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似乎在介意着荣雨眠的孩子?
荣雨眠不自觉低头思忖。
自己怀的可以说是赵拓明的第一个孩子,但话说回来,已有一儿一女的太子又何必介意赵拓明第一个尚不知性别且至多庶出的孩子?
关于这一问题,荣雨眠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是:由于虚阳这个性别必须在男孩长到十三、四岁时才能显现,这导致太子的儿子尚存在可能是无法继承皇位的虚阳之身,于是,太子多少有些忌惮赵拓明的子嗣,生怕皇上会因孙子的问题另立太子……这个答案似乎有些牵强,又不是说太子不能再生孩子……不过,太子已经三十有一,府上妻妾成群,为什么至今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再仔细想想,赵拓明好歹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又据说风流成性,居然至今没一个正经孩子——皇室的人生孩子是不是都有什么障碍?
原本思考得严肃的荣雨眠不知道自己想着想着想到哪儿去了,更不知道想得究竟何趣之有,但他心里莫名觉得好笑,竟差点没失声笑出来。
生意通常就是这样,开张之后便连连是客。爱看热闹的人们围在棋摊四周,在观棋过程中他们自认为自己的招数才是对的,心想着如若是自己坐在那儿,必然能够赢棋,于是接连坐下尝试。他们不比七岁的荣雨眠聪明多少,输得再惨也不肯相信自己上了当,于是一个个源源不绝。
生意如此顺利,虽然再无人如同向文星那样大方,但一个人五十文,不多久荣雨眠也赚了不少。只为赚些零花钱吃吃喝喝的人见收获不少,正打算见好就收,这时,一个男人忽然在他对面坐下。
这个男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饶是荣雨眠素来乖觉,竟直等对方落座才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然后,他几乎傻眼。
☆、第四章
1
“炮三进二。”
赵拓明边说边移动自己的红棋。
好歹算是晟王府养着的人,结果却在街头行骗,还被晟王殿下逮个正着,荣雨眠琢磨好半天都找不到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的辩解之词。
小桌对面,赵拓明倒是神情自若,他抬眼望向一时未作出任何反应的荣雨眠,挑眉提醒道:“轮到你了。”
归根结底,钱还是要赚的。不管对于现状荣雨眠感到有多难堪,他依旧很认真与对手在棋盘上展开对攻。
然而,没想到的是,赵拓明的棋艺还不如荣雨眠。他胡乱着指东打西,将棋下得乱七八糟,便是想要遵循观棋不语道理的看客都忍不住连连非议,大呼这一步是怎么回事,那一步又是什么莫名道理。而荣雨眠也不客气,三两招便将赵拓明将死。
“大胆!”这时,一个荣雨眠有些眼熟的晟王侍卫在这时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他对荣雨眠大喝一声,斥责道,“竟敢如此狂妄犯上,随意将我家老爷的军,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荣雨眠斜睨赵拓明心想你这是整什么幺蛾子?赵拓明站起身一本正经板着脸道:“来人,把人给我押走。”
立即,好几个侍卫挤进人群,不过,他们倒没有“押”着荣雨眠走,相反,两个人小心扶起荣雨眠,然后往一旁不知何时停着的马车走去。
荣雨眠望向人群里因为惊呆只顾着发愣不知如何是好的初霁望去,想了想,无奈指着初霁对赵拓明道:“此人刚才偷偷瞪了一眼大人,如此不敬,麻烦大人一并捉了吧。”
初霁终于回过神来,他自觉跑到荣雨眠身边,一脸忠诚坚贞道,“不用你们抓我,我自己会走。”说着挤开一个侍卫,习惯性伸手扶住荣雨眠。
在众人说不上是惊恐还是迷糊的目光中,荣雨眠被扶到马车边。
等上了马车,他才发现奉少波正坐在车厢中。荣雨眠不是很了解平日晟王出行是不是都坐马车,但想到赵拓明与奉少波一辆马车出行,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这所谓的怪异,荣雨眠并未多想,奉少波却似乎想得不少,他在荣雨眠刚落座之际便开口解释道:“荣公子,在下与晟王殿下正从一处命案现场一同返回,为了商量一些事情,便搭乘了殿下的马车。”
荣雨眠心想着关我何事,表面只是简单寒暄道:“奉公子,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初霁在扶着荣雨眠入车厢后见马车里情况,自动下车跟在马车边,留下荣雨眠、赵拓明与奉少波三人坐在车厢里。方才闹了那么一出的赵拓明眼下一脸若无其事,他在淡淡瞥了荣雨眠一眼后突如其来问道:“你需要钱做什么?”
