钱都给了家里,江天天是很感激他的。只是他太凶了,虽然不打人,但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弄得她本能的害怕,便不太亲近了。
大哥弯下腰,一言不发地伸手,往江天天鼻子下面一抹:“流血了。”
“啊,”江天天抬袖子擦了擦,感觉脸颊也有点疼,“没事啊哥,经常的。那个,我去收拾一下,再给你煮糙米粥喝。”
大哥默默让了路,看见小妹顶着瘦弱可怜的身躯做家务做饭,最后端了一碗粥到他面前。
“嘿嘿,大哥,吃吧!”
粥很稀,对他来说却仍然香气扑鼻,碗边还放了两块腌萝卜。
他端起来尝了一口,见小妹还站在旁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江天天搓搓手,困窘道:“那个,大哥,你知道,娘病了……我想给她也喝点粥,我不喝的,可以吗?”
大哥顿了顿:“赡养父母天经地义,给她盛些。”
“哎。”江天天忙不迭地进屋去忙了一通,过了一会儿,眼眶红红地又把粥原样端了出来。
大哥看了眼那碗还带热气的粥:“娘不吃,那就你吃吧。”
江天天忙不迭地摇头。
望着瘦骨嶙峋的小妹,大哥一向麻木的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爹虽然打骂他,但也会和他说一些事。比如小妹十四岁了,城东有个开布庄的掌柜,想纳她做个小妾。
他本来不太乐意,可看这家,呆在哪儿不比在这儿活得好?
他木讷地伸手,从衣襟里小心地掏出十文钱,放到小妹手里。
江天天惊呆了:“哥,你藏钱了?”
大哥闷闷道:“今天有大集,出去逛逛吧。爹说年后要把你卖到城东马掌柜家做妾。”
他看了震惊到失去表情的小妹一眼,心中闪过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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