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那种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的人吗?”楚玥轻笑道。
古尔真在一旁幽幽开口:“像。”
然后唐中把古尔真赶了出去,又回到屋中,拉着楚玥的手问:“好弟弟,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你继续说。”
“师兄,帮我把假死药配了吧。”楚玥攥了攥拳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假死药的学名叫龟息丹,是二人的师父早年间游历苗疆时偶然得到的方子。此药只要服食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服用者的呼吸就会减慢到近乎停止,体温也会快速下降,直至数月后方才会转醒。但由于药效过□□猛,服用者醒来后会经历长达几月甚至几年的恢复期,才能恢复至服药前的状态。
“子钰,龟息丹的副作用不必我多说,你可得想好了。”唐中说,“还有……临渊该怎么办?”
提到临渊,楚玥一直绷着地那根弦终于断了,是啊,临渊该怎么办?楚玥深知,自己若想离开谢长歌,用龟息丹假死是最好的方法。
龟息丹必须要等临渊出生才能服用,可刚刚出生的孩子根本经受不住这药。这办法只能让他一个人离开,根本带不走临渊。
腹中的孩子好像也感受到了父亲的痛苦,像在安慰楚玥似的动了一动。楚玥的手轻抚上自己肚子,深吸了一口气,说:“让它留在这里吧。谢故之虽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的父亲。我自己日后身处何方尚不清楚,又怎么舍得让临渊跟着我受苦?留在北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地方了……我会让谢故之带着对我的愧疚,加倍的疼爱临渊。”
“子钰,你别哭。”
楚玥看着唐中,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接着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衣襟上,他伸手顺着水流出的方向寻去,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心还是会疼的。
值吾年华桃李春。结发同心配君子。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此时,同心殿中结发时信誓旦旦的誓言,除夕夜里共枕时畅想的多年后的光景,平日里那些天地为鉴的情话,都像笑话一般,一遍一遍地回荡在楚玥的脑海里。回忆里的谢长歌仿佛都附上了讽刺,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好像在嘲弄着楚玥。
“子钰,我找了你好久,怎么在唐中这儿……你怎么哭了?”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谢长歌推开房门,一边拍打着衣上的雪花,一边问道。
楚玥用几乎看不出来的幅度冲着唐中摇了摇头,然后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朝着谢长歌挤出一丝笑容:“方才和师兄聊了一会儿从前在清荷山上的事情,不由地感时伤怀了起来。故之,你怎么才回来?”
“年节里事情太多了,我刚刚脱了身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被子钰嫌弃回来的晚了。”
楚玥问:“当真是一直忙到了今天?”
谢长歌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了几句话,谢长歌带着楚玥离了唐中的住处。
半路上,楚玥突然停了脚步。
“子钰,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谢长歌关切地问道。
楚玥摇摇头,说:“故之,你真的爱我吗?”
谢长歌笑了起来,这问题在他看来未免有些过于简单:“当然爱了,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问这个做什么?”
是了,你是爱我的,我能从你看我的眼神,说话的语气,以及上扬的嘴角中,清楚的看见你对我的爱。
可是你给我的爱,同我想要的爱,根本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该给柳巷花魁起名叫牡丹的……我一看见这个名字就会跳戏到基三XD
值吾年华桃李春。结发同心配君子。化用“值妾年华桃李春……结发簪花配君子。”——冯待征《虞姬怨》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白头吟》
第21章 第 21 章
或许是谢长歌心太大,也可能是楚玥伪装的太好,谢长歌陪了楚玥两天,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谢长歌唯一觉得奇怪的事情就是唐中和古尔真变得莫名其妙地忙碌了起来,上元节干脆直接告辞回了城。
上元的晚上吃过了元宵,谢长歌拉起楚玥的手,说:“子钰,陪我出去走走,消消食如何?”
