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秋听罢,怒不可遏。愤然拍击椅子扶手。檀木扶手应手而断,胸前血气一阵翻腾,杨千秋面色一阵红白,暗自调息片刻方才回转。梁天衡一阵悚然,见他面色有变只当他是怒极,又听他喝骂:“混账东西,我公子盟中之人你也敢动?还敢污蔑盟主择人有失,简直放肆!盟主有心派来助你护兵防图的人,你还敢拿他!真是活腻了!”
吓得梁天衡双膝发软直想下跪,又觉有力道来扶了他一扶,又稳稳坐回了椅子上,正茫然间,听杨千秋令道:“带我见玉凤澈。”梁天衡再不敢起异心,老老实实带了杨千秋往牢中去。
玉凤澈带着一身鞭伤,在牢中捱了五日,此时已气息奄奄,高烧不止。但好在,他还清醒。
杨千秋见玉凤澈在牢中情状,又惊又怒,若非他受了不轻内伤,不好擅动内劲,简直恨不得杀人泄愤。梁天衡赶紧将玉凤澈放了安置在府中,又差人请医,忙活到天儿才黑才算将玉凤澈身上的鞭伤裹好。待闲杂人等退了开去,杨千秋才开始同玉凤澈说话。
“未料公子遭此横祸——”杨千秋话未完,便见玉凤澈摆手,只得住口不说,玉凤澈问:“兵防图如何了?”
杨千秋听罢忽地就有些难受,“丢了。不过你不要忧心,盟主肯定有法子的,待我修书一封送与盟主,定然无碍。你好生养伤。你这一身伤……”
玉凤澈想着若是让公子盟知道是太子有意拿他讯问,想必对太子怨怼又会大增。眼下公子盟已不能再为他开罪太子了。便避重就轻道:“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眼下当务之急是追回兵防图。”
听得玉凤澈如此说,杨千秋更为他委屈,眼眶忽地就有些发疼,转头便去磨墨写信,唤了白眉来送信。
待写罢了信,杨千秋便又来守着玉凤澈,见他虽已经被磨得清减了一大圈儿,但眸光灼灼。知道他是仍旧不放心,不肯安心休息养伤,便道:“盟主已然北去月氏。就是要防备兵防图丢失,他好在兵防图入王城之前拦截。眼下,咱们已经无法可想了。”
玉凤澈听说上官澜已早先防备,会在北拦兵防图,忽地就放了心。他轻轻点了点头,终于肯阖眼睡了。
☆、拾叁.
上官澜确实是同玉凤澈一道出发的,只是取了不同的去路。玉凤澈是往西北方去襄阳,但上官澜却是先北上,再西去出嘉峪关。出关之后继续北上前往月氏国。
月氏国边境有一座名为榔头山的奇峰,状如榔头,山势陡峭行路奇诡,山上狼群熊瞎子时常出没。但是要取近路前往月氏国国都纳达兰却是非翻过这座山不可。
上官澜正勒马站在山下仰头望着榔头山暗自叹气,忽而听得一阵响亮的呼喊。清脆嘹亮在山间回荡久久不歇。仔细听来,却是个月氏小姑娘正要赶羊回家。上官澜凝目细看,山梁上确实绕出了一个穿着小皮袄子长靴子的姑娘,相隔太远瞧不清面目。她身前身后跟着白绒绒棉花也似的大小羊。
雪出本是他驯化的野马,上官澜伸手解开辔头,拍了拍马颈道:“好兄弟,你就辛苦几天,等我回来接你。”说完,伸手在马背上一按,借力跃起三丈有余,正好一根树枝斜斜伸在眼前,当即伸手过去,手掌在树枝上轻轻一按,再借力而起。就这么四处借力,不过须臾,人便已落在了那小姑娘之前。
那小姑娘看见他突然落在自个儿面前,也不害怕,只是神色颇为防备。
上官澜仔细瞧那姑娘面目。十三四岁的样貌,毕竟年纪尚小,也难怪怕他。上官澜以月氏语笑道:“我想取近路去月氏皇城,但在此山中迷失路途,不知姑娘可愿为我引路。”
那小姑娘自小长在山里,倒是也见了不少这样迷失路途的人。只是上官澜这般武功俊人品好的,还不曾见过。她心中仍旧防备,更因年纪尚小不敢在上官澜这里多耽搁,便道:“你顺着此路继续往前,走到林子里头之后,能看见一块形状如手的巨石,见了巨石,就往巨石脚下走,那里有一条小道,小道两边的树上都绑了青色布条,你顺着走,就能出山。”
上官澜想着这大抵是这山中人辟出来的一条道路,当即道了谢,顺着道路走了。姑娘仍旧防备,盯着他,直到看不见人影才作罢。
当天,上官澜便翻过了榔头山,到了月氏边陲的一个小镇落脚。又赶了两天的路,才到了月氏王城纳达兰。
上官澜看过中土极其繁盛之地,这小小月氏国都自然也不放在眼里,在城内逛了一圈,还在月氏国王宫各处官府不远处打量观望了许久。
晚间,城内依旧灯火通明,土石砌成的粗陋屋中欢笑声夹杂,男女之声混杂,颇为热闹。此处鱼龙混杂,若是运气好,还能听得一二点消息。毕竟是王城,想必乱七八糟的消息,也与月氏皇族有关。他一路走走停停,听着周围人评点此处风月,最终,进了个听说有汉人姑娘,有最好的葡萄酿的土楼。
上官澜才进门,就瞧见面前一个身材有些肥大珠串盘发的女人笑着迎上来问道:“爷要姑娘么?”
