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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城雪 (临世写尘)



  宗主默不作声,掌管门外弟子事宜的天化长老却无法接受这个从轻处罚的请求,“死的三千人中,两千余名都是老夫辛辛苦苦教导出的门外弟子,你们这些管门内的,伤心事摊不得你们头上,便说尽了风凉话,若要老夫说,擅用禁术便是大罪过,不仅要罚!还要让他替老夫的弟子们守灵一辈子!三千条命,三千条活生生的命啊......”

  失了一批女弟子的天韵在一旁悄然拭泪,叹息道,“诚然他动用了禁术,可剖的是他自己的魂,并没有伤害到旁人。我等已不年轻了,该明些事理,不能将罪过一概推至沉池身上,说到底......还不是我等一心追求仙道,整日只晓得闭关,若是早些出关,在山脚时便将那些护法拦住,损失也不至于如此惨重......说来那护法中竟还有一人.......哎,罢了罢了......”

  天化长老却情绪激动地争辩道,“可花沉池也是长老之一对吧?若他未有自损,而是乖乖镇守灵山,老夫何至于失了这般多的弟子......沉歌......沉落......老夫的宝贝徒弟啊......”

  沉生呆呆地望了片刻脸所贴着的青石地面,移动脑袋左右看了看,方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片罗列整齐的尸海之中,身下的地砖冰冰凉凉的,还覆着硌人的纹路,他四肢无甚么气力,只能乖乖地躺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无奈如他只得凭借目力观察起眼下的情况。

  目之所及,巨大的陵寝中央置着一方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的台子,台上躺着眼眸半阖,面无表情的花沉池,其余几位长老并宗主围其而立,正争论着该如何给花沉池定罪。

  宗主从始至终只默不作声,任凭情绪激动的天化长老与其余求情的长老们争执,因着天化长老嗓门本就很大,争执起来更似猛力敲击的铜锣,偌大的陵寝又似空谷般不住回音,只扰的沉生头疼脑胀,好不容易跳动的心脉似又要被震碎了。

  几位长老吵了许久,最后不知是谁提了句“衣白雪”,众人的矛盾便又一致指向了衣白雪,天化长老也再不顾什么形象,恨恨地骂起了脏话,连沉生都觉得骂的有些过了。

  “够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沉池终是虚弱地出了声,他彻底合上了眸子,失了再继续睁眼的气力,“不关他的事,他早便死了,且让我莫再管他,是我一意孤行,犯了大错。我的罪过,我会承担,天化长老说的守灵我自会去做......这儿挺好,挺清静的......”

  天玉长老闻言“哎呀”了一声,忙劝花沉池道,“天化长老那是气头上的话,怎能随意信呢,这陵中阴气太重,活人都不可久居,更何况你重伤未愈,更应寻个灵气充沛之地好生养着。”

  花沉池却固执道,“我......已经不是个人了......这儿当真挺好,挺适合我......此事不关衣白雪,全是我之错......”

  “真是固执......”天玉长老无奈地一拍脑袋,向天清求助,“宗主啊,你快劝劝你这宝贝徒儿,他若不肯出去,上古典籍无人钻研不说,那些个未记录下的药方也会失传,门内那些染了黑血的孩子可怎办?”

  花沉池冷笑道,“人,我会救......至于那些药方,我不会留......留下,你们也护不好......只会让食髓教给夺了去......”

  天化长老一拍桌案,怒骂道,“混账,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若非看在宗主面上,谁会唤你这种小辈长老?”

  天玉长老赶忙拦住天化长老,劝和道,“够了够了,你也晓得他是个小辈,这事真不能说是一个人的责任,灵山遇袭时你也在闭关吧?所以我们都有罪过,都应忏悔。”

  一直未有出声的天清宗主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盯着花沉池的脸,破天荒地问了一句,“若老夫一日不将‘衣白雪’的名号从业罪石上抹去,你便要一直呆在这儿?”

  花沉池未有睁眼,虚弱地答道,“是的......还有,请将我从灵山除名......”

  所有长老都吃了一惊,天清也略微睁大了眸子,“......你行事历来最有分寸,应是晓得这句话的代价的。”

  花沉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想了......想了很久......我本以为凭借我的本事,能保护好一人,可那人当着我的面死了,死后还要被我曾经最为尊敬的师门污蔑......我以为我能救得了天下苍生,可我连三千同窗都未能护好......这样的话,我习医究竟是为了什么......毫无意义......”

  “师父你呢?你修道......又是为了什么?”

