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也好,外面千万人也好,都不过是拿我当下贱之人的人,即便我不那么问,他心里定然也忍不住这般作想的。”花臣蘸了一笔饱墨,写了两字——相思。
何谓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李澜笙所说的李家军偏将李怀恩,年龄还要比李澜笙大些,大概二十八、九,看着比李澜笙稳重许多,却没有李澜笙那股傲气。
李家军,只会服李澜笙这样的将军。
在李澜笙交代的第二天,李怀恩便自己来了。
花臣被七夫人叫去服侍,那人穿一身轻甲,色泽比之李澜笙的暗淡不少,简单随和,眉眼间透着笑意,花臣从他身上看不到将军该有的一切,相反觉得这李怀恩应是个极为温柔的人。
“你便是花相公吧?”李怀恩看着花臣,心里已是肯定了他的身份。
李澜笙跟他说,只去倾城阁看,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初花臣问世,天下惊绝!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花臣点了点头,李怀恩便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澜笙他肯一掷万金将你买下来了,这般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李怀恩衷心夸赞一句,花臣却不为所动。如斯赞赏,他听过的太多了,男生女相,倾国倾城……天生便是为娼为妓的。
李怀恩见他一脸冷淡好笑道:“我要在倾城阁住段日子,可那小子特意嘱咐我不准动你!说你是他看中了的人。”
花臣冽了冽眉梢:“我去叫另外服侍的人。”言罢起身便走,不知怎的他就走去了宁霜的屋里。
这半月来,宁霜过得很是寒碜,柳誉一事到现在都有人评头论足,倾城阁是容不下没后腰的人的。
“宁霜,李家军来了位偏将,你去伺候吧。”花臣说完就走,连宁霜答复都没听就回了屋。
宁霜来不及拒绝眼前就没了人影,只好起身简单整理一番走出大堂,便认出那里坐着的四处打量的轻甲将军,应该就是那人了吧。
“将军好。在下宁霜。”宁霜不自在地笑了笑,拘谨地坐在对面。
李怀恩倒被他这般生涩模样逗笑:“我还以为倾城阁的人都媚生得很,不想也有你这般的。”李怀恩想不出词来形容宁霜,总之是看着很舒服的,仿佛雪山上的温泉,你只消靠近他便觉得温暖,就不想离开了。
李怀恩往外望了一眼:“今日天气大好!你随我出去走走吧。我也给你讲讲军中的事。”说着便拉过宁霜往外走,宁霜却愣了。
这语气,跟那个人太像了……
一时间,宁霜便想起了那么多年前,那少年走在他前面,满面骄傲:“哟,今天天气真好啊!我身上有银子,带你出去走走。”
那天他们一直玩到天黑,坐在桥底下靠着吃了烤白薯,就那么睡着了。
宁霜眯起了眼睛,双颊带着笑意,眼神却飘忽了。
“宁霜?”李怀恩试探叫他一句,轻轻推他一把,他才定了定神,看向李怀恩。
“怎么跟我在一起你还想着别人!”李怀恩本想生气地大吼一声,后来又想会不会吓到这人就装作低叱。
宁霜低了头不说话,李怀恩舔了舔嘴唇,难不成这样都吓到了?
“咳,看来本将真是老了,一点勾人的资本都没有。”李怀恩一把将急着解释的宁霜揽进怀里紧紧抱着,满眼都是笑意。“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宁霜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温情偏将(二)
生在军营里的人,哪个能不爱酒呢?饶是李怀恩这样温和的也爱酒如命,只是他饮酒方式却毫无肆意狂放。
宁霜被李怀恩带进一家古朴的小酒馆,安分坐在他对面。只不知这小酒馆开了有多久了,连楼梯窗棂的木缝中都透着丝丝酒气,宁霜酒量不佳,还未饮酒他都觉得自己要先醉了。
李怀恩仿佛是这里的熟客,自他进来时还未吩咐店小二就拿了两坛酒上来,酒的名字宁霜认得——一坛怀春,一坛片玉。
这两种酒性都很温和,却因是陈酿极容易醉人。难道这将军喜欢灌醉他,再行欢好?宁霜看着李怀恩往两个酒碗中倒酒,胡乱想着。
“将军久等了。”店小二走近又摆上一个酒壶,却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无妨。”李怀恩轻笑着挥退他,这时宁霜才注意到两个酒碗并未斟满,可两坛酒都已开封。不难猜想李怀恩应是将这两种酒相掺,可是几几分的宁霜却未曾注意。
“不知你在想什么,似乎总在走神。”李怀恩声音温润,却是沉甸甸的,怎么也听不出一丝怪罪意味。只见他悠悠从壶中倒了乳白液体往两碗酒中,才听得他的下文。“但总归知道将军我,真是半点魅力都无。”
宁霜心下一惊,刚要开口道歉,抬头却正对上李怀恩那双笑意明媚的眸子,里面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似的,却叫他一时无所适从,低低又垂了眉眼。