上官澜道:“来找姑娘,自然是要好的,听说这儿有汉人姑娘,可否点两个?”
女人笑得矫揉造作,道:“一看爷就是懂风月的,知道汉人姑娘比咱月氏马背上长的姑娘有味道有风情,可惜啊,今儿咱这儿七位汉人姑娘,都叫官爷给点啦!爷将就将就找几个有姿色的?”
上官澜点头,笑道:“那就找几个善歌舞的。要一坛子陈年葡萄酿。”
女人听罢,一张圆脸能笑开花儿,点头道:“好好好,爷赶紧上楼坐着,姑娘马上就到!”
上官澜到楼上要了一间房坐了,等他们安置好了酒水牛羊肉和献歌献舞的姑娘。身侧美姬替他斟了酒,上官澜才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居然敢拿这般低劣酒酿来应付我!”眉宇间已有隐隐怒意。
这话才说完,就听门外有人回应道:“你一个汉人,怎么配喝我们月氏的美酒?”
上官澜施施然将杯中酒液尽数倒在地上,道:“汉地广博,无奇不有,你们这小小月氏的酒水,我上官澜瞧不上!”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慢慢吐出,实是有意侮辱。
他随手一挥,袖袍在酒坛子上一击。袖袍之中隐隐含了一股子柔劲,击在粗瓷酒坛子上竟然没将坛子击碎,反而将那酒坛子带得在原地骨碌碌转圈子,转了五六圈之后竟直直往外头飞去,那酒坛子中含得力道不小,竟直接撞碎了窗扇击上门外说话之人。运劲着实是巧,在那人胸口猛地一撞,将他撞得直直从楼上翻了下去,那酒坛子却笃得一声牢牢蹲在了地上。
上官澜施施然起身,掸了掸袖袍到了楼梯上扶了扶手瞧着摔落在地上的人,笑道:“我请您喝酒,您怎地不接我的酒坛子?莫非是嫌我的酒不好?”说着,拎起蹲在脚边的酒坛子,将其中酒水尽数倾倒在了那人身上。
月氏本就民风彪悍不愿受辱,何况还是这样当众泼酒的羞辱。那人被淋了一头一脸的酒水。心下大怒,跳将起来,喝骂道:“狗娘养的汉人,竟然敢在你爷爷头上放肆!”
上官澜笑道:“我是狗娘养的,你又是我爷爷,那你是狗呢,还是狗娘?”
那人被上官澜这一阵抢白,脸上一阵红白。平白又受辱,心下不甘,但也知道上官澜唇舌厉害,也不再说话。足下一顿,抢手抓住了上楼的楼梯,飞身上来,尚未落地,便是一拳挥来。他受辱之下,急着要讨回面子出招自然冲动,这一招,便有七八处破绽。上官澜瞅准了,也不用内劲,只伸了手一把握住了那人手腕,使一个巧劲。那人来势本猛,再被上官澜顺势一带,又狠狠砸到了楼下,直摔得他龇牙咧嘴。
上官澜双手负在背后低头瞧着那人,笑道:“我若是你,便好好躺在地上再不起来。”
那人两度受辱,心下愤懑,听上官澜这般说话当即跳起来道:“我便是起来了,你能奈我何?”
上官澜笑吟吟地拎起身侧空酒坛子就要往下砸,旁边人见了大惊,怕砸死人赶紧上来劝,“这位爷,可不能这么下手!这是月氏王族!”上官澜听说,一乐,将手中酒坛子放下,饶有兴味地盯着下头的人。
那人也知道再这么下去绝对不会再有好果子吃,指着上官澜道:“汉人我记着你了!”说完,扭头便踏步出了楼子的门。
这热闹早引了不少人围观。其中有几人做派十足还拥着娇娇柔柔的汉地姑娘,正是那鸨母所说的官爷。
上官澜侧眼看了那几个被动静引出来的官员,凝神听他们的说话。听说那人是月氏王子,身份尊贵。那几人也是嘴碎,竟将各位王子都评点了一番。便宜了上官澜,他听得,去中原的是三王子,同这五王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一个精明能干,一个草包无赖。
上官澜听罢,回了房,继续听曲儿看舞。鸨母知道上官澜厉害,不敢造次,上了最好的葡萄酿招待上官澜。歌姬舞姬被鸨母再三嘱咐也分外卖力。
翌日清早,上官澜起身打点停当,便整治马匹行装出了纳达兰,到皇城附近享有盛名的酿酒的酒窖所在。那酒窖乃是月氏皇室贡酒专用的酒窖,被称为黄金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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