  花沉池的最后一问一直萦绕于沉生心间,在这十年里被沉生反复提起、思索。

  每每自问,他便再无法专注于剑术的修炼,就像是有一层薄纱,悬在了他与明月之间。隔着纱,望见的永远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被自己困在了这薄纱之后,不懂要去看清明月的意义。以至于时至今日,仍无法参悟剑谱中的最后一式,遭遇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瓶颈。

  而眼下花沉池就在眼前,他选择了从陵墓中走出,想来应是悟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沉生求教心切,与花沉池提起了那日墓中光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想花沉池闻言,只是淡淡答道,“只因他来了,他要我同他一并离开。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在沉生错愕的目光中,花沉池缓缓起身,“若你唤我来此只为问上这些,我便回去了。”沉生坐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花沉池即将走出暗道,方才突然起身,冲着花沉池的背影许诺道,“大师兄!你莫要对灵山失望,至少我与阿依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

  闻言,花沉池略微侧脸,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微微扬起的唇角落入沉生眼中,随着暗道大门的合上消失于视野。沉生抱剑在原地站了一会,自问道,“修剑是......为了什么.......”

  天色将近黄昏之时,沉依终是抽出了空子飞奔至司刑这边,她一来便瞧见花沉池与衣轻尘二人分坐石凳两旁喝茶,此情此景映入眼帘,心底一酸,人还未至,便已在远处放声大哭了起来。

  直吓得尚在饮茶的衣轻尘呛了口水,不住咳嗽,沉依一面哭一面跑到花沉池跟前,难以置信道,“师兄你不是死了吗?他们都说你死了。难道沉生一直在瞒着我?哇,师兄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一定不是在做梦......”

  衣轻尘安慰了沉依好一阵,沉依方才缓缓止住泪水,却仍在不住啜泣,她还想再追问一些当年之事的缘由,花沉池却在望了望天色后拒绝了她,只径直为她把脉,书了一张方子,递到了一脸无措的沉依手中。

  沉依试探着问道,“师兄你们是要去做什么事吗?”

  花沉池不答,衣轻尘见状,只好苦笑着解释道,“如今‘花耀木’也找着了,得抓紧时辰回去渭城,师父的病也不知怎样,虽有小千照料着,但终归再拖不得。”

  沉依将方子叠好,塞入怀中,了然道,“原是如此,那详细缘由我就抽空去问问沉生这个大骗子吧,公子你们可需马匹?我去为你们准备。”衣轻尘笑道,“沉生已经去准备了。”

  话音刚落,沉生便从索桥方向走来。

  沉依一见着沉生便瞪大了眼睛,眸中怒意清晰可见,沉生自然晓得沉依气的是自己欺瞒了她十年花沉池仍活着一事,因而心虚不已,不敢回望,只全程望着笑吟吟的衣轻尘,“公子,师兄,马匹已备好,就在山下,一会司刑这边会来几位贵宾,恕我无法继续相送。”

  沉依向沉生吐了吐舌头,“又是皇族的人吧?巴望着灵山去保护他们。”

  沉生苦笑以示默认,沉依便耸了耸肩,与花沉池并肩而立,“沉生不能送,我送吧。”

  三人向前行了一段路,衣轻尘却突然停下脚步,后知后觉想起了沈老板之事,赶忙回头与目送众人的沉生道,“沈老板那儿,还请替我报个平安。我等赶时间,下山便不再绕远路去那处了。”

  沉生听到了自家老爹的名号,只抱着剑笑道,“那个没心没肺的老头子,眼里只有钱,管他作甚?”衣轻尘苦笑着摇了摇头,“礼数还是要做到的。”沉生方才十分应付地同意了。

  因着施药大会的缘故,夜里还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往灵山来,主道上点了很多烛火,用以指路照明。沉依为避开这刺眼的光亮和拥挤的人群,刻意领着花沉池与衣轻尘走了一条小道,三人很快便抵达山下,找着了牵马的弟子。

  弟子将缰绳递到衣轻尘并花沉池手中,二人翻身上马,沉依将捧了一路的黑纱斗笠递到了花沉池手中,叮嘱道,“我闻沉生说师兄畏光,思来想去,打伞也不见得如何有用,便将此物戴着吧,方便些。”

  花沉池接过戴上,与沉依道了声谢,便与衣轻尘策马而去,徒留沉依立于原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出神。她心中溢满了失而复得的情绪,不自觉眸中又凝了泪花,赶忙抬手拭了拭,转身欲归,却听到那两名牵马的弟子的闲谈,“皇家来人了呢,这次去的是司刑吧?传闻果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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