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和小春不懈的努力,目前他们的小铺子一共售卖四种小吃——煎饺、煎饼、炒油茶和荞麦稞。
煎饺和油茶暂且不提,杂粮煎饼是经久不衰的小吃,而荞麦稞,是一样江西特产,形式跟煎饺也差不多,只是多用荞麦粉,因此得名荞麦稞。
它的特点,就是大。
荞麦稞,是把荞麦粉和面粉混合做面皮,豆腐,咸菜,生姜,肉渣,再拌上大捧香葱,包进面皮,成了一朵有着美妙荷叶边的半圆。
上锅蒸熟后,再拿油煎到底部焦脆,出锅时,香气自不用提,关键还好大个儿!里头馅儿饱满极了,捧着很有满足感。
而杂粮煎饼,则是简化版的。拿咸菜韭菜代替了现在的生菜,炸脆饼换成了酥炸小锅巴,肉末代替了烤肠里脊肉之类。
别看这两样东西简单不起眼,真的成形也花了宋煦和小春很大的精力。怎样搭配又好吃又不喧宾夺主,几种味道怎样调和,没有甜面酱怎样使味道圆融……
最重要的,怎么做能又有肉香又节省成本?
之前田小庆来他家,参与了最终成品试验会。
可东西好吃是好吃,田小庆觉得惊为天人,但宋煦始终觉得差了点吸引力。
因为他们的价格始终降不下来。
煎饺四文一只,油茶两文一碗,荞麦稞六文一个,煎饼要七文,加了肉九文。
放在面摊都能顶一顿饭了。
这里不是什么大城镇,街上来来往往哪个不穷?
那同样是吃,怎么才能让人觉得物超所值呢?
他在厨房出神,差点切到手时,被小春看到了。
他当时定定看了宋煦两眼,问道:“有没有什么,是你的特长?”宋煦当时醍醐灌顶,便有了……那个图案小印章。
说到特长,还有什么比搞搞海报,做做包装,更名副其实的技能吗!?
他一个美术生,虽然不会拿毛笔画画,但搞个漂亮的包装,弄点销售的噱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宋煦提着礼物又往隔壁跑,拜访了牛婶旺叔的小儿子。他是个木匠,在县里做工,能做些简单的雕刻。
于是宋煦画,木匠刻,赶在开张前刻好了三幅。小春去买了盒花汁做的胭脂,用水调了,掺点面糊,拿模子一沾,印在饼上——便是一副漂亮的红色小图了。
宋煦把账簿记好,今天营业额竟有一两半的银子——虽然成本还没去掉,但着实可观,他非常满意。
小春把洗脚水倒掉,脱了外衫爬上床,小声说道:“明天便不会有那么多了。”
宋煦一伸手就捉住了小春的耳朵,轻轻呵气道:“就你会说风凉话,怎么,瞧不起夫君?”
小春红着耳朵一动不动:“……今天你还没唱歌呢。”
“……哈哈哈哈。”宋煦服气:“好吧好吧,你说了算!”
宋煦预料得不错——是人,就无法抵挡赠品!
而他的小红图,就是这年头极其稀缺的赠品。
一份带了两片肉的面条,和一份油煎的点心。同样的价钱摆在面前,许多人会先入为主的认为面条可以当作一顿正经饭,就此作出选择。
而当这点心没见过时、它也有肉时、它虽然是点心但非常大时、甚至是……还有幅可以自己选的图案时——它就在不断的往自己身上加买买买的砝码。
人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么多附加值,赚到了!
个性定制,时髦!
宋煦美滋滋的抱着小春,想着明天再多画几种图,一边问人:“我们修屋顶需要多少钱?”
小春想了想:“准确的我也不知道,但二三两应该是要的。农村土屋,最贵的就是瓦片,否则茅草真的不贵,我们也可以……”
“不可以。”宋煦拒绝:“我不要再半夜被淋醒了,你也不许!”
捏了捏小春的鼻尖,两人想着钱的事情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又起了个大早。
刚冲好面糊,门就被拍得哐哐响,一瞧,正是每天叭叭不停的田小庆。
宋煦挑挑眉:“怎么了,今天挺早啊。”
“嗨……”田小庆臊眉耷眼地进来:“家里又吵架,大哥闹分家,我睡不着就先过……你们怎么又吃面糊!”
面糊夫夫中的小春难得心虚,哪家夫郎像他这样,天天给夫君吃随便用开水冲的东西啊……
“是我偷懒了,我去重做一份吧?”