“尝尝。”李怀恩将面前一个酒碗往他身前推了推,酒香弥了宁霜满面,他却只看到那只相较其他军人来干净不少的手,连明显的厚茧都没有,却又不至于纤瘦,心里猛得跳了一下。
李怀恩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苍劲有力。
心神不定地端过酒碗一饮而尽,过唇滋味一片美妙,只他来不及回顾便又被酒液入喉那瞬感觉吸引,清凉爽口却又温润柔滑,仿佛是将一块美玉融化饮入的感觉。
再清淡的酒终归是酒,入喉多少有些刺激,宁霜是极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可是李怀恩调的酒不单丝毫没有这种刺激,反而沁人心脾。
李怀恩静静看着宁霜眸子发亮,心头也没由来地一阵喜悦,又给宁霜添了一碗。
宁霜酒量极差,饶是这般温顺的酒也微红了脸,可是这种酒实在好喝,让他想起小时候阿娘的桂花酿来,也是这般温温和和的酒,每次逢年过节他都要缠着阿娘喝上一大碗。
“多谢将军赏赐。”
怀恩忍不住笑:“这也叫赏赐?美人陪我饮酒,倒是我占了便宜。”
不知怎么的,宁霜忽就有些别扭,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恩客,带他上街给他买东西,反过来斟酒给他喝,这其中多少有些讨好意味,却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单纯想让自己不那么拘谨。
宁霜性子内向,不会说话,可是心思却细腻得很,再细微的情感他也能感觉的出来,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面前这位将军是没有因为他是风尘中人便鄙夷的,相反还照顾了许多他的情绪。
“时候不早了,你若实在不愿,我们这便回去。”李怀恩唤来小二付了酒钱,起身十分自然地握住宁霜的手。“若是下次想喝,便来找人知会,我再带你来这里。”
宁霜点头应下,心中却有种从未有过的畅快,他头一次觉得他并非在人人面前都低人一等,也是有人在意着他的情绪跟喜好的。
宁霜就跟在李怀恩后面走,炎炎夏夜街上来往行人不少,李怀恩却紧紧将他护在身后,没让他受半点拥挤。
回到倾城阁,大堂宾客满座,喧哗打闹人声鼎沸,可宁霜看着握着他的那只手,心里就觉得安静得很。
进了宁霜屋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怀恩便给他铺好了床褥,满眼的笑意示意他过去。
“今日你也累了,早点歇息。”李怀恩说着开始自顾解了轻甲,坐在床沿等他上来。
宁霜怔怔脱着衣服。却不知是不是他会错意,感觉这位将军似乎并没有要和他上床的意思?
未免自己想错,宁霜还是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只李怀恩面不改色伸手就将他搂了过去抱放在大床里侧,胸膛贴后背地抱了上来,紧接着宁霜就感觉到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后颈。
“我不是什么虎狼之辈,却好歹是正常的男人,你脱得这么干净下次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李怀恩的声音低低哑哑,搔得宁霜心头痒痒的,竟就这么睡了过去。外面歌舞升平,屋内也时光静好。
人生几何
因着外敌入侵,李家军是真的忙了起来,李澜笙已有几日未曾阖眼了。可饶是如此,他却非要李怀恩留在倾城阁,并且在此期间不准任何人留宿花臣。
这般紧张着,李怀恩不禁有些咋舌,难不成这小子动了心?
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旁人不知他却了解得很,李澜笙向来薄情冷性,他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对谁动过心。更何况那厮向来注重门第,哪会在这么个不干不净的倌子身上交了真心。
只是他头次来这种地方,却立时尝到了好处,他虽没有睡了宁霜,但那人一副小鹿般的模样实在叫他有些心痒。
他这人向来今日不忧明日事,将一切看得十分平淡,可他将要三十而立,自打十七那年娶得小妻死在敌军手中后,便再未考虑过续弦。倒不是因为他也对此事冷淡,只是自打亲眼看见阿玉死在自己面前后,他便深知自己的身份危险的同时,连家人周全都难保。
当年之事他不会任之再发生第二次,可他从军之人不像李澜笙那般武艺高强,如今混个副将的位子已是不易,过得也是有了今日没明日的生活。他不想与人结好,却做不到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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