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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棠花未眠[1] (当年海棠)


  "名利场上的事一一有名才有利呵!我心里倒很有些瞧不起这样人,假若那锦堂社社长当初实在是因为生活窘迫,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偷戏出名,那也还情有可原。"
  "但自他出名后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从前已往唱戏得的包银不少儿,够他一辈子富余了,如今既然年数大了,又不愁吃穿,也该为老自尊,做个严师出个高徒来,梨园行后来子弟或许也有几个敬他几分呵!"
  徐淮宣说着,只气道:"哪知越老越糊涂!一路上往弯道走,自己走还不算,如今又扯上徒弟们!真是……做出来的事总不叫人佩服。"
  白文卿叹:"可怜那些孩子们,难道不可以再另投师门么?"
  徐淮宣摇摇头:"梨园行的规矩,立了关书签了画押,未出师之前,这条命都是师傅的,打死都勿论!除非那锦堂社的社长自己肯废除关书。但,他怎么肯!"
  "万一徒弟中间有成材的,做了红伶名角儿,出师以后,照例还要有几年时间,徒弟得把唱戏得的包银儿全孝敬给师傅,对于那锦堂社的社长,那是稳赚不赔的事情,他怎么肯废弃关书!"
  说着,徐淮宣忧虑地叹道:"那楚生是个好苗子,就只可惜毁在陈结衣那里。"
  白文卿微微有些诧异:"陈结衣是谁?"
  徐淮宣:"就是那锦堂社社长的艺名。"
  说罢又笑叹了一声,"算了,这种人名字,说出来也嫌污耳朵。"
  白文卿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诺,你看好那孩子么?我看那孩子也蛮想走正路跟着你学,以后若是有机会,你收了他做徒弟倒好。"
  徐淮宣只摇头:"一来,他师傅陈结衣一定不肯答应;二来,就他答应了,也要费几百块大洋赎那孩子出来;三来,就当我一散千金把那孩子赎出来,焉知我父亲同不同意?"
  "那孩子师傅的名声不好,我堂叔看样子,倒也不是很喜欢那孩子,万一人赎出来,到家后堂叔和我父亲一说,又怎么样呢?家里人若是不同意我教,我也不愿惹他们动气的。"
  "其实我倒也不怕他们生气,只是不愿我母亲为这事伤心,你不知道,我母亲她……唉,不提也罢,许多事身不由己呵!假若到时我不能教他,楚生那孩子又怎么样呢?难道再叫他回去锦堂社么,他那些个师兄师弟们不会嘲辱他么……"
  白文卿看他忧虑深重的样子,轻声安慰道:"那孩子的事,再等看看罢,你也不要太过忧心。"
  徐淮宣喟叹一声:"我只是可惜这样一棵好苗子!"
  又说道:"要是真能教这孩子,等他出了师,我也就改唱京剧去了,就当他是我,终究算不得负了昆曲了!"
  白文卿听了,只觉悲凉,勉强说道:"好在后继有人,现在不是还有许多人愿意学昆曲么?"
  "但终究是少了……"徐淮宣垂下眼睫,轻声叹息着:"文卿,文卿,我真怕有一天,不光昆曲,京剧、皮影、评弹、秦腔……所有的剧种都将趋赴没落了,或许也不光是剧种,也许……也许也有你,也有铁宁……有这世上千万万人,戏和文的覆灭一同的,真到那一日,又怎么样呢……"
  白文卿听了,只觉惘然,何以如此悲凉?
  徐淮宣喃喃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半响无言,终究是又抬起头来,看着白文卿,很郑重地说道:
  "但是,我们毕竟是看不到那一日的!昆曲如今终究是没落了,但,譬如种种其他剧种、戏曲、文章……我们是看不见他们没落的那一日的!想来便有好大安慰。"
  他说着,笑了起来,像苦闷得到纾解似的,闷头吃起涮羊肉来。
  白文卿看向一旁的玻璃窗,想知道外面雨是不是已经停了,然而浓白的雾把窗子一整块地蒙住,像冬天呵上的白气。
  他伸手揩去窗子上的一小团蒸汽,露出玻璃片本来的剔透颜色,能看见外面一树枝枝桠桠的海棠花开,只是蒸汽很快再次袭来,不一会儿就把那一小块剔透颜色又给蒙上了。
  饭馆里时常有老先生带着个收音机来听曲吃饭,雾气腾腾中,只听见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几句:
  客况凄凄又一春,十载区区已四旬。犹自在红尘,愁眉镇锁,白发又添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没打算写稿更新的……
然而……看了看章节,发现如果今天大过年的更新一章,恰好就到六十章满数了,满满的仪式感啊……偶表示抗拒不了这样的仪式感诱惑……
大家新年快乐~以后偶可能会常常因为追剧而断更……随缘见吧……给大家拜年了!(抱拳)

