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一听厉渊把冉元白的手指都给砍了,有些高兴,又有些飘飘然。
“姐夫,你是为了我才去砍他手的吗?”他仍旧趴在厉渊背上,手却不老实地悄悄环上对方的腰,做出一副搂抱的姿势。
厉渊闭口不言,用绷带缠绕着谢卿的手指,在根部扎紧了。结果可能太紧了,叫谢卿痛嘶了声,腰上的手也缩了回去。
“姐夫,指甲长出来要是没以前的好看,你会不会嫌弃我?”谢卿声音甜腻,像只粘人的小兽。
厉渊起先不肯回答,谢卿蹭着他,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再三问了,才得他一句无可奈何的:“不会。”
谢卿满意了,额头抵在他肩膀的位置,轻声笑起来。
“姐夫,我也不全是拖累是不是?这次我没有再做错吧。”
厉渊包着手指的动作一顿,过了会儿复又继续。
“没有。”他动作轻柔,“你做得很好。”
第三十四章
三人两马第二日天不亮便出发前往爱州,到日南县时,正直傍晚。
哥舒柔让厉渊他们在城外等着,自己进去接人,结果人没接到,攥着一封信出来了。
“杨庭萱给我留了信,说在城郊十里处的胡府等我们……”这胡府是哪里冒出来的,哥舒柔也是一头雾水,“那我们?”
“那我们就去呗。”谢卿靠在厉渊胸前,整个人缩在斗篷里,“你们是能丢下他怎么的?”
哥舒柔摸摸鼻子,将信收好,长腿一跨便到了马上:“这不知是敌是友的,说不定又是个陷阱,你到时可机灵着点,别又给人抓了拔了指甲。”
谢卿手边有东西就砸过去了,瞪着眼道:“你可嘴上积点德吧!”
哥舒柔大笑着一夹马腹,先他们走了。
胡府并不难找,建在日南县郊外林子里,占地极广,雕梁画栋,白墙青瓦,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主。
三人小心着上前,由厉渊叩开门,尚未道明来意,那门房就像是等了他们多时一般,要引他们入内。
“几位贵客快请进,我这就去通报我家老爷。”
厉渊看了看身后的谢卿与哥舒柔,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头绪,便就这么跨进了大宅。
谢卿同哥舒柔走在一起,嫌弃地瞥了眼她显眼的斩马刀。为了以防万一,哥舒柔已将裹刀的长布撤去,露出雪亮的刀刃,是以她现在完全是一副随时随地要和人动手的彪悍模样。
“你拿着这么大把刀,万一人家是友非敌,你这可就太失礼了。”
哥舒柔晃了晃手里的长刀:“那我能怎么办?蹲门口再把刀裹上吗?”
“好主意,你去吧,我和姐夫在里面等你。”
“你是被冉元白打坏脑子了吧?”
“你才脑子坏了!”
两人斗着嘴,一路斗到了人家会客正厅。
厉渊一直走在他们前面,从头听到尾,既不参与也不训斥。连宅子里的奴仆听到这两人吵架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也能面不改色全程保持一副表情。
三人在堂中坐下后,很快几名美貌女婢便呈上了茶水点心。
谢卿拈着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目送那些女婢娉娉婷婷走出屋子。
“这屋主人必定是个风流的,连屋里几个女婢都这样漂亮,不知小白脸和对方是什么关系。”
这屋里大到桌椅板凳,小到器具摆设,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贵重,不管是真富贵还是臭显摆,左右肯定是不差钱的。
这世道不差钱的,无非两种人家,一是皇亲贵胄,簪缨世家,二嘛,就是商人。
杨庭萱要是还能有什么权贵肯帮护,也不用千里迢迢跑安南来寻开心,那就只能是二了。
可杨庭萱一个没入仕的太府小公子,怎么会认识安南的商人呢?
谢卿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只是他自己也琢磨不明白。
哥舒柔原先还一派淡定,但听了谢卿的话,不知怎么突然正色起来:“欸,这屋主人不会看上小白脸了吧?”
她说得一本正经,叫谢卿简直不知道要从何反驳她好。
“你要不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轮姿色,这四人里,他排第二,第一肯定便是哥舒柔。与其担心杨庭萱那小子,不如先担心她自己。
“我?”哥舒柔疑惑道,“我怎么了?”
谢卿懒得与她说话,拈起块糕点递到厉渊嘴边,作势要喂他。
“姐夫,这糕点好吃的很,你尝尝?”
厉渊看了看那块糕,又看看谢卿。
谢卿眨着眼,笑得又甜又乖:“张嘴嘛……”
“你不怕有毒吗?”