荣雨眠一个学经济的堂堂大学生,愣是被对方这个有关经济的问题给问住,他不得不思索良久,才叹气答道:“殿下应该这么想:做什么都需要钱。”
赵拓明短暂沉默后显然认同了这一说辞,他想了想,道:“回头本王让账房按侧妃待遇给你支月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荣雨眠努力忽略“侧妃待遇”这个词,但不管怎么说,他好不容易让晟王的两位妃子将心思相互集中在对方身上,这个时候实在无意令管账的晟王妃注意到自己。“无功不受禄,还请晟王收回成命。”他正容拒绝道。
赵拓明也不坚持,他似乎看透荣雨眠想法,眼中闪过一道依稀的捉狭笑意,随即不动声色道:“也对,元柳与瑶月最近出于‘某种原因’不再针对你,保持现状即可。”
荣雨眠明智转移话题道:“殿下与奉公子在讨论什么命案?”
听方才奉少波说辞,荣雨眠猜想这两人应该是无意间遇到路边的自己,才将自己带到车上。而他们之所以那么做,包括奉少波主动向荣雨眠透露命案一事,应该是有意将他拉入讨论。故而,眼下有此一问。
果然,被他提问,奉少波耐心细说从头:“科举在即,近日已有很多考生来到皇城备考,不想,不知何人恶意针对考生行凶,目前已有四人被谋害,凶徒却毫无线索。”
作为刑名师爷,奉少波与此类命案的确有关,可单纯杀人案件,关赵拓明何事?
荣雨眠思索着听奉少波继续说下去。
“这连续杀人案件的第一名死者名为王风,五日前被发现死在客栈自己的房间内,四日前,死者原正中同样死在投宿的客房,三日前,书生傅忠良亦死在客栈,两日前,第四起命案发生,”说到此处,奉少波刻意停顿,目光中闪过好奇的探究,他试着问道,“荣公子可对第四起命案有什么看法?”
十九年前,如今的皇帝赵询成推翻前朝秦建立大爰国,虽然时至今日,时间过去已久,但仍常有前朝余党打着“亡爰复秦”的旗号暗中谋反,如三年前有人借着科举行刺皇上,虽然最终未能抓到真凶,但想来也是前朝余党作为。习惯了搜集各种情报的荣雨眠纵然是“初来乍到”,对这段历史还是相当清楚,眼下,这一知识帮他轻易找到奉少波此问的答案。
奉少波对于前三起命案主要介绍的是死者的名字,显然名字中暗藏玄机,而荣雨眠正在疑惑赵拓明与此系列命案的关系,两者结合,答案呼之欲出——
“第四位死者姓氏为秦?”
赵拓明与奉少波不自觉对视了一眼,短暂的沉默后,奉少波点头道:“第四位死者名为秦云飞。”
四名死者的姓氏连起来就是“亡爰复秦”,难怪最近刚成为御影卫指挥使的赵拓明会参与此案。
赵拓明望向荣雨眠道:“本王对本案进行一千两的悬赏,你若能找出此案的幕后黑手,以后也就不至于沦落到在街头行骗。”
荣雨眠神情不变答道:“所谓行骗不过是愿打愿挨。既然想破残局,五十文棋资是有买有卖。顺此一说,方才那一局,晟王殿下还没付钱。”
2
因着时间不早,抵达晟王府后,赵拓明也不急着案子,而是让荣雨眠回屋休息。荣雨眠自不方便表现得很是着急那一千两,暂且只能领着初霁回自己的西侧院。来到屋里坐定,荣雨眠首先关注另一桩事。
“初霁,我与那个向文星是怎么相识的?”
向文星身份特殊,为此荣雨眠不得不更谨慎处理。
初霁早已习惯荣雨眠的“不记得”,此刻毫不怀疑,对答如流道:“就是之前我提的公子去变戏法卖艺的那家酒楼,那位向公子是酒楼的客人,他认出公子佩戴的玉佩,便请公子入座共饮。”
荣雨眠问道:“当日我与他都聊了一些什么?初霁,你尽量说得详细些。”
这一问题令初霁微微困惑地回想了片刻,接着他边想边道:“应只是聊了晟王殿下。公子坐下后,向公子说,公子那玉佩是皇上御赐晟王殿下之物,故而被他认出,然后他说,想来公子深得晟王殿下欢心。公子听了甚是高兴,便给向公子讲述了自己与晟王相遇的经过。”
初霁这一番话中,荣雨眠想要展开追问的疑点很多。例如,他曾以为那枚赵拓明赠的玉佩一直被收藏着,不想“前任”曾随身佩戴。首先,“前任”为何佩戴?其次,“前任”又因为什么原因收起玉佩?
他隐约觉得有什么疑点存在于这段故事之中。然而,最终实际问出口的,是另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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