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渊喘了一会就拉起他的手,他猛地抽回来,却被昊渊牢牢拽着,拉到了两人面前。
昊渊指着他掌心的那一抹白,笑道:“修宁,这回我连孩子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再躲我了。”
他兴奋的看着白修宁,丝毫没有刚做完那种事的羞耻心。白修宁哪里听得这样的浪荡话,顿时急了,拉过他的手一抹就抹到了他手里,怒道:“你别发疯了!想生孩子便去找女子!纠缠我是没用的!”
说完就要下床,昊渊把他又拉回了怀中,在他挣扎的时候摸到了他腿间,开心道:“修宁,你又有感觉了?”
昊渊说完便要去解白修宁的腰带,白修宁怎可能让他再做一次,一怒之下又是一掌。
这回也不知昊渊是不是故意的,及时的咳了两声,白修宁的动作又堪堪的停了下来。
昊渊赶紧道:“修宁,你别再生气了。你总对我臭着脸,但心里明明不讨厌我的。你何必这样折磨我又折磨自己呢?”
白修宁顿了片刻,还是想推开他。昊渊只得放缓了语气:“修宁,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不问你的愿意就做。但是你后面明明可以推开我的,为何主动帮我了?你若是真的对我无情,根本不会管我的。你也别说是可怜,我才不信你因为怜悯就会帮别人做这种事。”
昊渊不管不顾的堵死了白修宁的退路,这些话就像冬日里的一盆凉水,泼的白修宁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怔怔的看着昊渊,明明很想说不是的,但嗓子却失了声那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看着昊渊殷切期待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堆积的委屈似乎膨胀到了炸裂的边缘。他咬着牙,愤恨的看着昊渊,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昊渊听他说着“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看着他脸上崩溃的痛苦,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他抱着白修宁,手忙脚乱的哄着。但白修宁却听不进去,挣开他又要下床。
昊渊生怕他一气之下要走,又来抓他。这下白修宁彻底被激怒了,不管不顾的对着昊渊打了一掌,连昊渊的那件斗篷也不拿了,直接窜出窗外消失了。
第十二章
白修宁不想让昊渊再追上,所以毫不犹豫的回到了祁连山。
他把自己关进了房里,谁来也不见。两天以后才出来,去找了白子监,把昊渊的原话转达了。
白子监见他神色已无异样,想起他这两天来闭门不出,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白修宁对他躬了躬身,沉着道:“多谢师父关心,弟子只是有些疲累。”
白子监握着他的脉探了片刻,确认无恙后才道:“这一月多来活尸的事你都是亲自去查,不如暂时歇一歇,让修亭帮你吧。”
白修宁:“兄长身负祁连山的守备重责,断不能离开,弟子已经无恙了,师父不必担心。”
白子监捋着长须,叹道:“修宁,你该学会放手而非事必亲躬。为师让你来做辅君,是要你替为师看着白氏,而不是要你殚精竭虑不顾自己。”
白修宁:“弟子明白,但师父真的无需挂心,弟子自会安排妥当的。不知师父有否查出那四封信中的暗语?”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白子监是知道的。他就是这个性子,以前修行的时候也是一样,别人天资平平反而循序渐进,他天资卓绝却把自己逼到了极限。白子监对他说过无数次无需苛待自己,但他听不进去。
白子监知道他心里有伤,那一身不纯的灵力是他当年被遗弃的原因,这个伤到了如今依旧没有淡化。他站的越高,对自己就越狠。以前的白修宁至少还会与白子监说些心里的话,可自从成了辅君后,白修宁比他这个宗主更忙了,什么事都揽上身,就连白子监想要见他都要靠灵鸟传讯。
白子监并未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道:“明日是你爹娘的祭日了,修亭问我,你是否与他一起去祭拜?”
白修宁的眸光霎时黯了下来,他垂着眼睫,冷冷道:“祭拜这等小事兄长一人足矣,弟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知师父是否已确定了信中的暗语?”