谢卿霎时跟被块巨石噎住了似的,脸色瞬息万变:“有,有毒?”
他立刻丢了糕点要去抠喉咙,把对面的哥舒柔笑得前仰后合的。
“傻子,你姐夫骗你呢。”她端起身边装糕点的银色小盘,“银的,没毒。”
谢卿被这一番起起伏伏吓得小脸都白了,瞪圆了眼嗔怪地看向厉渊:“姐夫,你骗我!”
厉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便在这时,屋外传来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不过片刻,杨庭萱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见到厅堂中四肢俱全,活蹦乱跳的几个人,特别是安好的谢卿,眼里的泪都要忍不住落下来。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哥舒柔起身走过去,一掌落在他肩膀:“有我和厉渊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卿也凑到他跟前,背着手学哥舒柔语气道:“小爷吉人自有天相,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杨庭萱吸着鼻子,一个劲儿地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哥舒柔看他换了新衣裳,似乎还胖了一些,蹙眉道:“我不是让你待在客栈等我吗?你怎么自己走开了?”
“说来话长,还要多亏了胡大哥。”杨庭萱将那日经过说了,“还好他是与千机门有渊源的,不然你这会儿救完了九郎怕是又要来救我。”
谢卿撇嘴道:“那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哥舒柔显得有些诧异:“哦?竟然是拿了我家木字令牌的商户,竟有这样巧的事。”
千机门的确发了十几块木字令牌给同他们做生意的商人,但她是个不管事的,只知道这件事,却不知道得到令牌的到底有谁。
他们说话间,院里又有了动静,一人朗笑着从外面进来,长得倒是平平无奇,只一双眼睛暗含精光,瞧着是个极精明的人。
谢卿瞧清楚了那人模样,脑袋哐当一下,就跟被一口大钟罩住,又叫钟锤狠狠砸了几下一样。
天下间竟有这样巧的事。
他愣愣看着那人,那人自然也看到了他,笑声跟卡壳似的一下顿住,张着嘴瞪着眼,一副吃惊到回不过神的模样。
“卿卿?”
卿卿?
哥舒柔挑了挑眉,杨庭萱眨了眨眼。
这怎么,像是旧识呢?
不知为何,两人不约而同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回头看向了气定神闲,仍坐在位置上吃茶的厉渊。
厉渊稳稳将茶盏放回几上,表情不如何冷,眼神也不如何凶,可当他轻飘飘抬起那双褐色的眼眸时,哥舒柔和杨庭萱还是各自打了个寒颤,匆忙将眼别开了。
“卿卿,你如何会在这里?”胡荣生见到他是既惊又喜。
谢卿这头却只有惊没有喜。他心里简直百转千回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收场,忽地背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九郎,既认识,就引见一下吧。”
胡荣生同方才哥舒柔他们一样疑惑:“九郎?”
谢卿闭了闭眼,暗道:“天要亡我!”已在心里给自己的坟头除草了。
“这是我姐夫。”
厉渊还是好好说的,到了哥舒柔和杨庭萱就十分随便,简直是囫囵过去的。
“不熟。”
“也不是很熟。”
哥舒柔简直要撸袖子,被一旁杨小公子拉住了。
“这位是……”到要介绍胡荣生了,谢卿显得有些尴尬,连眼都不敢看厉渊,“这是我以前的客人……”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个字寻常人不探耳到他嘴边压根听不到。然而厉渊并非寻常人,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此话一出,场上便都不说话了。
哥舒柔和杨庭萱虽不明就里,也觉得气氛颇有些微妙。最要命的是哥舒柔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不管不顾就想靠自己调解氛围。
她故作体贴地拍着谢卿与胡荣生的肩膀,笑道:“既然是老相识,不如晚上好好叙叙旧,吃个酒谈个心,大家热闹热闹。”
也不看自己手劲儿多大,胡荣生被她这么一拍差点没跪下。
他干笑着道:“我也正有此意。”
如此一来,众人便只能留在胡府过夜了。
胡荣生让婢女引几人去厢房稍作休整,晚膳时再好好相聚谈天。厉渊不卑不亢谢过了对方,从头至尾都没看谢卿一眼。
“几位这边请。”婢女举着灯笼替他们引路。
哥舒柔与厉渊行在前头,谢卿垂头耷脑落在后面,杨庭萱见他焉儿了吧唧的样子,便有意替他分忧。
自谢卿从金吾卫手中救了他,他便在心里将谢卿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谢卿虽不一定肯认他这个兄弟,但没关系,他认定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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