宋煦立马拉下脸,可惜是对着田小庆:“干嘛,我们吃什么关你啥事儿!”
“嘿,不啊哥,我是夸你们吃得好,给我分一口呗!”
望着嬉皮笑脸的田小庆,宋煦:“…………”
三人呼噜噜地吃完了面糊,一起走上了县里,把铺子开了。
门开那瞬间,宋煦只觉得眼前金光四射——
桌凳,柜台,煎锅,铁板,一切都像洗尽铅华焕发了第二春的少女,干净到反光,亮得刺眼!
宋煦:“……江天天!”
“……哎!”蜷缩在柜台后面的江天天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瞪着茫然的眼睛问:“怎么了恩公,我擦错了?那我再擦!我就是,只擦了前边,剩下的我明天再擦……”
什么感觉?雇佣童工即将铁窗泪的感觉!
宋煦又气又笑:“谁让你夜里还给我们打扫卫生?而且我们还没说留你呢!”
江天天立马眼泪汪汪:“恩公,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这样,今晚我把后院也收拾了,您再看看……?”
“……唉,我不是让你不要睡地上的吗,怎么不听呢?”宋煦无奈叹气:“你又不是我们的奴隶……哎哎说的就是你!头也不许磕!”
新的一天,从哐哐磕头开始。
宋煦与小春到后厨开始做馅儿醒面,田小庆在前面忙活,江天天一会儿生生火,一会儿端端水,清晨阳光洒下来,好一场金色的雨。
约六七点时,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小小的面点铺子也开始热闹。
虽然暂时不及昨日的盛况,但来买吃的的人络绎不绝,生意还是很不错。
有几个看起来就比较富足的,是昨天的回头客。
他们在县里有比较体面的营生,不会为一点肉一点油而痛哭流涕,买起煎饼来,一买就是三五个,说是家里人的早饭之类。
又过了一会儿,一帮粗头汉子也来了。这些多是来县城做短工的乡下汉子,他们买的分量同样不少,因为自己有收入,也很是大方。
昨日的荞麦粉就不太够了,因为江天天的事耽搁,没买成。
小春又和了一盆面,发现袋子空了,赶紧甩甩手到了铺子里。
“煦哥,荞麦粉没了,咸菜也顶多够今天了,得去买了。”
宋煦正在摊煎饼,腾不开手,抬眼扫视,便把在田小庆身边递东西的江天天给指了出去。
“小丫头,去买点荞麦粉和咸菜,主街上的刘记百货——认得吗?”
江天天接到了成为革命斗士以后第一个党派下的任务,顿时昂首挺胸,眼睛闪光,虔诚地接过田小庆给的钱袋子和背篓,一溜烟就上街去了。
小春见宋煦满头汗,伸手帮人擦了擦,有点心疼。
“还是我来做一会儿,你休息下,去后面包饺子。”
宋煦确实站累了,见小春强硬,便把工具递过去,宠溺地亲了人脸颊一下。
小春:“…………”
不小心转头看到的田小庆:“…………”
田小庆: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应该在地底。
***
另一边,江天天怀着八百分的热情,来到了主街边上。
冷风一吹,她的情绪立刻降了八个度。
她是个逃家的人,虽然爹爹只在赌坊附近出没,一般遇不到,但还是小心为上吧。
掌柜并不因为她人小而轻视,麻利地给她包了荞麦粉和咸菜。
两人很有效率的交易完,江天天惦记着铺子,晃晃悠悠地背起背篓就往外走。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一脚还没踏出店门,就听见门外边传来一道声音——一道令她恐惧,刻在本能里恐惧的声音。
“赔钱丫头,你哪来的钱?”
男人像一座可怕的山峰。
他浑身煞气,迎面走来,抬脚便踹!
江天天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脸,却不料有人挡在的她身前,砰地一声架住了那条可怕的腿。
那是个小双儿。
不高,甚至是娇小的。
“哼,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孩子抬脚就踢!?这样的畜生,免不了要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了!”
☆、第 18 章
那大汉便是江天天的人渣老爹。
他冲着自家人耍威风耍惯了,却没有对外人也如此强硬的勇气。要是有,他家也不会混成那样。
即便眼前站着的只是个娇小的双儿,在弄清楚对方有没有权势之前,他都敢怒不敢言。愤愤地收了脚,喘着粗气,他后退半步道:“你一个双儿,少管闲事!她是我的崽儿,我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我就是一把掐死她,也轮不了你来管!”
江天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泪忽地涌了出来。
曾经,她以为别人对她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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