楚玥却直接拒绝了他说:“不了,我身子有些倦,想直接回房睡了。”
谢长歌有些失落地看着楚玥,将手搭在他隆起的肚子上,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撒娇道:“就出去一会儿,不会很累的。”
若是平日里,楚玥肯定已经笑着答应了他,可今天楚玥不知怎地就是不为所动,带着青松回了房。
可能子钰是真的有点累了吧,谢长歌想。
谢长歌十分失落地一个人走去了行宫的花园。为了给楚玥一个惊喜,他偷偷派人布置了一整天,在每棵树上都挂上了莲花灯,远远看上去,好像树上开了花似的。他还偷偷让时轩准备了找匠人定制的烟花,本想着带着楚玥一起一边赏灯一边放烟花,却没想到准备的东西都布置妥当了,原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没有来。
守着烟花的宫人们见谢长歌走了进来,纷纷点燃了火线。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不夜天,谢长歌一个人站在花园里,看着如星辰一般绚烂的烟火,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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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谢长歌如约去了柳巷。他离开后不久,楚玥就吩咐道:“青松,备马,我要出宫。”
“殿下,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青松的眉头拧在了一处,颇为不乐意。
楚玥冷笑着,说:“他与花魁春风一度,我总得去给太子殿下助助兴。”
青松用身子摆成了一个大字型,挡在了楚玥面前:“殿下,使不得,皇孙再过些日子就要出生了,您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万一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楚玥伸手揉了揉青松的脑袋,说:“没事,我有分寸的。”
“不行,殿下您就是不能去。”青松依旧死死地拦着他。
墨竹看到两人僵持的样子,走到青松身边,将他拉到一边,说:“让殿下去。”
“可是……”青松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处,这墨竹,怎么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墨竹清楚楚玥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情,没人可以更改。或许是因为楚玥带过兵,当过将领的人总是杀伐果决,所做出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绝对不容手下的人质疑。
墨竹也未向青松多做解释,只说:“过会儿出了东宫,你去西市请唐公子去柳巷,殿下这边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青松这才松了口,慌慌张张地去为楚玥准备马车。
马蹄哒哒朝宫外驶去,车厢内有些颠簸。从今天下午开始,楚玥就感到腹中有些不适,但这几日他偶尔也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并没有过于在意这件事。
只是今日这肚腹间的不适持续得有些过长了,楚玥坐在马车上,不停地用手轻抚着肚子。
“殿下,怎么了?”青松看到了楚玥手上的动作,有些担心地问道。
唐中说过,孩子大概会在二月中旬出生,现在为时尚早,因此楚玥也并未联想到可能是快要生了,只说:“它今日不知怎地闹腾了些,一会儿就好了。”说罢,楚玥又感到腹中有隐隐的绞痛感,他怕青松担心,于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出了东宫,青松下了马车,车厢里就只剩了楚玥和墨竹两人,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静。
“殿下真的要进去柳巷?”墨竹突然开口,将楚玥吓了一跳。
楚玥当年被三皇子楚玦在青楼算计,曾立过誓此生不踏入烟花之地半步。
楚玥苦笑:“若非是当真爱他爱到了极点,我怎至于此?或许直至现在我都抱有着一丝侥幸,心想或许今日他去柳巷,不过是为了顾忌花魁的面子,同她聊聊天喝喝酒罢了。”
墨竹只说了四个字,殿下糊涂。
“情关难过罢了。”楚玥一边揉着腹部一边道。
马蹄声住,取而代之的是莺歌燕舞靡靡之音。老鸨油腻谄媚的揽客声,姑娘和小倌们脆声声的撒娇声,在楚玥的耳廓中来回撞击。
仿佛刹那间回到了十里秦淮畔的风月楼。那晚也是如此,招揽客人的男男女女往来不绝,处处灯红酒绿管弦噪杂,那是楚玥活了近二十年从未见到过的奢靡景象。等了近一个时辰,三哥还是未到。隔壁时不时地传来难以启齿的声音,未经人事的他坐在风月楼的锁朱阁里涨红了一张脸。
后来呢?他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走进来一个少年,端着一杯酒,非要他喝下去。他鬼使神差地接过酒,而后天旋地转,一觉醒来,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没了。
一向对他还算不错的父皇突然变了脸色,将他禁足了数月,之后在三哥的进言下,更是将他送来了北离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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