他冷硬的又把话题拐了回去,白子监却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叹道:“修宁,他们毕竟是你爹娘。纵然当年真的做错了,事情也过了这么多年。你这样恨着,他们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的。”
白修宁握紧了拳,冷笑道:“如今弟子站在了比兄长更高的位置上,若他们真的泉下有知应该满足了,又怎会在意弟子怎么想。”
白子监蹙起了眉:“佛偈有云,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你既然喜欢参阅经书,为何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白修宁的耐心终于被消耗殆尽了:“师父请恕弟子愚钝,有些道理弟子一生都不想懂。”
面对他如此强硬的态度,白子监眼底的痛惜之情越发沉重了。他摇了摇头:“修宁,你虽是为师的骄傲,但有时候,为师对你也是真的失望。”
白修宁顿时像被重击了一样晃了晃身子,他茫然的看着白子监,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了。
失望?师父是在说对他失望了吗?就因为他不肯原谅爹娘?
他拽紧了拳,用力压下心头的彷徨。可他不肯原谅那两人都已经多少年了,师父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也从未逼迫过他。所以这是怎么了?他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昊渊带来的情绪埋了起来,现在轮到师父来逼他了?
白子监看他情绪不对了,怕他想岔,忙道:“修宁,为师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放过自己。你自小便受了太多的苦,却不肯任何人来为你开解心结,就连修亭与你相处都是客客气气的。长此下去,若哪日为师不在了,还有谁能再与你说这些?”
他是一番肺腑之言,此刻听在白修宁耳中却变了味道。
白修宁煞白着一张脸,对白子监行了个礼:“多谢师父为弟子考虑,方才是弟子出言顶撞了,请师父恕罪。”
白子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是道:“信中的暗语尚未有头绪,但我已找了即空帮忙,他博学广闻,应该很快会有好消息。此事你莫要着急,为师看你心绪不宁,还是回屋歇息吧,莫要熬坏了身子。”
白修宁离开了,他回房把琴取了,来到山顶的一处绝壁上。
这里是祁连山的背面,如刀削一样的绝壁上栽满了野生的绮罗花,淡紫色的花瓣迎风招展,馥郁的馨香沁人心脾。
他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将琴放在膝间,拨了拨弦,一曲高山流水便自他指尖流泻而下。
悠悠的琴音被半山的风吹散了些许,却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情绪。他看着远方无尽连绵的山峦,虽是寒凉的早春,但绿意已覆满山涧,处处皆是生机盎然之象。
这样的绿意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那座小山。
那山的景致远不如祁连山来的磅礴,看着甚至有些寒酸,但他就是莫名的喜欢。
他喜欢那座山上唯一的一株桃花树,喜欢坐在树下望着祁连山的方向发呆,还有坐在身旁一直聒噪的跟他说话的少年。虽然他经常被吵得只想堵住少年的嘴,可他又知道,少年之所以如此,是担心他会不开心。
白修宁的眉宇间终于有了丝愉悦的情绪。虽然重逢后昊渊总在做他不喜欢的事,却也让他记起了小时候那些开心的事。他恍然发现,原来他已经许久不曾这么放松过了。
晴朗的日光当空照下,将他胜雪的容颜映的有些不真实,唯有眉心的朱砂依旧明艳,好似万丈红尘中的一滴心头血,凝在了另一人的瞳孔深处。
昊渊没想到潜入祁连山会见到这样的白修宁。
那个安静的坐在山崖边的人,明明是可以力抗千钧的白氏辅君,此刻却单薄的好似风大些都能把他刮下去。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却什么都没有看进眼中。修长的指尖弹奏着伯牙与子期最动人的乐章,分明不是悲伤的曲调,周身却凝固着一片孤寂。
昊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样的白修宁却让他心中没来由的抽痛起来。
高山流水,这是昊渊最不喜欢的一首曲子。
虽然是它让伯牙遇到了子期,结局却是子期丢下了伯牙。昊渊从不怕生离,因为总会有重逢的一天,但他怕死别。
所以沈流云每回弹这首曲子的时候他都很排斥,特别是在沈流云将死的那段日子里,他每次听到这琴音都会控制不住戾气,想要摧毁一切。
沈流云死后,他以为这辈子都可以不必再听这首曲子了,但没想到,白修宁却弹给他听了。
那种面对死亡却束手无策的心情盘桓在昊渊心头,令他心中的戾气又深重了起来,暗红的瞳孔中有鬼气开始涌动。远处的白修宁指尖一顿,凌厉的目光扫来的同时,弦音化作一波灵流,向着昊渊的方向震荡而来。
昊渊只觉得眼前一阵幻境般的潮汐涌过,立刻飞身闪避。白修宁在看清他华服上的桃花瓣时收了攻势,昊渊几个起落后站在了他身后,抱着双臂俯视着他。
白修宁并未回头,依旧目及远方,弹奏着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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