  ☆、临轩班

  四月中旬,商会会馆。
  既到了月中,照例是商会里各位老板齐聚会馆看戏的日子。
  虽说上次张会长失了面子,也不能够再让女儿张可欣和顾寒瑞结两家朱陈之好,但顾寒瑞既是显耀军官,张会长就做不得亲也要上前巴结一番的,此次会馆看戏,自然也请了顾寒瑞。
  除却顾寒瑞,也请了剧组里的许迁、白文卿。
  戏未开场,张会长又未说明,众人也都不知今晚唱的是什么戏份儿,张可欣和叶少秋两人坐在剧组那一边的看戏地方,只觉好奇。
  张可欣饮了口茶,叹道:"哎,也不知道今晚唱的是什么戏,请的哪家戏班子,偏是父亲他会卖关子。"
  叶少秋在一旁撺掇她,"不如你去找你父亲,问问今晚唱的什么,请的哪家戏班子,是步戏还是皮影?"
  张可欣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磕着瓜子:"我不去,我又不爱看戏,唱的什么请的谁,知不知道也不要紧。"
  叶少秋知道她这又是故意拿谱,不过是吊一吊别人胃口的意思,于是故意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儿笑道:"你不去问?诺,你不去其实也没有什么,等戏开场了也就知道唱的是什么了,暂且等着罢。"
  张可欣看也不看他一眼,慢慢地把头转向白文卿,问道:"先生想知道今晚唱的什么戏么?"
  白文卿一愣,还没反应得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张可欣一看他点头了,便从座位上起身,又转过身去看着叶少秋,带点恨恨的语气说:"我这可不是为你去问,是为白先生!"
  待她走后,叶少秋很快活地笑起来,摇头叹道:"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呐!哈……"他低着头,嘴角掩不住笑意。
  不一会儿张可欣从张会长那里回来,叶少秋忙问道:"问好了?今晚唱的什么戏?请的谁?"
  "呸!"张可欣笑骂道:"刚刚不是摆谱说不想知道么,这会子又巴巴地跑来问。"
  叶少秋笑道:"可不是,你都知道了,告诉我们大家伙罢!"
  张可欣索性告诉开来:"今晚呀,说是请的两个戏班子,临轩班和锦堂社,至于今晚唱的什么,我父亲也不知道,只叫他们自己看着搬一出拿手好戏来唱。"
  叶少秋听了,只笑道:"请两个戏班子,还不规定要唱哪一出戏,诺,这唱堂戏的法子倒新鲜有趣。"
  白文卿在一旁听得真切,只问道:"临轩班和锦堂社?"
  张可欣点头:"是呀,怎么了?"
  白文卿忽地一下起身,只说道:"我去后台看看。"
  张可欣愣愣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一拍脑袋叫起来:"呀!我想起来了,徐老板可不就是在临轩班么!"
  她急忙忙也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我也去后台看看……"
  叶少秋忙一把拉住她:
  "你别去!听说戏班子后台不许女人进去,而且后台规矩多,连说话都要忌讳,你性子又咋咋呼呼的,指不定就犯了什么忌讳,还是等戏唱完了,徐老板从后台出来以后你再去找他罢。"
  张可欣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了,顿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气呼呼地坐下来,忿忿不平地说:"好嘛!后台子不许女人进?哼!我不稀罕去儿!"
  这边白文卿早已到了后台门口,一掀门帘子进去,只觉掉进了一个颜料的漩涡里,伶人们脸上浓墨重彩的颜色、雪白的水袖、各色的戏服、令人眩目的头面水钻,角角落落还有人在那里用着二本嗓熟腔儿……
  若是来找人,光凭眼睛看倒有些费力的,可白文卿却毫不费力,因他一眼便看到那件大红戏服,颜色初凝如牛血,色红极甚。
  白文卿慢慢走过去,坐在一面大圆镜子前的徐淮宣看见他,惊喜交加,只回过身来问道:"文卿?!你怎么来了?!"
  两人拉着说着一会子话,徐淮宣这才知道,原来这会馆里请唱堂戏的张会长就是张可欣的父亲,也就是电影的投资人,徐淮宣笑道:"好,那么,今晚你要听我唱戏了。"
  又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大红色戏服说:"去年买这件戏服的时候,我不是还和那王裁缝儿说,我又不唱拜堂的戏,要这么红霁霁的做什么?谁知道拜堂的戏今天就唱了。"
  白文卿笑问道:"唱的什么呢?"
  "桃花扇,"徐淮宣告诉他,"李香君和侯方域的戏,今晚唱的是里面的折子戏眠香。"
  白文卿笑道:"好,这一折是讲侯方域梳拢李香君的戏,唱着也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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