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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雪 (临世写尘)



  衣轻尘面上连连应下,装得无比乖巧,“师父放心,我很惜命的。”

  恰此时花沉池拿着药方走来,递给柳师父。

  衣轻尘望着视野中的二人,怔愣片刻,联想起先前的所知所获,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心中萦绕,“木头,是说你是十八......还是二十多年前在南疆救的师父?”

  花沉池不解,“有些记不清了。怎么了?”

  衣轻尘又转头问柳师父,“师父,你说你当时和虞国宰之所以会去南疆,是为了捉拿一人?”柳色青更加疑惑了,“你小子究竟想问些什么?”

  衣轻尘低头思索道,“我问的这事与食髓教无甚干系,只是想问问您,可认得一个叫洛清司的男人?”

  柳色青面色有些讶异,“你小子从哪打听的这人?”

  衣轻尘便将沉依之事如实告知了柳色青,柳色青听罢,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洛清司家的丫头现在成了你的友人?这缘分......果真是命啊。”顿了顿,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洛清司这事,老夫早先便与虞封那老家伙约好,若是后辈未有刻意提起,便一并带进棺材里。眼下你既是问了,说与你听也无妨。”

  在柳色青的叙述中,衣轻尘总算弄明白了洛清司一事的原委。

  洛清司出身平平,虽然才艺卓绝,却太过执着于想要将自己的洛家棋艺发扬光大,这份夙愿在年少漂泊江湖时,便成了他在苦难中生存的唯一信仰,直到沉依她娘出现,也未能平息。

  洛清司喜欢棋,也很喜欢沉依她娘,沉依她娘也很能理解洛清司,二人便一同努力,终是凑出了些钱来办棋楼招生。

  棋楼初开之时,因着无甚名气,根本收不到学生,二人入不敷出,日子过得清苦,只能凭借着友人的接济度日,然洛清司此人心高,无法忍受一事无成的自己,便拜别沉依她娘,一路上京,要凭一己之力挑翻国手。

  在柳色青的叙述里,洛清司分明是有战胜国手的实力在的,只是一入皇城深似海,似洛清司这般无甚出身之人自是不可能夺得头筹,非但如此,那些曾经输给过洛清司的,名次却要更在他之上。

  失意之际,又收到老家那边的飞书一封,说是沉依她娘即将临盆。

  洛清司骇然,急于归家,然身无分文,只能先向虞封赊了些银钱赶回去,可等他回到家中,沉依已出生数月,且害了些病,加之棋楼已拖欠数月租钱,于洛清司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他深感自己无能,非但不能成全自己的夙愿,更无法予以妻女安稳的生活,最终竟是接受了国手递来的邀请,放下身段,走上了攀附权贵的不归路。

  洛清司的名头在权贵们的追捧下逐渐为世人所知,天下棋楼也逐渐壮大,并在上一任国手的帮助下达到鼎峰。洛清司本就容颜皎好,加之一身才学,惹来无数风月遐想,天桥下也流传起了洛清司并沉依她娘闯荡江湖时的相濡以沫,为世人所艳羡。

  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因权贵中永远充斥着勾心斗角,国手收受贿赂之事被人揭发,打入天牢,地位一落千丈,洛清司也因此受了牵连,失了继续在京都驻足的机会。

  那时正值风口浪尖,洛清司与国手走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虞封与之感情交好,为助其脱困,便奉劝其赶紧远离是非之地。恰那时虞封也正接下潜入苗疆的指令,洛清司觉之可行,并想偿还虞封的恩情,便与虞封、柳色青三人一道去了南疆。

  当然,洛清司并不想让沉依她娘知晓这些变故。他原本的打算是,待得南疆之事落定,让虞封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届时龙颜大悦,攀附国手一事也会不了了之。

  怀抱着如此心思,洛清司便与沉依她娘撒下了他二人间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谎。

  出远门,寻友人。

  很快便回来。

  结果却失踪了数月。在这数月里,虞封并柳色青在食髓教手中几度死里逃生,终于发现了食髓教正在培养尸人的秘辛,只是这次他们的气运并不大好,未能顺利出逃,并与那群尸人交战起来,此间又遭到几位护法的袭击,无奈连连败退,皆受了重伤。

  便是在此般境地里,洛清司选择了为虞封并柳色青殿后,虞封劝阻,洛清司却道不过偿还危难之际的百金之恩。

  “此后的事,你小子都在书里看到了。”柳色青言之怅然,“他终归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被分食得只剩下只手,还是虞封觉之不对,折回去后舍命保下的,后老夫为保虞封,遭到那些怪物的偷袭,废了双腿,命悬一线,幸而遇见了当时的恩公,方才保下一条命来。”

  衣轻尘闻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写书之人并不晓故事始末,虽将洛清司刻画的十分才情潇洒,却也为搏得噱头而刻意放大了他的风流,除此外还主观推测了诸般死因,其中既有情杀,也有仇杀,为洛清司冠了些莫须有的罪名,这些故事被看在沉依眼中,这姑娘又会作何感想?

