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醉仙君遍尝中原美酒,也学遍了中原美酒酿制工艺,唯有这月氏葡萄酿,不管尝试多少次,总酿不出醇厚浓郁的味道。醉仙君不服,放下身段隐姓埋名来了这黄金酒窖学习月氏葡萄酿酿法。
上官澜想到这一节,还忍不住隐隐发笑,也不知近来师父学得如何?若有所成,可就有口福了!一路走一路打听,接近巳时才到地方。
黄金酒窖所在是一个村庄,村庄地下尽是酒窖。村中人家大多为酿酒世家。上官澜牵着马在村中行走,一时间找不到醉仙君所在。听得村中人议论着新出窖的美酒,味道醇厚又多一份灵动乃百年难遇的绝品。上官澜好酒成性,这般美酒哪有不尝的道理?当即上去说自个儿慕名而来不知是哪家出了这样的好酒?这地方的人也见惯了好酒的,对上官澜分外热情,当即指了去路。
上官澜到了地方,但见院中手植一株桃树,可惜塞外苦寒,这桃树生得瘦枝苦干,更枉论开花结果。树下摆着一个圆桌,桌边围了一圈儿削平面儿的实木作凳子。上官澜牵着马,喊道:“听闻此处有美酒出窖,晚辈但求一品!”
话音未落,他面前已站了个六旬老者。月氏人装扮,白须白发一丝不乱,只叫人见了便觉此人潇洒绝伦。他见了上官澜,笑道:“你来了。”
上官澜见了那人,笑了一笑,拱手道:“徒儿上官澜恭祝师父酿酒有成。”醉仙君当称“醉仙”二字,并非只应他好酒善酿,更应此人不屑俗礼凡教离经叛道。所以上官澜也不同他讲什么师徒之礼。
醉仙君听上官澜此说,心里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拽着上官澜的手往里带,道:“我学了好些年,总算摸出了点儿门道。这葡萄酿果然与众不同,你等着,我拿酒来给你尝!”
当初在师门时,醉仙君酿出了酒,不论上官澜是在悟心法练内功还是在练剑耍枪,都一定要截断了拉过来给他尝。上官澜根基尚且不稳的时候,好几次因此险些练功岔气……
如今师徒一别多年,见了面,还是老样子。
不多时,醉仙君便拎了酒坛子拿了夜光杯出来了,“这葡萄酿也分多种啊,不同的葡萄酿风味不同酿法也有区别,连盛酒的器皿也有讲究,与不同酒水调和之后更别有风味……”一边说一边高高兴兴地与上官澜斟酒。上官澜只好喝酒,对酿酒一窍不通,只能陪着搭上一两句。
二人只谈美酒佳人风花雪月。相谈一阵,听见村口车马辚辚。上官澜和醉仙君耳力过于常人,虽然此处离村口两里有余,但都已听见了人声马嘶。上官澜笑道:“又是好酒的来了。”
醉仙君道:“此处好酒之人甚众,村里天天都很热闹。”
上官澜笑道:“指不定是来找师父的。”
醉仙君哼了一声,不大高兴。
上官澜便道:“若师父不愿,徒儿可以打发了。”
醉仙君摆摆手,“到底是在月氏,不要擅动。”
上官澜点头不语,自顾自饮酒。
来人果然在醉仙君院落前驻足下马。一行七人,四男三女,其中一位年长,是其他几位的长辈,个个锦衣想来是名门贵族。上官澜不动声色微微一扫,便看清了来人中有一名故人。
那日在楼中,被他摔了两回的青年人,也在其中!看见了那人,上官澜便已知晓这几人身份。当即笑而不语慢慢饮酒。
那人认出了上官澜,震怒不已,正要提拳上来,身侧一人便拉住了他手腕示意勿动。醉仙君冲着上官澜莫使了个眼色。上官澜会意,起身向来人礼道:“朋友们所来,也为了一尝美酒么?”
行中年纪尚幼的少女神色轻蔑,抢口道:“你也配当我父王的朋友?”长者斥道:“梨华,不得无礼!”少女瞪了上官澜一眼,嘿然不语。
月氏王对上官澜道:“小女年幼无知,先生恕罪。”
上官澜行了个月氏的大礼,道:“今日有幸,得见月氏王及诸位王子公主。”
长者扶他起来,道:“朋友太过多礼,在月氏,能饮同一坛酒的便是好朋友。”
此时醉仙君早已取酒来在桌上摆稳,道:“地方太小,难以接待这么多客人,见谅见谅。”
青年人见他父王竟然要同上官澜共饮,再也忍不住跨出一步,道:“父王,这人之前侮辱儿子,不配同父王共饮!”
