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完好的心最珍贵
宗韶拉了陶挚回房,让陶挚坐下,说:“我给你讲廖缃。”
“不用,不用不用。”陶挚忙连摇头。
宗韶道:“那时宣阳长公主要我断绝与简意往来,我只好寻由头,找旁人相伴,便下帖子请廖缃来府,帮忙鉴赏画。他出身诗书世家,父亲是翰林学士,本朝名画家,在宫中教过我们学画。他书画在帝京年轻人间也是一流,他与我讲画,前后总计没一个月,因为他言语间总爱刻薄简意,我初开始忍了,一次他邀请京中才子聚会,大家言笑间评选京中四大风流人物,有人提名简意,廖缃就说:简意算不上,他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
我再不能忍,当即接话道:本王最喜欢吃喝玩乐。
我这么不给他面子,宴会不欢而散,从此他再不来王府,我也不再邀请他。我和他所有的过往就是这些。”
陶挚叹息:“可怜的廖公子。”
“是,我对他抱歉。可我当时就是忍受不了别人说简意不好的话。”
陶挚点头,爱怜握住宗韶手:“好,我以后再不听你和廖缃谈话。”
宗韶歉疚笑了,拉陶挚在怀里,温柔吻上去。
他们正是情浓意蜜时,外间的人与事都不放在心头。有一日廖缃请示宗韶可否学一下南梁语言,观一观南梁地图,聊一会儿南梁政务人情?
陶挚大感兴趣,当即明亮了目光,可宗韶淡然道:“以后再说。”将廖缃打发走了。
看着廖缃离去的背影,陶挚颇有不忍,劝宗韶道:“听他讲讲多好。你以后要用。”
宗韶摇头,手爱恋抚摸陶挚脸颊耳垂:“理那些做什么,眼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春意笼宗韶眼角眉梢,唇吻在陶挚颈间温软魅惑,陶挚哪里经得了他挑逗,当即便沉醉情爱,将学习增长识见的心抛之脑后。
一路行得慢,走走停停,陶挚看见好风景就要赏,宗韶当然遵从陶挚的心愿,凡陶挚的话比圣旨都灵,砸河观鱼,坐松枝冰橇沿冻冰的河床滑下,采摘野酸枣,追逐羊群……廖缃远远率人跟从,惊讶地旁观尊贵的王爷和陶挚恣肆玩这些孩子游戏。他并不阻拦,也无不快的表现。陶挚发现自从宗韶说了不让廖缃伤害自己的话后,廖缃对自己客气多了。
到扬州时已是二月中,扬州都督荀灿率众迎到城门前,他身边站立一高大英武少年,俊秀挺拔,那少年目光刻意回避宗韶,让陶挚想,难道这就是荀二公子荀皎?
正要入城,身后忽有快马飞般而来,竟是宗泓!他风尘仆仆,一身素服,身背弓箭,怀中赫然兜抱着一个婴儿。
陶挚忙迎上去,从他手中接过婴儿,那婴儿大眼睛眨一眨,瘪瘪嘴,转头扑回父亲的怀抱。
“这是——”
宗泓红了眼圈:“拙荆病逝,京中再无留恋,我带了璞儿追你们来了,随你们去南梁,十九叔您收留我吗?”
宗韶道:“我去南梁,怎能再添上你,和孩子?”
宗泓苦笑:“没有十九叔照拂,我在京中日子过不下去,跟着您,至少有口饭吃,至于运命,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先进城休息吧。”宗韶道。
陶挚忙唤安娘照顾宗璞。
于是摆酒接风,荀灿在都督府内置了约三十多桌,集齐大小官员将领。宗韶向来寡言安静的性子,廖缃也矜持清高,沿途宴席都简短结束,今次宗泓在场可就不同了,宗泓很能掌控场面,言语到位,举杯豪饮,很快与众位将领打成一片,席间气氛热烈,饮至痛快处,宗泓弹剑做歌,英风豪迈,壮志悲慨,收获一众人心。
陶挚终于明白宗韶说的,在众皇孙中,皇上最喜宗泓。可惜因为马球场被刺案,宗泓失了皇上的信任与欢心,又失去太子亲情,落至如此处境。
尽欢而散,连宗韶都喝多了,陶挚扶宗韶离席,宗泓立即上前搀住宗韶另一只胳膊,与荀灿等一众官员告别。
陶挚知道,宗泓是在人前为自己掩饰,不让自己男宠身份太过突出。
陶挚感动。
方进住处,宗韶就吐了,一通收拾折腾,好不容易安置宗韶躺下,宗韶晕乎迷离中拉着陶挚的手唤“阿福”,还不住起身往陶挚身上扑,又抱又亲,陶挚挡都挡不住,宗泓摆手退出。
宗韶第二日午后方醒,头晕目眩,陶挚在一旁端醒酒汤给他喝。宗韶道:“你知我为什么不喜欢宴会?因为有宗泓这样的人在,我总是觉得自己很笨,我也想过,像他那样交往为人,但我做不到。”