  衣轻尘尚在出神,柳色青却转移了话题,“你二人今夜便守这儿了?千里迢迢的,怎么着也该好好歇息。”又一巴掌糊给了衣轻尘,“你小子,带恩公回铺子里好生歇息,明日不睡至午时不许过来!”

  衣轻尘揉着被拍疼的地方缓缓起身,望向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充当听众的花沉池,“你饿么?饿的话回去路上给你找些夜宵铺子?”花沉池只道,“你饿的话便去吧。”

  衣轻尘转而与柳色青告辞,携花沉池出了求生堂的大门。约莫是慕容千早先下了命令,沿途巡逻的士兵们对此时辰仍在街道上闲逛的二人只作空气看待。

  衣轻尘与花沉池沿主道信步而行,特意从巧手阁跟前经过,附近果真还有两家汤饼铺子开着门,衣轻尘过去买了两块饼子,递给了花沉池一块。吃饼时,衣轻尘的目光一直在巧手阁上停留,偶尔还会瞥向楼东面的街道,回想大雨那日曾在街上撞见的记不清面容的古怪男子、在巧手阁等候故人的真真,以及与真真看似十分相熟的苏瞎子。

  然神明之事不可探,衣轻尘也看得很开,只打算择明日午时由此经过,进楼里瞅一瞅苏瞎子,问一些问题。

  衣轻尘将饼子吃完,花沉池却只尝了几口,衣轻尘觉得花沉池约莫是因困倦无甚胃口,便也不再带其绕远路,径直奔着铺子去了。

  一路上衣轻尘都在思索些乱七八糟的事宜,便也未有主动与花沉池搭话,不想花沉池却突然开口,“阿依一直很讨厌自己的父亲。”衣轻尘闻言有些怔愣,“她果真信了那些书中的话,觉得天下棋楼之亡是因他父亲攀附权贵?”花沉池淡淡地反问,“不是么?”

  衣轻尘沉吟片刻,觉得事实确是如此,却又不尽是如此,“若是洛清司未有身死,许还能有些转机,可坏就坏在他身死南疆,否则......”花沉池合上双眸,无情地打断道,“没有否则......”

  衣轻尘被花沉池如此直接冲撞,心里多少有些不大舒服,却仍安慰自己是因他话太少,不足以表达情绪,不想花沉池却又接了一句,“我与他挺像的。”

  话入耳中,衣轻尘原本有些气恼的心绪却突然归于平静,进而又有些悲凉,回想起花沉池原本正是一个为灵山前途而舍弃一切之人,自己第一次遇见他正是在皇宫之中,他被一群达官贵人簇拥着,救下了被侍卫扭送天牢的自己。

  果真像极了早年的洛清司。

  却又不尽像,因为洛清司已经死了,可花沉池眼下尚还活着,虽也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到底会说话,会走动,能传达自己的想法,能陪在自己身边。

  衣轻尘恍然意识到花沉池说出这番话的本意其实是自责,正如洛清司的结局一样,他们都没能实现自己的夙愿,拖累了身边的人,最终一无所有,还被世人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论,纵使他再如何淡然,面对如此落差,说一点都不失落是绝不可能的。

  思及此,看向花沉池的目光也不自觉柔软了很多,“方才那话你听我说完,洛清司若是还活着,便还有无数未来,他许能功成回到朝廷领赏,继续开着他的天下棋楼,与妻女幸福一生,并将洛氏棋艺发扬光大,届时书中便会书尽他的威风,百年之后,千古流芳。”

  “他确是死了,一切无力悔改,可你不同,你还能呼吸,能动,你有改写世人评判的能力,若你愿意,灵山又有谁能抢的了你宗主的位置?”

  花沉池闻言,只静静地盯着衣轻尘,乌云团月,月华铺洒而下,落入花沉池深不见底的眸中,泛着盈盈的金白,衣轻尘觉得他似想要说些什么,然唇畔轻启数次,却都被后者给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留得一句,“我已无意宗主,只想在我还能走动的岁月里,舍命护住我想留在身畔的人......”

  衣轻尘自然晓得他意指何人,脸当即红了大半,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花沉池仍在静静地望着他,似在等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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