长者听见这话,心下讶然,转头在上官澜和他五儿子之间来回逡巡,良久,才道:“铎心,说来听听。”
铎心便将前日在妓馆遇见上官澜被他摔跤泼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些事情铎心只对大哥说过,这下几人都听了,眉头大皱,看向上官澜。梨华当即再也憋不住,拿马鞭指着上官澜道:“你这个汉人,居然在我们月氏人的地方侮辱月氏人!”说着,挥鞭便打。
上官澜侧身稍稍一让,梨华的鞭子贴着他的肩膀落到地上。梨华本以为这人知晓他们身份必然不敢违抗,没料到他居然闪避,当下大怒,踏步上前,再度挥鞭来袭。手腕翻折,鞭花灿然震鞭之时更是噼啪有声。她虽然年幼,但是使这鞭子已经颇有法度。
上官澜见到,咦了一声,眼神之间颇有赞誉,便不急着出手存心要看这姑娘将这一路鞭法使完。这一路鞭法是月氏王收拢的一位高手教授梨华公主的,是从那牧马人的长鞭中演化而来,有“缠、打、绕、抖、夺、收”六诀,每诀有六式,每一式又有若干变法,其实精妙无比,但梨华年纪尚幼,臂力不足,所学又不能变通,因而连这鞭法精妙的十之一二都没使将出来,但饶是如此上官澜已经看出这是一路极为厉害的鞭法,有意要观摩一遍。
梨华已经将六诀三十六式都使了一遍,但是连上官澜的衣襟都没碰到,更枉论伤他,心下不服,皓齿咬紧了红唇再度逼上。手腕一抖,使一个缠字诀要将鞭子缠上上官澜手腕。上官澜见她再无新招,知道她已将一路鞭法使完。又见到她此时使鞭要缠住自个儿手腕,也不避开,反而伸出手来,两指并拢,顺着那鞭子使了个方才那姑娘的绕字诀。手指到小臂仿佛小蛇在鞭花间隙之间穿梭来去。
梨华更是心惊,那人手腕明明就在鞭花绕出的圈子里面,但不论她如何使力就是缠不住绕不上,几个来回,鞭头反让他捉在了手中,在顺势一抽。梨华臂力不够,连连使缠字诀又格外废力,手腕稍一酸软,那鞭子竟脱手而去被那人缠在了手上!
梨华也知道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心里敬佩,但就不肯服输。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此人定然不敢伤自己,撅了小嘴,伸出手来,脆生生地说道:“把鞭子还我,我们再来打过!”
方才二人打得虽然激烈,但是,却只是绕着小院空场绕了七八个圈子。在场旁观之人都清楚是上官澜有意控制才叫这范围如此之小,再加上他将缠字诀化为指法用出,其思之精用力之巧,叫人心惊不已。
月氏王见梨华还在蛮缠,当下咳了一声,道:“梨华,这位先生武功高强,你不是对手。”
梨华哼了一声,见上官澜不肯将鞭子换给自己,上来握住了鞭柄要抢。上官澜微微一笑,故意叫梨华握住了鞭柄,自己却拿了鞭稍,手腕一绕稍稍一带,梨华握紧了鞭柄正要抢夺,被这么一带,不由自主地在原地旋转起来。上官澜绕着她在外围旋转,仿佛是带着她与她共舞。梨华愤懑咬着唇要瞪着上官澜,却见他笑得眉眼弯弯。方才没细看,这样一看,这人竟长得如此好看!脸竟然不自觉红了一红。
上官澜笑道:“鞭子这样使,才好看。”说完,足尖一点,便绕了开来,到桌旁站定,梨华控制不住力道,仍旧转了两圈才停下。满面通红低着头快步走到了父王身侧站定。
铎心见小妹失利,也知道上官澜厉害,但小妹是因了自己才被欺负,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不替小妹出气?当即踏出一步来拿马鞭指着上官澜喝骂道:“一个男人,欺负女孩儿,也不怕旁人笑话?”
上官澜何等惫懒,当下摊开双手,笑得涎皮赖脸道:“不怕。”
这一句又把铎心堵得不知该再说什么,只瞪着两眼狠狠看着上官澜。上官澜看着他这副模样反而乐得开怀。
月氏王见上官澜如此,哭笑不得,又见他武功神俊不好招惹,生了息事宁人的心思,对铎心道:“你换酒冒犯在先,先生出手惩戒也是应当,既然到了此处,不如坐下共饮,交个朋友。”
上官澜倒了一碗酒,拿在手上,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敬月氏王一杯。”月氏王也倒酒饮了。
梨华又出来给自己倒酒,月氏王对这小女儿一向骄纵,也没人拦她,她倒了酒,向上官澜道:“你敬了我父王,怎么不敬我?看不起人么?”
上官澜好笑,却不拒绝,又添了酒敬梨华,梨华喝了酒,到底是月氏儿女,一碗酒喝罢居然面不改色,对上官澜道:“我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你既然敬了我,哪有不敬我哥哥姐姐们的道理?”
上官澜也知道她是有意骗自己喝酒,想要乘机灌醉自己出气,但他只是眉眼带笑挨个敬了过去。一轮敬罢,一坛子葡萄酿倒有半数进了上官澜的肚子,醉仙君在旁看了,好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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