“何需像他那样?每人有自己的性情爱好追求。你已是王爷,还想怎样?这样就很好,你若像他那样八面玲珑,我未必喜欢呢。”
宗韶笑,想一想道:“我总要问自己,这一生达成怎样的目标。世间已经有那么多尖利严酷,我就做一个温柔的人还不行吗?人总要有点念想。残损容易,美好难得。追求就追求那最难的,多少人在欲望的追求和世事的打压下千疮百孔,一颗完好的心最珍贵。我庆幸出身让我不用太多摧眉折腰,得以保存自己天性,我已很幸运幸福,然后遇到人间最珍贵的绝无仅有的你。我私心希望,你以后再寻,也只寻有温柔心性的人做朋友。人间追求无尽,终究要寻一个美好。”
陶挚警觉,心跳,果然宗韶接着道:“阿福,宗泓来了,你与他留在此地,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此去梁国是国事,带你同行不方便,你要理解。”
☆、寻求一个温柔的人
陶挚停在那里,稍会儿道:“我做你的随从不行吗?书童、小厮?隐姓埋名。”
宗韶不敢迎他的目光,只道:“只要你我在一起,任谁看了,都知你我关系。我是魏国皇子出使梁国,需注意形象声誉,不是我的,是魏国的形象。”
陶挚道:“其实你一早就打了主意,只带我到这里,然后你与廖缃过江对不对?”
“对。”
陶挚转头出了屋子,宗韶也没有唤他。
出都督府,陶挚一个人在城中走,远处一阵喝彩声,是宗泓与一些将官在演武场上跑马射箭,宗泓马疾身迅,箭无虚发,众人欢呼连连。
陶挚驻足看了一会儿,听身后有人过来,转头,是那位俊朗英气的荀二公子。荀皎目视他,再目示演武场,挑战般道:“怎么样,过来试试?”
陶挚瞧着他手中的弓箭,微笑道:“我不大会,你来教我可好?”
少年大约没想到陶挚这么放低姿态,神色间有点惊奇,但点头,引陶挚往都督府内小练武场走。
他不过十八九岁模样,步伐矫健,意态飞扬。陶挚对他有了好感,因为荀皎不在大演武场而是选择府内小练武场教自己射箭,说明少年心地与教养都好,不愿在众人面前伤及自己面子,难为少年将军为人如此温厚。
荀皎练武场立定,边讲解要点边拉弓射箭,正中靶心,然后将弓箭交给陶挚。
陶挚弯弓搭箭,箭同样正中靶心。荀皎惊奇:“你练过吧!”
陶挚谦逊道:“福王教过我一点。我只会原地站立射箭,不会跑马射箭。”
荀皎打量他:“福王还教你什么了?”语气如将军对兵卒。
陶挚微笑答:“还教我骑马、拳脚、剑术。”
荀皎挑眉:“我试试你。”握拳蹲马步,等待陶挚进攻。
陶挚微笑道:“我只学了几套拳法,不会对敌,我比给你看吧。”
陶挚不想被这少年将军打一拳或被放倒,因此演示了一套拳法。
荀皎问:“还有吗?”
陶挚就将宗韶教给自己的五套拳法全演示一遍。
“就这些?”
陶挚点头。
“你这最后一套拳法是半套。”
“啊,我只学了这些。”
荀皎手摸下颌:“我把下剩的教你?”
“好啊。”陶挚笑道,觉得眼前少年挺纯朗可爱的,心情都变好。
陶挚向来学习动作快,荀皎半套拳打完了,陶挚立即模仿完成,形神毕肖。
少年惊奇了,眨眨眼睛:“你除了福王,还拜谁做过武术师傅?”
“没有,就福王教过我。”他小时候常常躲在安娘房中偷看崔公教弟子武戏算不算?
“唔。”荀皎点评道:“你力道不够,还得多练基本功。每天扎马步、击沙袋,踩木桩吗?”
“以前会练,自离了京城,就中断了。”
“那不行,一天也不能间断,便路途之上,也要寻出时间来练,练武最重要的是毅力与坚持。”
陶挚认同点头。
“练拳是为了迎敌,自己比划没用,还得练对攻。福王怎没教你?”
陶挚方要答,听远处有人唤“王爷”,转头见宗韶远远走来,再回头,荀皎已纵身上了墙头,人影不见了。
陶挚不由笑,这荀皎太可爱了,那边宗韶已快步跑来,神情有点紧张,“荀皎对你做什么了?你额上都是汗,他和你动手了?”
陶挚挡开宗韶给自己擦汗的手,笑道:“我不是没事吗?”
宗韶道:“我找他去!”
陶挚忙拉住他:“别,他只是教我射箭、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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